陌下的气氛果然和陌上不一样,但好像又有很多方面一样。陌下的人也很少,偶尔能看到几个男生,或几个女生拥着走近酒吧里。但酒吧里的气氛比陌上要热烈些,里面的音乐没那么阴郁婉转,更多的是轻摇滚。
常小靛想到那女的说得真没错,这边的酒吧气氛比较有可能有覃睿语的身影。覃睿语是很爱轻摇滚的,这她之前也忘了考虑,以至于昨晚跑去那样嘈杂的场所瞎找,吃了苦头。想到这,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本来差不多退了的烧又起来了,现在身体有点发冷的症状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想着可以继续,没问题,烧习惯了,就让它烧吧!伸手一推一个小酒吧的门,伴着清脆门铃的声音走了进去。
“你好。”常小靛向吧台的帅气男生打招呼,那男生戴了一顶爵士帽,看起来很有味道。他给了常小靛一个温暖的微笑,露出个小虎牙。
“欢迎。”他似乎对常小靛的到来很感兴趣,也很好奇地打量着她。常小靛还是不能习惯别人这样看她,刚才在陌上那个女的那样看她,现在来到陌下,这个男生又这样看她。虽然没有刚才恶劣,可她还是不能忍受。而且这种被观察的感觉,她之前好像也遇到过,在……在桐花树海岸,那个咖啡馆里。她终于想起来了,当时她是和向一阳在一起的。
“需要服务?”那男生笑着问她,常小靛回了一个微笑,
“我想找一个叫覃睿语的人,也许他在这驻唱。”她抱着极小的希望。那个男生摇了摇头,看到她失望的表情,做了个动作,示意她去和这里面的人玩。常小靛没那个心情,谢过他就走。往门口走去的时候,她被一面贴满照片的墙吸引了过去,因为她好像瞥到覃睿语的脸。可是等她细细去找的时候,又找不到了。
她觉得自己不会看错,况且再找找也没关系,说不定在其他酒吧也还是得到“没有”的答复。她便一张张从左到右,从上往下,认真地看了起来。照片的背景是这个酒吧里的小舞台,照片上的人好像都是表演的人,有的两两抱了头,有的两两牵了手,可是她发现了一个问题。那照片上的主角们都是相同志别的,没有男女合照。
她正奇怪着这是为什么的时候,目光被一张贴在斜上方的照片吸引了,她真的看到了她日夜寻找的那张脸,是覃睿语。但细看的时候,发现有点不太像,因为照片里的覃睿语还很年轻,显然,那张照片已经贴上去相当长一段时间了,而且,照片里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是个瘦高的男生,很清秀,可是她不认识。
“这……”常小靛伸手去摸那张照片,有想拿下来细细看的冲动,她想知道覃睿语为什么会在这里留下了一张照片,为什么照片上还有另一个人,那个人是谁,他们来这里干什么,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一大堆问题涌向她,她想了想,要找个人问问,问个清楚。
这时候,一位老板娘模样的大妈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看了看常小靛,又看了看那面照片墙,
“妹子,喜欢这些照片?”
常小靛转过头,看着她哝了哝嘴,不知道怎么问好,直接指着那张照片,支支吾吾。那位大妈笑弯了眉,像她解释,
“我是这里的老板娘,这些照片都是我拍的,就在那边。”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舞台。
“这是?”常小靛想问照片的内容,老板娘显然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便解释起来,
“这些照片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但都藏着动人的故事呢!你应该也知道你们的现状,相爱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面对家人,面对朋友,面对社会舆论,你们都背负着太重的包袱了。但这照片上的主人公都是勇敢的,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并有缘在我们店里用音乐向大家承诺对这份感情的真诚,多么值得纪念啊!你看,那上面的是先贴上去的,下面的比较新,个个都笑得很开心呢!”老板娘越说,便笑得越灿烂,常小靛却越听,脸色越苍白。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了,她一定是烧得更严重了些,不然也不会听到这么荒谬的说法。老板娘是在说同志的事情吗?她知道这种恋爱,也理解这种恋爱,可是她没有这样的朋友,她没接触过这样的人。可是覃睿语在这些照片里,老板娘在说着这样的爱情,而她在听,听得非常清楚。但,覃睿语是她的男朋友,照片上却有另一个人,另一个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男生。
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要弄清楚,仔细弄清楚,“请问,这张照片的故事你还记得吗?”她的手抖得厉害,却目标明确,指着照片中的覃睿语问老板娘。
老板娘踮起脚,看了看,干脆地回答,“记得。”
“我可以听听看吗?”
“当然可以了,每一个故事我都记得,这张照片的记忆也很深刻。”
老板娘就说了起来。常小靛了解到那是四年前的事了,覃睿语和照片里的男生刚高中毕业,他们是逃到彤暹来的。因为他们告诉老板娘他们在学校的毕业晚会上公开接吻,结果被学校和家长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强迫他俩分手。他们为了守住他们的爱情,便来了彤暹,然后偶然的来到了这个酒吧。覃睿语看到现场乐队的演奏,自己兴致大发,便拉了同伴上台,勇敢地唱了情歌,勇敢地公开表达了感情,也赢得了大家的祝福。
原来是这样,所以这照片里都是同志合照。那么,那么……常小靛的脑袋有些短路了,她跳开自己不想直接接受的信息,
“陌下是同志聚集的地方?”
“对啊!彤暹很多很有名的男同店都在这边,像我们店属于混合式,所以你看到有男生,也有女生。但陌上那边就是纯女同的店,一个男生都找不到。”老板娘兴致还很高,似乎很喜欢向她这种不是很了解情况的新顾客解答。
“怪不得,”怪不得柜台小姐叫她没必要就不要到陌上、陌下来,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也接近崩溃了。“原来陌上、陌下是同志的聚集地。”
“难道你不是冲着这边的名气过来的么?”老板娘好像不能了解她这样说,“彤暹是国内著名的聚集地,而陌上、陌下是彤暹最集中的地方,这在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