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六月的夜晚,三个辗转反侧的梦,常小靛,向一阳和徐竞航都没有睡好。徐竞航的火车是第二天早上七点的,常小靛早早就叫他起床,送他到火车站了,没有打扰向一阳。
火车站里人不多,游客更是少,坐车的大部分是农民工。徐竞航环顾了一周,感觉有些无聊,满脸倦意地想稍微打个盹,可是常小靛在他旁边睁着黑眼圈发呆,他又不能这样睡去。
昨晚他想了很多,常小靛从台上下来时说要找覃睿语的表情在他的脑海一遍遍重放,她还是要找那个叫覃睿语的家伙,那个家伙他不认识,可是他对覃睿语很反感。谁会喜欢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呢?他觉得覃睿语一声不吭就离开的行为对常小靛来说实在是很不负责任的。
换了谁都不会这样对他的常小靛,可是那个叫覃睿语的人那样做了,要命的是常小靛还死死不肯放手,还要找那个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出现的人。但他是没办法叫常小靛不要继续找的,就像初中三年,常小靛铁了心不理他那样,他怎么哄劝也没用。常小靛认定了的事,她一定会去做的。
可是,如果覃睿语死了呢?他有想过这个可能。如果覃睿语死了,而不是自动消失了,那常小靛就不用找了。可是他又觉得要是覃睿语死了,为了不想让常小靛伤心而不让她知道,那么她还是有权利知道的。所以,最后他还是觉得常小靛应该找到覃睿语,问问他为什么消失,哪怕那个叫覃睿语的不再理她,她也可以死心了。更何况,常小靛看到了覃睿语在市府广场出现,她更应该,也更有理由继续找下去。
而他,留下来还是离开,他也想了很久,最后决定按照原来的计划,今天就回去上班。他是没办法一直在常小靛的身边保护她的,就算他要保护她,现在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覃睿语深深影响了常小靛,他帮不了什么,而且他相信覃睿语最后还是会伤害到常小靛的,就是现在,常小靛也已经伤得不深。
“累了就来找我。”他什么叮嘱的话都不想说了,留她在这里,让她去碰撞,她自己可以成长的,他相信。
“嗯?”常小靛眯着肿肿的双眼,十分像一只没睡醒的猫,反应有些迟钝。她昨晚没睡好,满脑子是覃睿语的脸,一闪而过。她想分析那匆匆一瞥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可是每次和覃睿语的眼睛对视,她的思绪就开始飘渺,她抓不住,抓不住一个表情,甚至一丝温度。这个时候,她的脑子已经很疲惫了,她知道,所以也不强迫自己再想那张脸,可是脑袋运转还是很慢。
“哦!”她明白了,轻轻抱着徐竞航的手臂,把头枕了过去。“我好困。”
“睡一会儿吧!”徐竞航摸摸她的头,淡淡的发香飘散开来。他和常小靛很少有这样亲密又祥和的动作,他们一般都是在打闹时僵持在某种比较暗昧的动作上才会很亲密。而那时候的气氛会突然变得很奇怪,可是他俩会采取忽略态度,让战斗的火星继续四射。他微微一笑,不打扰常小靛均匀的呼吸,让她安稳地睡去。
半个小时左右的光景,常小靛被摇醒,看到徐竞航整理了一下衣服,要检票了。她终于发现有些不舍的情绪在心底搅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静静地看着徐竞航进站,转身,消失在外面站台。
常小靛又回到了一个人的时刻,像她刚刚到彤暹火车站时的感觉,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没有人知道她是谁,没有人知道她来这里干什么,她一个人,只有一个人。瞬间的回忆让她很感伤,然后很快地,她想起了昨晚看到的那张脸,终于不再觉得孤单无助,她要找的人在这里,她很快就可以找到他,知道她想要的答案。她还有一个新朋友,也是好朋友,她是向一阳,她可以陪陪她。
常小靛回到杏花浮岛,睡了整整一个早上。到下午的时候,她去敲向一阳的房门,没有回应,再后来,她发现向一阳不见了。柜台小姐说她没有退房,向一阳的房子是包月的,还没到期,她也不知道向一阳去了哪里。
常小靛在柜台处愣住了,她本以为向一阳有事离开了,给她打了电话,可是无法接通,等了一个下午和晚上,可是她没有回来。常小靛想起向一阳是本地人,可是家人都不在彤暹发展了,她没有亲戚,她没有可以去的地方,那么,她会去哪里了呢?
她怎么想也想不通,怎么猜也没结果,她只好等,像她刚开始发现覃睿语不见的时候无休止地等那样。但是她还是要找覃睿语的,现在留下来找到覃睿语的几率大了很多,她相信覃睿语真的是在躲她,不然那天晚上见到她为什么不打招呼呢?难道像电视演的那样,他失忆了?不认得常小靛了?不可能,她相信不可能,她要找他问清楚。
常小靛便开始回想去年来的时候,还去了哪些地方。去年他俩来了一个星期左右,去的地方都是大众景点,她已经去了两个,一点覃睿语的踪迹也没有,她觉得覃睿语又在这城市出现的话,应该不会去那些景点流连的,除非是祭奠他俩的感情。他应该会去一些对他有特别意义的地方。
可是对常小靛来说,去年去的景点都是有意义的地方,每一个地方对她都是新奇的,而且覃睿语也心情很好,没表现出不一样的地方。常小靛找不到疑点,几乎要疯了。她只好思考覃睿语去年为什么要带她来彤暹,一个她从没听过的地方,彤暹只是福建省内的一个旅游城市,知名度在全国范围内一点儿也不高。可是覃睿语带了她来,现在,他又出现在这里,她真的弄不明白这都是为了什么。
思维兜兜转转,回到他们来彤暹之前的回忆,常小靛还是记忆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