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喜上眉梢,出于对新师傅的尊敬,她小心翼翼地挪到宁云之身侧,略带调皮地拉着宁云之的衣袖说道“师傅您还没用膳吧,宁衫死脑筋一定要等着您一起吃饭,就准备了一人份的饭菜,您现在出关也没得吃,不过不要紧,只要有厨房,徒儿马上为您备上一桌满汉全席”。
宁衫看到萧潇拉拉扯扯的举动,心中真真切切的无语了,还夹杂着一丝后悔,想师傅两袖清风不染尘世,他服侍师傅多年一贯稳重规矩,不越界半步,今日让师傅收了萧潇这般肆意的女徒弟,以萧潇百变的作风,药堂“恐无宁日”。
“萧潇师傅是长辈,我们做徒弟的不得无理”宁衫提醒着说道。
萧潇依旧扯着宁云之的袖子,说道“你这闷葫芦陪了师傅多年,今日师傅收了我,那我自然要为药堂添上新的色彩才行,规矩也是随着发展而变化的”。
话糙理不糙,萧潇说的对,她与宁衫是截然相反的性子,两人搭在一起,枯寂多年的药堂仿佛焕然一新,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宁云之见到二人斗嘴,心中叹了叹道“后辈们开心随性便好,天象、命运皆应由他们自己掌握与改写,我纵然管的了衫儿一时,管不了他一世,往后的路得靠他的本事来说话!”
虽然宁衫面上对萧潇说话不客气,但宁云之感觉宁衫不但不排斥萧潇,似乎对萧潇还带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亲近感。
宁云之觉得很欣慰,宁衫一向话少显得排外,药堂这些年来来往往的人流、形形色色的事件,他皆只做一名旁观者,默不作声,从不过问,除了那年初到替棺材那家主求过情,便再也没有动容过,宁云之一直有点害怕宁衫变得冷情和自我封闭,现在萧潇的到来或许会给宁衫带来成长。
萧潇总结的宁云之能收下她宁衫功不可没是有道理的,宁云之的确是先为宁衫思量之后,权衡利弊做出的收徒决定。
天外笼罩的乌云渐渐消散,暖阳裹挟着云彩悬挂在天上。
宁云之在桌边坐下,对宁衫点了点头,示意着说道“既然萧潇有这片心,你便带她去厨房让她试试,为师尝了你的手艺这么多年,正好换换口味”。
宁衫看师傅已经默许萧潇的下厨提议,走到萧潇身边说道“你随我来”
走出卧房,迎面的微风甚是舒服,清风拂过萧潇的面庞,吹动了萧潇的长发。
萧潇卧床已久,这下自然觉得心旷神怡,她赞了一句“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美食佳肴,闲庭漫步,吟诗作画”。
宁衫听到后面女子的感慨,咕哝了一句“这还没有美食佳肴呢,便开始浮想联翩了”。
宁衫的声音虽然细微,萧潇也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走上前,看着宁衫白嫩的侧脸,揪了揪宁衫的耳朵,“你这少年,总爱打击人,扫人兴致非君子所为”。
宁衫耳根发红,如触电般躲到一边,“你你你...动口不动手,你怎的突然靠近,招呼也不打便揪人耳朵,姑娘家要懂得礼数!”
萧潇瞅见宁衫羞红的耳根,“讲礼貌是对于君子而言,你在我这里尚且不算君子,只是一个舞勺之年不懂事的少年罢了”。
“你你你不要给人乱扣帽子,我虽年纪比你小几岁,但已饱读诗书,舞文弄墨不在话下,倒是你需要补补女子的三从四德”宁衫嗫嚅着。
“三从四德是世俗对女子的约束,我行的端坐的正,光明磊落,做事无愧于心,我不需要顺从任何人,我只用顺从自己。女子的四德太过局限,集大成者之德行,乃历经千帆过尽仍初心不改”。
宁衫哑然,他突然觉得有点挫败,药堂生活较为单调,他闲来无事热衷读书,没曾想自己饱读四书五经,阅览群书竟被一个女子说的哑口无言。
“萧姐姐”宁衫软软的唤。
萧潇第一次听宁衫温顺的喊姐姐,如此乖巧“何事?”。
“至今尚未请教你芳龄几岁。”
“宁衫,突然好奇姐姐的年纪,莫不是被姐姐深邃的思想征服,不如从了我。”萧潇眼波流转,调笑着宁衫。
宁衫已经对萧潇的百变见怪不怪“你的气质里有一些师傅的影子,不知你已修炼多久,怕你是会术法的妖怪,故意变成年轻女子跌落昆灵山,准备到药堂兴风作浪”。
萧潇无语凝噎,“你这小脑瓜真是神话看多了,我若真是那千年老妖,怎敢到药堂惹是生非,绝计逃不过当世药神的法眼,白白送命了不是,有师傅的影子说不定我就是下一代昆灵山的继承者”。
宁衫继续朝前走去,不以为然,“你可真是大放厥词”,话是这样说,心里却真有两三分折服于萧潇的狂妄。
不过这“萧晓”的芳龄她确实不知,在现代她是二十岁,看“萧晓”的穿着打扮,约莫也是桃李年华,应该与自己相差无几,姑且就对外宣称二十岁吧。
她拍了拍宁衫的肩“这声姐姐唤的我喜爱,那便告诉你我今年年方二十”。
宁衫面色如水,“姐姐你大我七岁,我来日二十岁之时,所知所思所能必将超越你”。
“静候佳音,期待你的蜕变”萧潇揉了揉宁衫的头。
宁衫目光如炬,看向前方,这句话是他势必要变强的诺言,是他应对未来未知的一切的决心。
假若这异世界果真与现代在时间维度上横跨千年,那自己还真算是活了千年,想到宁衫的“千年老妖”论,萧潇噗嗤笑了一声,面若桃花,笑声清脆。
宁衫回头不解“怎的如此开心?”。
萧潇停下脚步,卷起披落在肩上的一缕碎发把玩着,好似无意地开口“若我真的已经活了千年之久,你会如何看待?”。
宁衫也停下步子,一脸认真“即使你真是千年老妖,入了药堂便是药堂人,以前如若惹下过天大的祸端,我与师傅也会尽全力帮你收场”。
宁衫小小年纪,许诺之时颇有几分宁云之仙风道骨的气派。
“我开玩笑的,哪里有如此落魄的千年老妖,一人做事一人担,师傅的恩情我都来不及报答,怎会连累你们帮我收拾过去的冤债”萧潇轻放下手里的碎发。
“知道你这问题没什么实际意义,但我认真的回答是药堂的态度。”
萧潇本是对很多东西都无关痛痒的性子,此刻却荡起了涟漪,宁衫的话简短又简洁,但萧潇却知道其中厚重的份量。
“药堂人”萧潇在心里反复咀嚼回味了几次,她收下了这个身份和背后的责任,并将宁衫与宁云之划入了内心深处的一角。
萧潇与人交往原则性极强,宁衫与宁云之对她的打动非凡,她决意将他们视作这个世界里的“亲人”一样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