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山清水秀,雾气旋绕,无边幻彩,寻花道旎。
释空被彩蝶领带入宗后,已经过去半月时间,从此宗内貌似多了一件极为迥异之事,只听得满院外宗弟子,无论男女都嘴伴几句溜语:
“人未到,声自来,水来水来当心嘞!”
“师兄,师兄,请让路,师姐师妹等着我!”
“仙子,仙子,要沐洗,我自挑来灵溪水!”
顺溜开道,光头领路,一群外宗弟子修士,齐齐围绕,这不是释空挑水,还是谁呢!
别说,释空对身肩苦役挑水一职极为负责,不仅各院弟子,甚至长老宗主用水,也都供应到位,还能想着每人日间炼轮之辛苦乏累,索性借着以往村里孩童时唱的溜歌,编译出此番语调,饶是修道之宗的弟子,也是耳目一新,着实起到了减压排乏的效果。
不过此番挑水活儿,忠椿师兄却全交给他来干了,因为人家说了句:
“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
释空不为其由,心想:
“脸面是什么?能换得灵丹?灵草吗?”
除了挑水,他还每日于后山溪流上游,空旷草地处,跟随魁老学习炼轮之术,从上次显魂不知是成功还是失败来看,魁老最终经过深思熟虑,得到结论,便是释空小子明悟了得,或许是过快冲击魂轮之束,引灵和炼轮没有熟练掌握,而导致魂轮不显。
当下,给出方法,显魂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就是不断炼轮,说是练着练着就能参悟轮道,一副老神在在的说辞,弄得释空真以为此,深信不疑。
“嗨!哈!”
草地之上拳打脚踢,又过上了在梵兰巅上习练无相拳法的日子,枯燥乏味,但这次不一样,魁老可是教授他引以为豪的炼轮招式:“柔水绵绵拳”。
“释空啊,怎么,我这自创招式不合你意?”
“哦,不是,魁老,我正潜心参悟其中道意呢!”释空实在难以理解,打小窜落惯了,教他狗力猴拳,估计是能接受,可这女子修炼的招式,尤为不利落,格外别扭。
半月来,认真钻研此拳法,但来回使出套路招式来,无半分像魁老用出的那番荡气回肠,飘飘欲仙之姿。
“说我资质过人,妖孽之才,也没见我能很快掌握此拳法啊?”朝着后院走来的释空,心中嘀咕无奈道,魂轮不显,半魂之躯,连炼轮都入不了门槛,他开始怀疑人生了。
“释空是吧?”
一阵问询传来,他方才抬起低下的头,瞧着声音来向,见得一鼠眯小眼,尤露邪魅笑容的男子,想也不想,当即转静为动,笑着回话道:
“师兄好啊!”
“你倒是让我好寻啊?”正是殃落横前阻拦,说完还不断迈着步走来。
离得释空没有多远,待来到其身前时,却是提脚踢向释空肩背的木桶。
“哐当!”
木桶随着踢来力道,砸落下来,里面剩余的水泼洒满地,浸湿他的整个衣袍。
“小子,不是喜欢玩水吗?滋味如何?”一句极为刺耳之声从殃落嘴中道出。
释空此时低头无语,紧握双拳,眼中不时闪出怒然之色,但最终还是没有什么动作,遂即继续露出笑容,向着身前挑事的殃落回道:
“师兄说的是,小子本就一挑水之人,洒漏一点儿,无碍,习惯了。”
“呵呵!倒是机灵,那我身上衣袍也被打湿,该是如何啊?”
“殃落,此事本就是你先出的手,与我何关?”释空无名怒火生出。
“哼!口无尊卑,今日便教训一下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
旋即,便见到殃落使出于先前和忠椿打斗时用的招来,单手如蛇出洞,娇柔似骨,咻得一声来到释空胸前。
“砰!”
释空身中其掌,高大的身躯飞跃而起,猛地跌落于其后方两桶之间,面染淤泥,尤显狼狈。
虽是疼痛,但并无大碍,他揉了揉中掌之处,一骨碌爬起,眼露凶光,不带犹豫,便举手而起,一记虎甸之拳,顺其轰向对面殃落,没有花哨,仅凭自身蛮力,硬是想打倒眼前寻事之人。
“切!不知死活!”
却见殃落不仅不退,反是提步上前,蛇手明显夹带丝丝灵沦气息,见来拳已到,顺其而上,左右盘旋,终至来人身前,又是一掌击落而出。
释空再次被轰飞出去,但他不管不顾,始终捏拳直面而上,就这样,连续承受殃落几十掌后,他再也撑不住,鲜血露出嘴来,衣衫早已染红。
无力起身,殃落步步逼近,提脚便是踢于其身。
“无能之举,又有何用!现在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吧?”边踢边畅快得讽刺道。
释空此时心中满是不甘,不是不想还击,是实在没有力气,加着受了多番掌击,已是重伤在身,只能紧咬牙关,眼中之熊熊火焰显露,他仿佛又看见了村口上空的,那两名男子,也是如同这般口吻,对着守老连番数落,讥讽。
渐渐的,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闭其双眼,晕死过去时,一阵青灵声传来:
“够了!殃落,他哪里得罪于你了,如此重伤于他?”
彩蝶凤眼满带愤怒的出现在场边,一群犹似看热闹的外宗弟子紧随其后。
打斗引发的动静像是过大,招来了不少弟子前来观望,但却未见一人上前阻止,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殃落见着彩蝶到来,更上前阻难,尤显意外,于是收起踢向释空的脚,讪讪的露出笑容回道:
“额,师姐,你怎么来了?没事,我只是教训下这不长眼的小子。”
彩蝶此时并没有理睬他,只见其急忙上前扶起快要昏死过去的释空,殃落着实够狠,其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咳血不止,身遭满是脚印淤渍。
“没事吧?”彩蝶缓缓出声问道,似是看见如此模样的释空,不忍直视。
释空缓缓睁大迷糊的双眼,像是在梦中一般,这不是仙子彩蝶吗?即使无力开口,也是露出自以为最好看的笑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见他摇头,彩蝶方才转身,当即怒声骂道:
“不管为何,也不该如此!黄无襟就这样教的下属吗?无视门规,当众打杀弟子?”
一旁愣了愣的殃落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幕出现,他本以为内宗师姐只是路过提醒两句,平日里此番事情,常见不过,想着解释两句就过去了,但此显然不对,遂即上前恭敬回道:
“哎,师姐责其是理,师弟下次不敢了。”
“哼!没有下次了。”
随后便见彩蝶搀起释空,朝着后院走去。
一旁伫立的殃落,当着众多外宗弟子的面,被其训斥,极为难堪,目露狰狞,心中恨意生起:
“忠椿,释空......都给我等着!”
打脸看实力,打狗看主人。
释空此时已经被放躺在后院房内的床上,看其喘着微弱的气息,想必真的伤势不轻,一旁的彩蝶和忠椿面露担心之色。
“还好,只是伤得其表,没受多大内伤,不然留下隐疾就坏了。”
“殃落那厮,我去寻他!”忠椿勃然大怒,释空来得宗内,一直随他差遣,平日里也是深得其喜爱,两人关系加深不少,见他受横来之祸,心中之气,难以咽下,况且多半也有他的原因夹杂在内,说完便要出门。
“回来,你去又有何用?”彩蝶上前阻拦道。
刚要出门的忠椿停住了步伐,他知道,即使去寻了殃落,恐怕也是无济于事,更何况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无奈地摇头,瞧了瞧躺在床上的释空,叹气道:
“兄弟,你先好好养伤,这口气,我一定给你出!”
释空此时虽然闭着眼,但心中却味如嚼蜡,不是滋味,打小无父无母的他,便在须弥村里称王称霸,干过不少惹人嫌的事,都没遭到打骂,他知道,那是村里人可怜或是关心他,但现在不同了,眼前两人都是好人,是关心他的人。
他紧握拳头,只怪自己没实力,生平从未有过像此时般的无能,心中暗暗起誓道:
“一定,我一定要入得这道轨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