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你知道香樟树吗?”我躺在床上,问一旁看报纸的父亲。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十里一条街都是香樟树。”
的确,父亲是个很神奇的人,或许胡一天、肖战什么的小鲜肉他不清楚,其他的真算得上是个百事通,我记忆里他最惯用的一句口头禅就是:
“你爸我什么不知道啊!”
……
香樟树,别名香樟、樟树、樟木,是生产樟脑的主要原料,也是作为家具生产的优质原材料。
樟树的果子干燥后又被称为樟树子,圆球形,表面褶皱不平,呈棕黑至紫黑色,破裂时会有噼里啪啦的声音,是为“霹雳弹”。
四年级。放学后。十里街道。
霹雳弹因为具有一踩就响的特性,一度成为了我的宝贝。
“九十七,九十八,我捡了九十八个霹雳弹,嘿嘿你呢?”
只见另一男孩小跑过来,双手捧着霹雳弹又小心放到地上。
“我还没数,肯定比你多!”
跑过来的男孩是山,小学的时候,他是我的好伙伴,一起做过的傻事已很难数清了。
霹雳弹作为起点,收集成为了我一发不可收拾的一个小毛病,买东西喜欢买全套,玩具爱收集,帽子爱收集,瓶盖也爱收集。现在我收集的瓶盖已有一箱之多,看到没见过的瓶盖随手就揣兜里,已养成了习惯。经常有人很好奇,但熟悉我的人倒也见怪不怪,有的人会主动给我些新鲜瓶盖,我时常抱有感激,感激的方式通常是把饮料的账给结了。
很多年里,街坊邻居的孩子们都会聚在一起探险,大家会分享各自信的发现。那时候孩子们很少有手机,几块石头,一堆沙子,一片老屋,便是一群孩子,一个下午。
……
“啪!”
“啪!”
将“霹雳弹”踩爆着实是一个非常解压的行为,但那时的小学生倒还不至于有什么压力。一声声踩在脚下的,交织成优美的曲调,凌乱不失风韵,唱出了秋天最后的悠扬。
“霹雳弹”是个很不错的发现,但又由于霹雳弹只能踩一下的缘故,便使其弥足珍贵了起来。
我已不能想象出两个四年级的孩子沿着人行道在树底下一直埋头捡樟树子是什么场景了,或许路人会不解,可能扫地阿姨会欣喜,我真记不得,唯一记得的,我们当时非常快乐,便足矣了。
时间不知觉过去了,我与山拾了一把又一把的樟树子,我们好似准备过冬的两只松鼠,只不过我们发现那么些樟树子一时间竟无处安放。
“这拿回家我妈肯定要骂我的。”
“那我们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吧!”
那时候,我家老房楼道边的小路上,有一个圆形的塑料材质的盖子,也就约莫手掌般大小,盖子下不知是什么,但有一定的空间,就是现在我也没想明白那个东西到底是用来干嘛的。我和山最终决定将樟树子“藏”在那盖子下的空间里面。
“这虽然是脏了点,但应该装得下!”我把手指从盖子上的洞里插进,稍微用劲便把盖子从地上“拔”了出来,随盖子甩出的土碴子被山吃了一嘴,我也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我和山往里翘着,也不太看得清楚,主要是土,土里也有些塑料管状物件,现也记不得了。
“放这,不会被人偷走了吧?”山好像有点不安,手上倒是勤快,樟树子一把一把已经先进了洞。
“不会,谁能知道这里面有宝贝呢真是!”我熟练地把盖子合上,又是一转,起身又是几踩,山见状也是几脚。
阳光洒在两个孩子身上,风却越吹越冷,这片楼道,或许见过几代人的欢声笑语,现也习惯了平静,平静了隔壁阿姨的离开,平静了三楼奶奶的离去,平静了孩子们淡去的天真。
那个冬天,我常会翻开那盖子,偶尔也数数我们埋起来的宝藏。后来下了雪,楼道旁废弃许久的停车场又盖起了房子,周围变化挺大的,“霹雳弹”最后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有“霹雳弹”们自己知道了。
生命的延续,埋在地下,生命的记忆,开出花来,寒来暑往,秋收冬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