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缓缓抬头,一袭白衣:“小瑜?”
姜瑜看着沐雨虚弱的样子,忙上前将她扶起来:“姐姐,你没事吧?”
沐雨只问一句:“为什么?”
姜瑜扶她坐下,然后站在一旁:“姐姐,对不起!”
姜达把脚上的刀拔掉,扔在一边:“我说弟弟你快点儿!我可等不及要杀她了!……让我想想,你会喜欢什么样的死法呢?”
他真是个疯子!
姜瑜蹲下来看着她:“姐姐,父亲他名义上封我为烟池城主,可掌事的依然是二哥,二哥承诺以后烟池都归我管,只是……”
沐雨看着低着头的他:“只是要帮他杀了我是吗?”
姜瑜抬起头:“姐姐,你知道的,我有多渴望自由……我,渴望,自由!”
沐雨摇摇头:“算我眼拙,今日起你我再无瓜葛!”
姜瑜又低下了头,然后突然疯了似的笑起来:“再无瓜葛……你要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我等自由等了十六年……十六年啊……”
沐雨唤出骨笛:“春风化雨!”
然后迅速往外跑。
从一开始她发现万俟鸥和她无法互相听见开始就起了疑心,这阵法万俟鸥跟她讲过,这是梵阵,是以施阵者为原点形成的圆周,入阵者之法力会被反噬,可是她不在乎会不会伤到自己,只要能杀了敌人……
万俟鸥送她这披风为她挡下了不少法力,她故意装作虚弱,就是想看看姜瑜的反应,顺便把该说的话说了……
此时,她看见万俟鸥也正往同一个方向跑去。
姜达追上来:“想跑?!”
沐雨回忆起万俟鸥的话:“任何阵法都有边界,欲破此阵,有三法,其一,杀施阵者;其二,横冲边界,;其三……”
“化繁为简”
“出阵之口”
“入阵之地”
沐雨重复着万俟鸥的话,两人几乎同时找到阵口。
可是姜达就在沐雨身后一臂的距离……
万俟鸥看见一只手伸出来,一把拉住,将沐雨拉出,姜达扑了空。
阵破。
沐雨看见万俟鸥,先冲他笑了笑,这一关算是过了。
紧接着告诉他:“姜达在里面!”
万俟鸥道:“我知道。”
沐雨顺着他的眼神回头看,阵法已破,她看见姜达和姜瑜一前一后,姜达嘴角鲜红,随后倒地……
姜达姜瑜手里拿着匕首,鲜红淋漓,几滴血滴下来。
沐雨看着他,他的白衣溅上了鲜血,沐雨心里尽是不可思议和愧疚之情……
只听姜瑜一句:“姐姐,从此世上再无姜达……”
——
沐雨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那日在山顶,姜瑜问沐雨:“姐姐,二哥就是尹越对不对?”
沐雨的笑容瞬间凝固:“是……”
姜瑜又问:“我隐约觉得你很恨他,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沐雨苦笑:“不是过节,而是深仇大恨……姐姐不妨告诉你,我必须要杀了他!”
姜瑜未说话。
沐雨接着说:“你可以选择告诉他,我不怕他先杀了我……”
姜瑜摇摇头:“不,姐姐,我不会告诉他的!”
——
沐雨一下子站不稳脚跟,万俟鸥扶住她,沐雨道:“快带我回家!”
回到罗叶殿,万俟鸥感觉她的手无比的凉,于是将她抱进屋里,裹上被子。
“小雨,没事吧?”
沐雨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握住万俟鸥的手:“怎么会这样?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他那么小,他的手那么纯洁,他怎么能……怎么能为了我……”
万俟鸥一把抱住她:“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兑现承诺,我没能亲手杀了他……都是……都是我不好……”
姜达死了,沐雨丝毫没有感觉到轻松,报了仇,却欠了债……
——
次日,姜瑜到来,见了沐雨,赶紧往前去,双手抓住她的胳膊:“姐姐!我依然是你的小瑜对吧?”
沐雨看着他渴望的眼神,答一句:“当然!”
他激动地抱住她,万俟鸥就在她身后,她看不见的地方。
沐雨问:“那你如何跟你父亲交代?你那么渴望自由,如今你会彻底没了自由……”
沐雨一下子眼泪决堤:“对不起,是姐姐对不起你……姐姐不该告诉你……你还那么小……对不起……你可怎么办啊……”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方法:“我去向你父亲赔罪,人是我杀的,与你无干!”
姜瑜拉住她:“姐姐,不要!”
万俟鸥抢先走了一步:“我去认罪,是我杀了他”
沐雨看着他的背影,在后面喊着:“万俟鸥!”
可是叫不住他,看着他去了昆泽,沐雨也赶紧追了上去。
姜瑜喊道:“都不必去了,我已经找父亲领了罪!”
“这是讣告”
沐雨和万俟鸥遂又都回来了。
只见告示上写着:姜氏逸宗痛失爱子姜达,系出城游玩,不慎坠涯,亲视含殓,遵礼成服,谨择于丁卯年九月二十七日安葬。
——
第二日,沐雨和万俟鸥一起去参加葬礼。
沐雨看着姜瑜,不小心被一个人撞到,重心不稳趴在了棺材上,一旁的万俟鸥忙将她扶起,姜瑜收回了伸出的手。
姜逸宗道:“速速拿下!”
被按住那人妄想挣脱,姜逸宗厉声喝道:“何等小儿?竟敢破坏葬礼,该当何罪?”
那人一脸倔强:“便是要他死了也不得安宁!老天有眼替天行道!真是大快人心!”
说道这里,又有一些穿着丧服的下人,拉下白帐,一时间灵牌被毁,纸钱乱飞,长明灯落,唯有哀乐未消停,整个葬礼乱作一团……
姜瑜和姜奎领着几个人拿着长棍驱赶着那几个小混混……
来宾皆散,万俟鸥拉着沐雨也走了。
整个葬礼只剩一人,便是姜逸宗,他扶起灵牌,用袖子使劲儿地擦:“我儿啊,为父愧对于你啊!”
又扶起火盆,为他烧纸钱:“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
“终是到了最后一刻,为父也保护不了你……”
“你自小要强,而父亲延续祖父的脾气,给你身上留下了不少伤……还有心上的伤吧……”
“长大以后,你都没给为父一个心疼你的机会……”
“如今……”
此时姜夫人才刚到昆仑殿,看见门外乱成一团,又命人把轿子抬了回去。
——
父亲专制,母亲缺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