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简和李伯祥急忙过去查看,一到现场只见八个人扭打在地上。张易简厉声道:“都给我停下来!”
众人见师傅来了急忙上前将几人强行分开。苏轼站起身来,用袖子拭去嘴角的血,看着满脸淤青的苏辙和陈太初,瞪了眼同样受伤的郭云成。
张易简喝道:“饭不吃了吗!都围在这儿干什么!”众人急忙散去,郭云成和其他打架的小伙伴们被张易简留下,张易简看着苏轼叹了口气,道:“刚才李道长还夸你呢,这么快就惹出事来!”
苏轼指着郭云成道:“是他欺人太甚!”
张易简生气道:“你们几个人统统把北极院的院规抄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吃饭!苏轼,你跟我来!”
苏轼不服气地跟随张易简来到了茶室,李伯祥紧随其后。张易简落座后,见苏轼还站着,道:“坐吧。”
苏轼一脸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张易简道:“怎么,不服气?”
苏轼嘴硬道:“没有!”
“说吧,有啥不服气的?”
苏轼昂起头来,道:“明明是他有错在先,他欺负陈太初,我看不过才和他打起来的。”
张易简道:“你还有理了不是!”
苏轼不服气地昂着头。
张易简道:“明知打不过你还打?”
苏轼道:“打不过也要打,起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不然他们有了第一次还有第二次,后患无穷。”
“那你们是怎么做到三人打他们五人的?”一旁的李伯祥在众人拉开他们几个的时候就有此疑问。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闪过要打我的那人,冲到郭云成那里,和他扭打起来,他的跟班们看到他被打自然乱了阵脚。”
张易简和李伯祥对视一眼,没想到苏轼小小年纪思虑至此实属难得。张易简从不远处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递给苏轼道:“这本书你回去看看,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我,算是额外给你布置的功课。”
苏轼见是《老子》,大概翻了下,字不多,但是读起来有些艰涩。他将书收入怀中,道:“那……院规还抄吗?”
“抄!”张易简斩钉截铁道,“郭云成是不对,但你打架也不对。”
苏轼道:“那师傅教我剑术吧,我看师傅每日早晨在观中练的剑法甚妙。”
张易简没想到对方竟然留意到自己早晨舞剑,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轼摸摸后脑勺笑道:“刚来没多久就知道了,我还带着苏辙去偷看过几次,只是您没发现罢了。”
“你学那干嘛!还想打架不成!”
“前朝李太白武得一手好剑,我朝虽尚文,但武亦不可缺之。我五岁开始便随家父学习各种典籍,骑马、射箭、习字、绘画亦学之,只差了这剑道。若是师傅能抽空传授一二,那就太好了。”苏轼停顿片刻,脑海中浮现苏辙淤青中夹杂血迹的脸,道,“这样我就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张易简沉默片刻,道:“好,以后每日天亮你就来天庆观找我,但是不可因此荒废学业。”
苏轼拍拍怀中揣着的那本《老子》,道:“放心吧,师傅,学业还有这都不会耽误的。”
张易简满意地点点头,给他了些药,让其离去。
苏轼走后,李伯祥感慨道:“这孩子聪明伶俐,想法独特,既不会像有的孩子已显迂腐之态,也不会像有的孩子飞扬跋扈,真乃可造之材啊!只怕你的众多学生中将来最有作为的就是他,他是你的贵人啊!”
张易简道:“也许吧。”
数月后。
冬日天寒地冻,苏轼依然坚持练剑。经过几个月的练习,他对剑术已颇有心得。这天一大早,他练到兴头忘了时辰,顾不得回房放剑,直奔学堂。张道长正在讲学,苏轼趁其背过身去的时候蹑手蹑脚溜进学堂,在最后一排坐下,将剑藏于桌下,用衣服盖住。
张易简走到尽头转过身来,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出现的苏轼。因苏轼很少迟到,他决定放过他偶尔的过失,继续讲学。苏轼见师傅并未批评自己,长舒了一口气。
午时将至,张易简放下书本,对众人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下午,观里有客人,大家自行复习。”众人起身行礼后,张易简手背在后,缓缓离开。
陈太初拿着书路过苏轼的座位,并未理睬他。苏轼顺手抓住陈太初,抓住的一瞬间手碰到了一件湿漉漉的东西上。他低头一看竟然书本,问道:“怎么回事?”
陈太初停下脚步,低头不语。一旁的学生偷偷向苏轼指了下拿着书本三五成群正要离开的郭云成等人。
苏轼松开陈太初,起身对离自己不远的郭云成吼道:“郭云成!你给我站住!”
郭云成没理他,继续向前走,突然寒光闪现,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柄长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剑锋并未挨住皮肤。众人皆惊,纷纷后退。
“你……你要干什么……”郭云成浑身颤抖着。
苏轼冷笑道:“我要干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们准备干什么!”苏轼说完又看向陈太初,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他只是……不……不小心才……。”陈太初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不小心?前几天凳子上的墨汁,上周的毛笔,今天的书都是不小心?”苏轼目光从陈太初脸上转移至郭云成,厉声道,“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快点向他道歉!”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刚才自己都承认了。”郭云成道。
苏轼将刀锋贴住郭云成的皮肤,众人惊呼。
“兄长……有……有话好好说……”一旁的苏辙坐不住了,上前劝阻道。
“道!歉!”苏轼用力吐着每一个字。
郭云成双腿颤抖着,见苏轼怒目而视,只得屈从,道:“对……对不起。”
“看着太初说!”苏轼将剑稍微用力压了下郭云成的肩膀,并未伤及他的颈部。
“我……我说……”郭云成脸往陈太初所在的方向微转,道,“陈兄,对不起,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