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刚出卧室门就看到桌子上被玻璃罩盖住的早饭,桌子上面有一张蓝色的便利贴“非非,把饭吃了,已经帮你请了一上午的假,好好休息。”罗非掀开玻璃罩,上面的水蒸汽化作水滴落了下来,饭还是热的。洗漱以后,她坐下来开始吃饭。
与此同时仝丽已经到了监狱,她在探监室里静静的等待着。
他来了。
二十四岁的路枫已经一米八几,嘴巴上面青色的痕迹更加彰显了他从男孩成为男人的事实。他看了一眼仝丽,坐了下来,一脸的冷漠。
“孩子,我来给你送一些衣服和吃的。”仝丽把放在地上的大袋子费力的拎了起来递给了路枫。
“谢谢。”路枫看着吃力拎东西的仝丽,很快站了起来接了过去,但是声音依旧很冷漠。
“孩子,是不是快要出来了?”
“一个月。”路枫冷冷的回答。他猜到了她此行来的目的。说他不恨仝丽是假的,毕竟她阻止了他和罗非的爱情,但是即使她不阻拦,他也会选择放弃。他一无所有又坐过大牢,凭什么去爱罗非呢。
在爱情里,人们总是自卑。
想到这里,路枫轻轻地叹了口气。
“昨天喜欢非非的那个男生来家里了,对方挺不错的,他们相亲认识的,他挺喜欢非非的,非非也觉得他不错。”仝丽最后说了谎。
“奥,那挺好的。”路枫风轻云淡的开了口,便玩起了桌子上的黑色签字笔。他知道仝丽是在故意刺激自己,罗非才不会看上什么相亲男。
“这个东西是非非让我转交给你的。”仝丽看着漫不经心的路枫,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带有红线绳的戒指。路枫手中的笔“咣当”掉在了桌子上。探监室太空阔,笔落在桌子上的声音被无限扩大,仿佛一声惊雷,震懵了路枫的大脑。他缓缓的接过那个被红线绳牵绊着的东西——他当年送她的戒指。
路枫用手不停的抚摸着已经被上一任主人摸的发白的戒指表面。过了好一会他才强装微笑的把它揉作一团丢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面。
“她亲口让您拿来给我的吗?”路枫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
“是。”仝丽看着眼前明明难过的要死却一点都不松口的路枫,还是狠心撒了谎。
“我知道了,替我祝她幸福,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您就回去吧。还有拜托你不要把我出去的日子告诉她。”路枫强忍着泪水。
“好。阿姨还想求你一件事。我希望在你出来之后不要再去见罗非了,她的探监你也不要去见。对不起,我知道阿姨很自私,但是我真的不想让我的女儿下半辈子过的不快乐。也许你会有很大的成就,可是阿姨只想让她过的安稳,哪怕平凡。这些年阿姨为你存了些钱,里面有三十万,阿姨知道这点钱弥补不了你这些年的青春,所以以后只要你开口,尽管联系阿姨,我可以为你做牛做马,只要你不去找非非。求求你了。”仝丽激动的哽咽着,递过来了一张绿色的银行卡。
路枫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死死地握着那个戒指,戒指硌痛了他的手掌,他不肯松开。
路枫苦涩的笑了出来。他伸出手来把银行卡推了回去。仝丽看到这里惊讶的看着路枫。路枫摆了摆手,用一种仿佛痛哭过的嘶哑声音开了口。
“首先我出去之后有我兄弟接应,我不差钱。这张卡我是不会收的,如您心里也不用觉得愧疚,是我自己自愿的,进来这里不关你们的事。如果您实在过意不去就把这钱留给罗非做嫁妆。最后我既然答应您不去见罗非就一定不会见的,更不会用自己的身份去拖累她,请您放心。”路枫说到最后的时候越来越平静,似乎他所说的只是一个陌生人的人生,
仝丽站了起来,她用手捂着脸,擦着泪水说:“路枫,我的确很自私,你可以尽情的恨我,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只是一个爱自己孩子的妈妈,为了我的孩子,我愿意承担所有的恶意,我必须铺平她以后的路。对不起!”
路枫看着情绪失控的仝丽,默默的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开口说:“从现在起,我路枫和你们家的人没有一丁点关系了。”他离开了。
仝丽看着他落寞而又孤傲的背影喊:“对不起!”但是他没有回应,也没有停下脚步。因为,路枫以后又变成了一个人对抗世界的孤独魔头。
仝丽平复了心情以后也离开了,那间空阔的房间又恢复到了老样子,空空荡荡的,寂静平凡的。
“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死也不会!”仝丽在心里对自己说。在家吃完饭的罗非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脖子里面的戒指。她发现戒指不见了!她着急的去卧室里找,又打电话给刘语素,没有。她打车去了昨天晚上喝酒的地方,昨晚的狼藉已经被环卫工人打扫得一尘不染,仿佛昨天发生的事情像一场梦一样。她崩溃的坐在了台阶上。那是她和他最重要的约定,她把它弄丢了。罗非看着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一种孤独无助的感觉慢慢的涌上了心头。此刻她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陈圆圆在接到刘语素的电话后给罗非打了电话。她知道那个戒指对于罗非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她怕罗非想不开。她开车找到了她,她们两个一起去了一家茶馆。罗非一直眼神空洞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丢了魂一样。
“东西丢了的确很不幸,但是如果心丢了,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陈圆圆直视着罗非空洞的眼神。罗非听了这话之后才慢慢的看向陈圆圆。
“圆圆,麻烦你了,放下工作专门来陪我,我没事了,你说的对,东西丢了还可以找,心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咱们回去吧。”罗非突然开了口,眼神也亮了起来,仿佛刚刚颓败的人,根本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