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铃声打碎了玻璃般的寂静,小云猛地拾起电话。
“小云,打扰了,我是漱石。”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是研究生。
“漱石哥,您好,有什么事吗?”小云从床上坐起,双手抱着电话。
“哦,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如果方便的话,请到楼下的休憩区见个面可以吗,我在这里等你。”他的温文尔雅通过声音也能展露部分。
“哦,可以的。我马上来。”
“嗯,也不用太着急。”
小云起身在镜前一件件整理衣衫,最后靠近镜子,检查妆容,该补的补好后,出门了。
楼下的休息区位于大厅后面靠近落地玻璃窗的几排座椅,供应一些咖啡和茶。但今晚生意并不太好,只有两桌人,一桌是三个南亚人,另一桌是一个休闲西装的长发男子,是漱石。
他似乎没有看到自己,在最靠近窗户的一排,望向窗外发呆。她快走到他身旁时,他才回过神来礼貌的打招呼。小云坐下后,服务员熟练的站到桌旁,等待指令,招揽生意。
“请你喝点什么吧。”他问。
“哦不了不了,很晚了。”小云推辞。
“没关系,这么晚还让你出来很不好意思。而且,最为男士嘛。”
“好吧,那就来一杯乌龙茶吧,不要糖。”
“好的一杯乌龙,再来一杯兑水威士忌。谢谢”他向服务员说。
“又喝兑水威士忌?”
“嗯?”
“在飞机上就点了威士忌不是吗?”
“哈哈,你看到了。”
“无意中的。”她感到一丝羞怯,好像自己时刻关注他一般。
“有点喜欢,但也说不上是爱喝酒的人。”
服务员退下,送了两杯饮料上来。
“哥有什么事吗。”小云问到。
“你和振宇的画前几天一直放在拉尔堡艺术学院展览厅里,校内外的人都会去参观。”他微笑着说,“画的确实不错。”
“谢谢。”
“来参观的人当中,有一位华人,她希望可以买你的画。”
“买我的画?”
“对,报酬很好,她希望你能同意。”
研究生说出报酬来时,小云险些把杯中的茶泼到天上,但显然她没有。
“这么高吗?”她难以置信的说,“您确定是我的画吗?”中国画这一方面,除了教授等一行人外,还没有人能卖这么高的价钱,自己不用说并不是多么出色,即使画的再好,也只是一个二年级的学生而已,况且振宇的水平和自己的也差不多,甚至高自己一点,总之,事情很不让人百分百相信。
“千真万确的事,对方指出姓名就是你。”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她既然能出这么多的钱,为何不买更好的画呢。”
“这个并不清楚,可能,你的画有什么特别吸引她的地方吧。”他淡淡的说,喝了一口威士忌。
“那教授知道吗。”
“不,现在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个女商人也只跟我聊过。”他放下酒杯,继续说,“如果教授知道了,恐怕就不会让你知道了,他怕有人出这么高的价钱买你的画,会使你浮躁,毁了你的前途,这之前也有不少先例。说实在的,我也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冒险告诉你吧。平常有关注你,你和别人很不一样。但愿我没做错决定。”
“您看重我,我很荣幸。”小云以不无困窘的语气说,“教授和别人会知道吗。”
“教授那里请交给我好了。至于振宇,你和他关系好的话,想告诉他也可以,但别人那里尽量不要宣扬,省的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要你答应,就可以了。”
小云点点头,说实在的,单看银两摆在那里的数量,的确让人心动,但自己眼下并不缺钱什么的,而且一旦接下来说不定会有很多麻烦事,她有些犹豫了。
“为什么,那个先生出手那么大方?”
“哦,是位女士。”漱石笑笑道“她是一位华商,生意挺成功的,你也知道,当今的企业家很多腰缠万贯的,挥金如土也是有的,这点钱,对于她来说,可能并不算什么。”
“还有可能不太懂行情。”她认真的说,漱石听了却笑了笑。
“但她有一个要求。”
“要求?”
“她希望可以和你见一面,当面聊一聊。”
“和我单独吗?”她显然有些紧张,从未和任何成功的优雅女士打过交道,她脑海中浮现出电影中英国女王在白金汉宫中会见新上任的首相的的场面,但她不是首相,而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不,我会陪你的,毕竟对你来说也不是小事,而且,她说中文的,一切都不用担心,你只要同意便是。”
“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我也觉得是,但就报酬来说,我觉得相当好。”他又喝了一口威士忌,沉默了两秒,继续说,“很抱歉,我查了一下你的家庭情况,我觉得就你来说,其实,这是一件好事。”
小云觉得颇为难为情,她把脸30度方向撞向一边,沉默不语。
“很抱歉,但是,整件事情对你有好处,请相信我。”
“请让我想一想。”她用左手托住头,望向窗外。室内光线明亮,而室外却黑灿灿的,窗户上只能看出几盏外面还亮着的灯,偶尔有车辆开着大灯驶入,还有漱石映在上面的影子。
“没问题。”
她沉默了良久,在这期间,漱石并没有催促,而是静静的边等待她思考,边小口小口的喝着酒。
“好吧,漱石哥,既然是你劝我,那我就答应下来。不过我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是个正经人,你放心,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明天请和她聊一聊才是,我也只见过一面。看外表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岁上下,经营一家公司,是个正正经经的女强人。”
“好的。”
“汇款,是直接打到你的银行账户上的。我今天答应她,大概一个星期可以到账。”
“哦,好的。”
“那么,其他的事情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什么了,只是,漱石哥,明天务必和我一起去。”
“哦,你放心,明晚教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也跟他说过明晚有个老朋友要回见。一定可以去的。”
她致谢,两人又聊起一些作画上的事情和近来的情况,大约八点半,交谈结束,互相道谢离开。
半夜辗转反侧,这是眼下的头等大事了,她觉得就这样不容分说的答应下来难免有些草率,但转念一想,这个数额的确不是少数,说不定就是交了好运,试试又如何,就当是又一次的赌博了。既然眼前有这样的水流,姑且先随波逐流,剩下的事再将计就计好了。且,被一个如此成功的女士看重,也绝对提高了她的自尊心,这么想来,渐渐宽慰。又经过了一天半的磨损,大脑逐渐进入修复状态,肺部起伏也和缓起来,进入了睡眠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