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蜜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她是被冷醒的，睁开眼天还没有完全亮。
她打了个喷嚏，起身想要回去衣柜拿床小被子过来继续睡，刚起身才看到对面的沙发坐了个人。
是裴恒。
他正看着她。
她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冷着脸走回了床上。
再醒过来的时候，床头上的手机闹铃响得厉害。
姜如蜜坐了起来，掐了闹钟，一边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一边往浴室里面走。
她洗漱完出来，裴恒刚好进去。
早餐吃得很沉默，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姜如蜜的车还没有开过来这边，她本来想打车回去公司的，但想了想，在这点小事情上面跟裴恒都，到最后被气死的也是自己而已。
早高峰，市中心的路有些堵。
姜如蜜偏头看着车窗外，冷不丁听到一旁的裴恒问自己：“你打算怎么对付江悦？”
听到他的话，她侧头看着他，扯着嘴角讽刺地笑了一下：“怎么，难道你还想帮忙？”
他笑了一下，一晚过后，他好像又恢复了平静，搭在方向盘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你求求我，或许我会帮忙。”
“是吗？”
姜如蜜对上他的视线：“可是我不需要。”
裴恒看了她一会儿，直到前面通车，他才收回视线。
接下来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什么。
车子先停在姜如蜜的公司楼下，看到熟悉的地方，她直接就解了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
可裴恒却没走，他降了车窗，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着：“你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思考一下你的选择。”
姜如蜜脚步微微一顿，反应过来之后脸直接就白了下来。
裴恒的话很快就应验了，她刚开完会出来，陆正轩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这一次倒是直接，“我约了裴恒吃午饭。”
姜如蜜抿了抿唇，想起昨天晚上裴恒说的话：“陆正轩，你疯了吗？四十亿不是四十块！裴恒现在已经相信我爱的人是你了，你不用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万一他真的答应下来呢，你要怎么办？”
“那就给他。”
陆正轩的回答让她无话可说，姜如蜜闭了闭眼，只觉得心头难受：“陆正轩，我回国是来复仇的。”
除了复仇，她什么都没有想过，更要不起这个时候任何人对她的爱。
没有爱的人才会足够的冷漠和残忍，她不会对裴恒心软的。
“我知道。”
知道，只是始终是不甘心想要试一试。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有些事情，一旦撕开了那一层伪装之后，就会转到另外的一个局面。
姜如蜜就算再愚蠢，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知道陆正轩对自己的感情不寻常了。
她吃过爱情的亏，所以并不希望别人爱她。
她这辈子，大概就毁在裴恒的手上了，不是她死，就是他亡。
爱情是给平常人的，她这种死过一次的人，不会再有了！
沉默了一会儿，姜如蜜听到陆正轩固执的声音再次从电话传来：“不管怎么样，姜如蜜，我并不希望你变成下一个裴恒。你以前总说裴恒不会放过自己，那你又何尝不是？我不会强求你什么，我只是希望能够给你一个足够自由的选择。”
“谢谢。”
挂了电话，姜如蜜看着手机有些出神。
陆正轩说得对，她和裴恒是本质上的一类人。
可是如果可以，她也想放过自己，那么多个午夜惊醒时的噩耗，还有剩下漫无目的的后半生，她真的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样才能放过自己。
他那么狠，毁了她的梦想，彻彻底底地将她毁了。
裴恒要做的事情，姜如蜜从来都知道没人能够反抗的。
所以她也没想缺席不出现，签了两份紧急文件之后，她直接就开车去了元府。
这一次来，就连门童都认识她了。
姜如蜜抛了钥匙给门童，自己上了三楼。
包厢是陆正轩早就订好的，她进去的时候，陆正轩已经在了，裴恒还没到。
“你脸色不是很好。”
姜如蜜笑了笑，坐下接过他倒的水：“谢谢，刚从法国回来，又得处理过敏的事情，太忙了。”
陆正轩抿了抿唇：“其实你可以——”
这时候，包厢门被推开，裴恒走了进来。
陆正轩换了神色，抬头看向裴恒：“裴总，好久不见。”
裴恒视线掠过两个人，浅笑了一下：“好久不见，陆大少。”
他说着，两步走到姜如蜜的身旁坐下，脱下西装外套搭在另外一旁的椅子上，偏头含笑看着姜如蜜：“来这么早？”
姜如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裴恒似乎也不在意，“先点菜吧，一边吃一边聊。”
他说话的时候含笑，语气又温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个人今天过来是一场好友聚会。
陆正轩不知道裴恒的套路，可是姜如蜜却一清二楚。
他就是这样，习惯了用这张温润的脸骗人，然后等你放下防备之后一口口地把你吞掉。
大家都是这里的常客，菜单很快就下好，服务员识趣地走了出去，包厢剩下三个人，陆正轩看着裴恒，想开口，却被对方先了一步：“我听说老先生醒了。”
姜如蜜愣了一下，陆正轩神色复杂：“昨天晚上醒的。”
封锁得好好的消息，裴恒却一早就知道了。
“陆大少还是个有福气的人，你看，这老先生都醒过来支持你了。”
裴恒说鬼话漂亮得很，姜如蜜听得刺耳。
“希望承裴总吉言，我想今天——”
“我的嘴没开过光，陆大少承我的言没什么用。”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跟刚才笑笑容暖暖仿佛换了一个人。
陆正轩一句话三番四次就这样被裴恒堵在嘴边说不出来，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姜如蜜，姜如蜜对她摇了摇头。
陆正轩不了解裴恒，裴恒这个人，一旦开了口你接了话，不知不觉中，你就会落下风了。
就像现在，陆正轩已经被他压着了，主动权如今已经在裴恒的手上了，只要裴恒不提，今天这顿饭能吃三四个小时。
她偏头看了一眼裴恒，却不想对方在看着自己。
见她看过来，裴恒微微挑了一下眉：“不想说点什么吗？”
姜如蜜嗤了一声：“我怕我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今天这顿饭就吃不下去了。”
裴恒往后一靠，偏头睨着她：“你不说过，又怎么知道我爱不爱听呢？”
好了，现在连她都被压死了。
姜如蜜抿了一下唇，决定不再轻易搭裴恒的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