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蜜没想到自己二十七岁的人了，两个孩子的妈妈，居然还是这么脆弱。
她忍不住抬手捂着自己的脸，不想让司机大叔看到自己这么狼狈：“他还折断了我的梦想的翅膀，这样也能原谅吗？”
司机大叔听到人都哭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慌乱了：“小姑娘，你也别太想不开，人生很多事情不能计较得那么清楚的！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人活一次，最重要的是无愧于心。原谅和不原谅都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你的心里面怎么想的，你只有问他才知道。”? 姜如蜜怔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凉笑了一下：“我就是问过它太多次了，所以才会让自己吃这么多亏的。”
如果她能理智一点，她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晚上八点的路面到处都是来往的车辆，裴恒看着视线中的计程车越开越远，直到最后消失不见，他才低头点了一根烟。
其实他知道，姜如蜜最近已经开始向她自己妥协了，他只要再继续装下去，或许很快，她就可以答应跟他结婚了。
可今天晚上她问他的时候，他看着她双眸，却没办法说一个“不”字出来。
他们两个人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他骗她。
他不想，到现在了，他还是要骗她。
来之前他已经想过这个结果了，或许这个结果比他想的还要好一些。
她比他想象的要冷静，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完全失控。
想到这些，他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这大概是唯一的好征兆了。
他从怀里面摸了一根烟，低头点上，然后沿着路边就这么走了起来。
这座城市他待了十五年，可是出去那些和姜如蜜一起的事情，他发现，自己竟然也没记住多少在这里的事情。
前面是红灯，裴恒停了下来。
旁边有一对情侣，女生手上拿了一杯奶茶，男生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她：“说好的，只喝三分之一。”
他弹了弾烟灰，想起刚和姜如蜜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喜欢喝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他一向都不屑喷这些东西的，可姜如蜜喜欢，有时候路过奶茶店的时候，他们甚至会因为停车买奶茶这件事情起争执。
他那时候的脾气确实不好，看她哪里都不顺眼，但凡能让她不顺心事情他都去做。
其实停车等她五分钟拿一份早就已经在网上订好了的奶茶并不是不可以，可他就是不想让她如愿，好像她越开心，他就不开心。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没闹着让他停车让他去买奶茶了，倒是赵锐会以他的名义给她准备。
再后来，她胆子越来越大，缠着要他喝那甜腻的东西。
他受不了她，喝过一次，那甜腻让他到现在都记得。
她似乎很喜欢给他吃他不喜欢吃的东西，就想他喜欢逆着不让她开心一样。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变的，她不再逼他了，他也不再逆着她了，偶尔还会迁就她那公主脾气。
其实他们也有过很好的一段时光，那半年多的时间里面，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演技太好，还是当了真。
如果不是秦淑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他想他大概也舍不得下手。
可没有如果。
他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可是秦淑然不怀好意，他也清清楚楚。
这一次带她回来，除了破釜沉舟，他也是真的想算账。
“绿灯了，快走啦！”
一旁女生娇噌地拉着男朋友，他偏头看了一眼，抽了口烟，也抬腿跟着过了马路。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裴恒敲了一下姜如蜜的房门，跟他预想的一样，姜如蜜没有回应他。
他掐了嘴里面的烟，把手上的打包盒放在地上：“我给你带了吃的，就在门口。”
说完之后，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可是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夜越来越深，裴恒又点了一根烟，靠在门口那儿抽了起来。
一根烟抽完，他又敲了一下门：“你有什么气直接跟我撒就好了，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说完，这一次，他没有在门口里面逗留了，刷了卡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此时，姜如蜜正坐在沙发上面。
比起刚跑回来的时候，她现在的心情已经平复许多了。
只是思绪还是很乱，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裴恒。
从前的事情她记得太清楚了，或者是她的那一双手记得太清楚了。
她一辈子都弾不了钢琴了，每当低头看到自己的双手，她就忍不住想起那一天晚上。
其实她对吴倩敏的记忆并不深，裴恒传播流言逼得吴倩敏自杀，她怨过，也恨过。
随着时间的过去，她的那份怨和那份恨，在那一天那一刀捅下去的时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所有的事情她其实都可以大度，然而自己的这一双手，就算她想要大度，岁月也始终追着她不放。
裴恒第二次敲门，她抬头看了一眼。
那棕色的木门外面站着裴恒，是她过去的爱情也是她最好那几年的见证者。
她曾经被他推入过深渊，也被他推到灯光下。
一切好像能扯平，又好像不能扯平。
爱情就是愿赌服输，她输了，她认了。
可是他不该，不该那么狠心，毁了她的爱情，还折了她的翅膀。
如今他还带她回来这里，逼着她去面对这一切。
一夜无眠。
烟灰缸里面全是烟头，玻璃桌面上是散乱的烟盒。
阳光男人的脸上，那阴暗线刚好就分在他的鼻翼中间。
裴恒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映在日光中。
黑眸缓缓睁开，那隐晦不明的脸上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半晌，才起身从沙发上起来进了浴室洗漱。
房门打开的时候，昨天放在姜如蜜房间门口的袋子还和昨晚一样，很明显，房间里面的主人并没有出来碰过。
他皱了一下，将门口的袋子提了起来，抬手敲了门：“姜如蜜？”
他敲了好一会儿，可里面的人都没有反应。
裴恒担心她出事，薄唇微微抿了一下，“你可以不理我，但是如果你一声不吭的话，我就只能让人来强行开门确认你安全。”
听听！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理也能霸道。
沙发上的姜如蜜终于动了动，开口应了一声：“你走。”
听到她的声音，裴恒才转身走向电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