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地发动了起来，见她不说话，裴恒挑了一下眉：“怎么，你不喜欢吃这家的东西？”
“不是。”
她以前跟裴恒出去吃饭，去得最多的就是蜜园了，裴恒的饭局，几乎一半都是在蜜园里面吃的。
她倒也不是矫情到去吃顿饭都难受，只是这蜜园不仅仅裴恒爱去，以前裴恒他们那个圈子里面的人也都喜欢。
她不想碰到故人，特别是和裴恒相关的故人。
“赵秘书说你以前挺喜欢这家的菜。”
姜如蜜收回思绪：“确实不错。”
“那我就不改了。”
“嗯。”
她应了一声，外面的灯光绰绰，她偏头看着身旁的裴恒，“你这次出差多少天？”
“怎么，你担心我把你扣在这里？”
前面刚好是红灯，他侧过头，看着她，轻轻啧了一声。
姜如蜜翻了个白眼：“姜让跟姜忘在宁市，你把我扣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那你怕什么？”
姜如蜜滞了一下，她收回视线，没再看他。
车窗外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裴恒只看到她的脸色不是很好。
捉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紧：“怕碰到以前的人？”
姜如蜜并不想和他讨论这些，她接受失忆的他，并不代表她真的对过去的事情完全放下了。
前面刚好绿灯，她抬手指了一下：“绿灯了。”
裴恒看了她一眼，最后也没再说什么了。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姜如蜜有些恍惚。
这么多年过去了，海市很多东西都变了，唯独这蜜园的门口，还是一如往昔。
一时之间，她竟然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在过去还是在现在。
三月的夜风是冷的，裴恒开了车门，她回过神来，也开了车门下了车。
蜜园里面的服务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唯一还在的就是经理和主管。
包厢是以赵锐的名义订的，看到裴恒和姜如蜜的时候，经理明显一怔：“裴总？”
裴恒哼了哼：“很惊讶？”
经理生怕得罪裴恒，连忙摇头：“不是不是，裴总、姜小姐，这边请。”
蜜园的大门这么些年来的变化不大，只是一年年地翻新，可里面的变化却大很多。
这包厢的一年比一年豪华雅致，门推开的时候，姜如蜜都有些惊讶：“你们现在的装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景点的。”
经理笑了笑：“这是年前重新装修的。”
说着，他招人进来给他们倒茶，又亲自把菜单递了上来：“裴总、姜小姐，这下半年出了好几道新菜，回头率都很高，要不，尝尝？”
姜如蜜翻了翻，菜好不好吃她不知道，不过这菜的名字倒是很吸引人。
她也懒得点了，解了围巾之后干脆就让他们直接按照推荐菜单上。
点了单之后，经理也出去了。
姜如蜜抬手端起茶抿了一口，然后才看了一眼靠在那椅子上睨着自己的男人：“说吧，你这一次回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这蜜园可以说是他们那个圈子里面的消息库了，要打听什么，过来这边问问就知道了。
他一回来这海市就带着她过来了，姜如蜜不相信真的是赵锐拿主意。
一年前，他们两个人的那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如今两个人居然这么友好地来这蜜园吃饭，要是让以前相识的人知道，估计会被吓到。
看刚才那经理的反应就知道了，他们两个人一起出现估计是谁都想不到，也不敢想。
这地方最受裴恒这种人喜欢了，他带着她过来这吃饭，估计前脚进来，后脚不少人就知道他们两个人回海市了，还是一起回来的。
靠在椅子上的男人看着她笑了一下，抬手把跟前喝空了的茶杯移到她的跟前，然后才漫不经心地开口：“我问赵秘书要了一些我们以前的资料。”
姜如蜜并不意外，给他倒了茶：“然后呢？”
“发现有好几笔账没算清楚。”
“账？”
她挑了一下眉，看着他，有些不解。
他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秦淑然你应该记得吧？”
听到他提起这个人，姜如蜜手微微抖了抖：“我不记得她以前欠了你什么。”
“但她欠了你的。”
姜如蜜知道他说的欠是什么，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即使是现在想起来，她还是觉得浑身都是冷的。
她低着头，努力让自己冷静：“裴恒，你失忆了，我跟你争吵没有意思。”
说着，她顿了一下，“可是你得知道，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你。”
“我知道。”
他看着她，平日浮在黑眸里面的笑意如今一丝不见。
姜如蜜对上他的视线，微微怔了一下，她突然想抽烟。
两个人对视了半晌之后，她转开了视线：“你想怎么样算？”
“这得看你想怎么样算。”
姜如蜜突然就笑了：“裴恒，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他看着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姜如蜜脸上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包厢里面安静得很，半晌之后，她手微微抖了抖：“什么时候的事情？”
裴恒也没再伪装了：“那天晚上。”
“撞公园那天晚上？”
“嗯。”
姜如蜜听完他的话之后，人直接就站了起来。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她冷静不下来。
她撑着桌面，整个人有些发颤。
脑子里面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最后定格在他低头冷眼看她的那一瞬间。
她伸手捉起桌面上的茶杯直接就往他的脸上泼了过去，“很有意思吗，裴恒？”
“你冷静一点。”
这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
姜如蜜回头冷眼看着他，“你让我冷静？你把我当个傻子一样玩，你现在让我冷静？！”
“放手！”
她伸手想要将他的手拉下来，可是裴恒捉得死紧。
姜如蜜弄不开他，情绪越发的控制不住：“我让你放手！”
她突然之间怒吼了一声，正准备上菜的服务员惊了一下，那盘菜差点儿没拿好。
见她情绪失控，裴恒松了手：“我放手，你冷静——”
他话还没有说完，姜如蜜人已经跑出去了。
裴恒皱了一下眉，抬腿就追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