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月已经坦白,是她把撕破的信笺粘好,给了段侯爷,之后又到了皇上手里。
谢凛怀自此以后也没有再提过,显然是一切尊重沈寒音的想法。
然而,沈寒音却为难,眼看皇上要择日校验骑射,沈知修是必然得去的。
砂月见沈寒音为难,出主意说道:“郡主何不把此事挑明了,免得大家都闷着,大少爷是个懂礼知礼的君子,想必不会行出令郡主难堪的事。”
沈寒音将心一横:“也罢,叫他到朝晖堂去。”
沈知修又年长了一岁,越发面冠如玉,少年英姿。沈寒音抬头一望,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谢凛怀,不禁有点发愣。
“郡主姐姐,小弟来请安了。”沈知修举止得体的拱手施礼:“前段时间弟来请安,不得召见,未此曾日夜不安。”
沈寒音喝了口茶,淡淡说道:“你可知原因?”
沈知修跪下说道:“弟那日写诗,藏音寒音二字,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只是一时冲动,犯了错误。”
沈寒音想了一想,说道:“你既然知错了,我也不说什么了,且记你是景朔王族嫡长子,肩负着什么样的责任,你自己心里一定清楚。”
沈知修恭敬道:“弟知道,弟不敢忘却,而且……而且弟当日之事,并非郡主姐姐想的那么不堪。”
沈寒音皱眉问道:“难不成你还有什么苦衷?可以说来听听。”
沈知修说道:“弟,只是在表达对姐姐的崇敬之心,自弟懂事以来,看着姐姐为景府费尽心血,披荆斩棘,古来女人皆未有姐姐这般勇敢之女子。”
沈寒音不禁笑了笑:“既知我辛苦,你就要争气才行,只有你们小辈的都长起来,建功立业,撑起门户,姐姐我也就安心的告老了。”
沈知修眼中湿润:“弟,谨记教诲,死亦不忘。”
沈寒音又道:“皇上校验骑射之期,已经临近,你稳定发挥即可,虽然头筹是好的,也不可太过争强好胜了。”
沈知修再拱手答应:“弟,谨记之。”
走后,沈寒音反而担忧起来,因对砂月说道:“知修这孩子,何时已经变得如此傲娇气燥了?我看他是要跌跟头。”
砂月笑道:“大少爷还小呢,只是这傲慢劲头随了郡主,还欠缺着郡主的沉稳,再历练几年就好了。”
沈寒音不语,心里却总是悬着。
校验之期已到,演练场上非常地热闹,因为王孙贵胄来了不少。
皇上因让世家子弟,每族挑选一名最优秀的来比赛,景府是沈知修来了,相府是云乐姿的族弟,此外还有槿贵妃的亲弟弟,个个少年英武,雄姿勃发。
皇上高座在上,云皇贵妃左下角陪侍,右边坐着沈寒音,再往下是槿贵妃,各位朝臣距离相对较远。
所以谢凛怀看一眼席下的段洛声,感叹道:“景府,相府皆有少年英才献艺,侯府却没有人,段侯爷不觉寥落么?”
一句调侃的话,引得大家笑了起来。
段洛声笑着回道:“洛声是个诗酒放延之人,没顾得上培养英才呢,自罚一杯,向皇上谢罪。”
谢凛怀有点小严肃地说道:“你也该收收心了,不然三大家族地位不保,到时候看你有什么脸喝得下酒去。”
段洛声讪讪地红了脸,没想到皇上竟然当众数落他,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谢凛怀这个人正经起来要命的可怕,他也很了解。
“皇上的话,臣记之。”段洛声说完,又忍不住要回怼几句出出气,把目光移到了沈寒音身上,笑说道:“郡主,你派出的英才,据说非但骑射好,文墨也好,擅长藏尾诗。”
呃,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谢凛怀已经冲段洛声瞪眼。段洛声装看不见。
沈寒音知道他是故意的,想敲打自己顺便气一气皇上,甚是可恶。
不过,也不至于到恼怒的地步,不急不缓的笑了:“侯爷谬赞了,景府饱受皇恩,寒音岂能不兢兢业业的培养人才呢?但愿下辈子,寒音托生成侯爷这等富贵闲人,闷了喝酒,闲了酒肆看美女武剑,这才叫有福呢!”
话音落,满座皆笑。诸人都知道段洛声迷上了酒肆里的剑姬,还是个罪臣之女。
沈寒音此番话饱含讽刺戏弄之意。段洛声气得满脸通红,起身出席道:“久闻云行郡主剑法精妙,出外一武如何?”
谢凛怀吓一跳,发现这俩人要杠上。沈寒音也来了气,先撩者贱不说,还得了理了?
“吾听说剑姬武剑之时,侯爷一旁吹箫助兴?”沈寒音笑道:“如此劳侯爷给我助兴如何?”
段洛声冷笑道:“郡主的剑法与洛声的箫音不契合,还是别献丑了。”
言毕,回位置上赌气喝酒。谢凛怀又不免责怪的看沈寒音一眼,意思是你干啥非得跟他抬杠。不过,段洛声拒绝吹箫,很让沈寒音留面子。
谢凛怀便说道:“云行郡主虽言语傲慢,却情有可原,人家技艺傍身,又勤勤恳恳,侯爷呢?我看除了会吹箫喝酒,已经身无所长了。”
段洛声翻白眼,心想我身无所长,下次行军打仗别叫我破阵法。
此刻,外面已经安排妥当,各位少年皆跨马扬鞭,围着一群动物追射。
最后,猎获野物最多的三人,来到皇上近前。皇上一看,果然有沈知修,另外两位分是宰相侄子云默之,与槿贵妃之弟江玉谦。
皇上与沈寒音对看一眼,各自含笑。
“你们三个人,哪一个最多?”皇上问道,又伸手示意:“最多的走上前来。”
沈知修便走上前来,伏地拜倒:“景朔王府沈知修参见皇上。”
谢凛怀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发现他确实是个英姿焕发的有为少年,笑道:“甚好,景府里果然人才济济,从明日起,你到御书房去,每日习文练武,不可弛废。”
沈知修吓了一跳,虽知骑射得头筹的,可获皇上奖励,但没想到是如此殊荣,一时竟愣住,不知如何应对。
他便将目光投降郡主姐姐。沈寒音对他先摇头再点头,意思是提醒他先拒绝,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