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翻过四月的第一天,安羽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离开了圣星。这个春天没有那么寒冷,风带着些许凉意,吹在身上柔软而舒服。
向东一直走到与帝国公路接壤的地方,兰客山脉支线在此转折朝北,而宽阔可供四辆马车并行的公路一头跟随山脉的延伸继续北上,一头则通向帝国境内深处。这里也是传奇法神艾兰妮和帝国的分界线。
安羽勒停了战马,回头望去。在视线的尽头,圣星那壮观的附属建筑群已隐没于朦朦雾气中,只有瑰丽的尖顶在云雾之上若隐若现,那一夜的战斗仿佛就在眼前。远方没于重重雾霭之下的是浮冰海湾,而穿透云雾屹然矗立的是安利波利亚高原的叠叠雪峰。
圣星中留下的不仅仅是他四年的生命,还有无数珍贵的记忆,以及近三百多万的金币财产。
在最后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传奇法神艾兰妮动用自己的私人钱包,总共给了安羽一百多万的金币,而安羽没有用的堂而皇之,反而他把所有得到的金币都视为债务,这些将来是必须要还给传奇法神的。
不过将来就算有一天,安羽偿还了全部的‘债务’,那一夜的总价值,是无法用金币衡量的。
“安羽,该走了。”高旭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打断了安羽心中的万千感慨。安羽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这才催动战马,赶上了高旭,与其并行。高旭的目光落在安羽的战马上,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马不错。”
安羽所骑的是一匹浮冰海湾区域特产的铁甲马,属于圣星驯养超过三代的品种,魔兽本身的强悍属性依旧保留,不过脾气却没有野生的铁甲马那样暴烈。眼前这匹马明显比普通的铁甲马还要高大不少,仅仅比高旭的座骑小上一号而已。但在高旭的座骑前,安羽的这匹马明显有着不安,却在安羽控制下还能勉强保持着并肩而行。而在高旭眼中,凡是可以接近他这匹‘熔岩’却能够不瘫倒在地都可以算作好马。
和普通战马不同,‘熔岩’是食肉的。在无数次生死悬于一线的战斗中,都是‘熔岩’率先重创甚至是直接咬死踢死对手的座骑,才让高旭借机占据上风,一举击杀对手。
所以死在‘熔岩’口中蹄下的各种强悍魔兽数量绝对不少,因此和高旭一样,‘熔岩’也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溢着浓浓的血气。铁甲马能够在‘熔岩’旁边行走,安羽也安然坐在马上,似乎对高旭身上的血气全无感觉。
现在的安羽已经完全是个青年了,身材已经长成,他的颧骨中有三分希尔森的的影子,但却更偏向他爸伯格和死神的俊美帅气一些,而睫毛和嘴唇,以及双眼皮上,则多了银月精灵的细腻,反而让这张脸更多了一点忧郁。
只有那始终淡淡微笑着,却让人看不透内心世界的表情,这个微笑动作并不属于美第奇家族和死神中任何一个,只属于地球人安羽的动作,在地球这个社会上,时刻保持微笑能够解决很多事情,安羽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高旭看着安羽线条分明的侧脸,满意地笑了笑。能够若无其事地呆在他的身边,就说明安羽将来在处处血腥的战场上不会露怯。
在神界战场上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安羽,早已经对杀气和血气无所动容了,反而觉得闻不到这股气息还不舒服。至于高旭身上的血气,安羽几乎没怎么察觉到。
只是高旭血气中隐含的无尽杀气却是死神安羽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当初去圣星送安羽读书时,高旭整整带了一个中队的重装骑士和两队轻骑兵。而五年后再来圣星接安羽时,高旭仅仅带了两名骑士随行。
两名符文构甲骑士而已。两名二阶构甲骑士而已。他们加起来的战斗力比当初去送安羽圣星读书的配置略差一些,屠戮两个大队,也即是两百骑的重装骑士也得花点时间。
安羽是一人一骑,还有一匹战马驮着不多的行李。四人五骑,就在山海之间的苍茫大地上慢慢远去。其实在尼克兰大陆上,长途方式有很多种。
如果有足够的支付能力,那么驯养做固定路线载人飞行的普通飞龙和狮鹫都是不错的选择,而体型更大的莫斯兰双头鹰更是以耐力悠长著称,一日一夜可以飞出三千公里。
矮人族著名的浮空艇亦是炼金技术创造的奇迹,飞行器内设施装置十分舒适,只是危险指数和炼金术其他产品一样高企,与驯兽相比要高个几倍的样子。
不愿承受高空中的风压、寒冷和失重感的话,那么走水路也是不错的选择,以魔法驱动的远洋巨舰每天亦可驶出上千公里,或是驯化的抹香须鲸也有差不多的行程,虽然后者可能比较颠簸。
以美第奇家族如今的实力身份甚至安羽自己随身带着的三百多万的金币卡,都可以雇到足够数量的狮鹫大军,载着他们在圣星和诺拉因之间飞上几个来回。
只有离开圣星,金币才真的象是一枚金币。本来可以乘坐狮鹫在一周内完成的旅程,高旭却准备带着安羽骑马回去。一路上有重重危险不说,更是要花上一月左右的时间。
对安羽来说,一个月的时间无比宝贵,根本无法用金币来衡量。现在他制作初阶构装的手法已经非常熟练,哪怕是在繁重学业之余进行最基础初级敏捷的制作练习,一个月时间也能做出两幅成品来,扣除材料成本,入帐十几万金币不是问题。
所以安羽一开始就向高旭提出了异议,然而高旭却说这是你皇爷爷希尔森的决定。
从圣星至诺拉因,直线距离超过七千公里,而以骑马可以通过的地形来计算,整个旅程要超过一万五千公里,路途中将会经过山川、森林、大河等大片无人区,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危险,还要通过十余个对美第奇家族抱有强烈敌意的家族领地。
可以预见一路上的战斗必不可少。希尔森知道安羽选择了魔法之路,因此希望安羽在这一路上通过不断的战斗来磨练一下实战经验,并且学习和构装骑士等近战重装单位的配合战术。
一句话,希尔森希望安羽在进入诺拉因时,已经具备起码的战斗经验。
因为,靖难遗孤的问题越来越棘手了,专门为了那些靖难遗孤而刺杀美第奇家族的刺客也越来越多,安羽必须要有一套防身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