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赤脚医生说的一样,两人没有大费周章,就在绵延的山峦之中,认出了哪座是雁翅山。
这山看起来十分的生气不足,似乎已经油尽灯枯了。
旁边生机盎然、风清水秀的翡翠山河,会让人对这满山枯黄、死气沉沉的雁翅山生出厌恶和恐惧,只想远远的躲开它。
觉得这山里肯定到处都是污水泥沼,住满了蛇虫鼠蚁。是一个满山坡都是枯枝败叶、恶臭盈盈的地方。
两人事先做了些准备,以山谷做入口。等两人真正进入雁翅山以后,才发现,这雁翅山并没有像想象中的一样阴森衰败。
山根生长着很多植物,不过都是一些低矮的灌木。更多的是一些像是大山的皮肤一样,几乎覆盖整座山的蕨类植物。山体的颜色,就来自于这种蕨类。
这雁翅山像一头巨大的短毛狮子一样的伏身而卧。
一路都是小心谨慎的前行,走了很久,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反而发现,这山除了外表让人只想敬而远之,实际上却也是渊鱼丛雀、草木盎然的。
远远的看见一片粉红稀疏的草甸子横在眼前,看着水深不过脚踝。
看不见来源,望不到尽头,只有十几步的宽度。
像一条落在地面的薄薄粉红纱巾。
两人听从赤脚医生的话,先用羊皮密密的把双脚都包裹完全。从包裹里取出一双用艾蒿编织,混着老雕羽毛的草鞋穿上。
拿出个小包裹,摆到眼前。
从里面拿出几块干硬的石头,砸成小块。均匀的把这十几步的长度都扔了个匀称。
眼看着这些东西开始慢慢的融化。又从包裹里拿出其中的一只大葫芦,往草甸子里少少的倒了一点里面的绿水。
没等一会,忽然看见不远处出现几道长长的水纹,连绵不断的向周围扩散而去。
水纹远远荡开,说明水蛇也被驱赶干净了。
这包裹里的并不算是真正的石头。而是用缸底的酒糟子、醋糟子,还有矿坑里的硫酸石。
揉成粉放到白酒里面搅和均匀,压的实实在在的等它自然风干。
葫芦里的绿汁水,是在山里采的野决明,和着艾蒿草细细的砸烂成汁。混着粘稠的老陈醋,还有一口就能闷倒驴的烈酒做成的。
这也是那赤脚先生支的招子。说这些”石头”唤做“灭蛇门”,这葫芦里的绿水叫做“宰蛇刀”。
半葫芦的绿水,十几步的路。
过了草甸子,两人就按赤脚医生的吩咐,把身上气味刺鼻的东西,挨着离草甸子四五步的地方放下。
先生说是怕惊扰了胆小的蝴蝶果,也防止水蛇再潜游回来。
放好东西继续上路,想是因为快到地方了,两人都是走的急急匆匆的。
走在前面的小舅子,却是突然向前身形一倾。后面的人赶紧上前帮忙,两人却一起顺带着,脸朝下的摔了下去。
恍恍惚惚中一直能听见轰隆隆的水声,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只要挣扎的想睁开眼睛,想更清醒一点,就会有折磨人的头痛涌上来。
突然,水声消失了。试探着一点一点的睁开眼,发现可以自由活动以后。就赶紧确认了对方的情况,又检查了身上的包裹,这才开始审视起周围的环境来。
两人发现自己似乎一脚就摔到了山外面了,这里跟昏迷之前的地方是截然不同的环境。
周围的一切都是晶莹透亮的。
小到珍珠鹅卵大到磐石山峦,都像颗颗琥珀。
阳光能透过花草树木的那五颜六色的表皮,在地上照出彩色的光晕。
水中的鱼如果不是游动摇曳,怕是没人会看到,这如同飘在空气中的熠熠钻石了吧。
两人四周一看,惊讶的安静不语。
“啪!”
突然听到一声像是熟透了的柿子被摔烂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着声音跑去。
也不敢跑得太快,一是刚才两人已经是被摔的心有余悸了。二是两人脚下踩着,这一眼就能看透四五步的地面,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正要爬过一个缓坡时,却又同时低头趴下。原来前面正有一大片的空地,空地上正有不下百只的小妖物在跑跳嬉闹。
缓缓悄悄退回,相视一看,默契的拿出了采捉蝴蝶果的家伙事。
“啪!”
又是一声。
扒着石头矮身偷看,正好看见一只蝴蝶果从地底突然跳出,张开一双翅膀扑闪两下。从背后抓住,另一只毫无察觉的同类,狠命的往地上撞去。
“啪!”
旁若无人的扑上去,吸瘪了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同类后。又像跃水而入一样,不留痕迹的钻下地面。
这短短的几个呼吸,让两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出了一身的汗。
可对于周围的蝴蝶果来说,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毫无反应。
想来这种事应该是稀松平常的了。
两人看着手里拿的家伙,都表现出了极度的怀疑和不信任。
也开始觉得那赤脚医生,是个不太靠谱的人了。整日四方云游,连个固定的办公地点都没有!
可如今一路无事的平安走来,这蝴蝶果又在眼前的活蹦乱跳,由不得你不信了。
那先生说,这蝴蝶果内心冷漠的很。假若天塌了,只要砸不到它头上,它都懒得去挪挪窝,它都懒得去看热闹。
只要是到了地方,就算是捉到手了,好捉的很呢!
可现在觉得这东西,虽然只比拳头大那么一圈。可终究是个凶残嗜血、心狠手辣的妖怪!
这里可是有着上百只啊!
于是,两人环着这片空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专等那些落单的抓。
等的晌午饭都过了。人迷迷糊糊的想要歪头就睡的时候,却被一旁的小舅子轻轻的拍了一拍。
看的仔细之后,悄悄地回身坐下。心领神会的对视一眼,伸手就拿出了包裹里的家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