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莫沉目前并不和烛影在一起,自然也无法知道自己座下灵兽烛影与那灵蝶幼女交谈之事,满脑子都是如何逃出待会的包围。毕竟如此巨大的异象,被吸引来的妖兽和修士绝不在少数。且自己已经因为与武正信斗法和吸收逸散灵力而耽搁了不少时候,若再不逃得远些,则大大可能葬身于这秘境里。
莫沉心里也知道留恋机缘乃愚蠢之事,便全力御使如风令沿杏花滩一路南下。同时,莫沉还与后边的温融雪说道:“温道友,你我分工如何?我来负责全身心御使如风令,你来负责给整个如风令和我们施加敛息术和蔽形术,这样一来我们逃出去的可能便更大了。”
温融雪一听这话在理,便立即答应下来,“好,可如此一来,岂不是由这甄玉露白白占了我们的便宜?你想想看,我们救了她出来还不算,还带着她一路奔逃,躲过了绚纱鳍尾鱼的碎丹之变,躲过了成群的妖兽,她可真会坐享其成。倒不是我心存害人之意,只是看到她这般轻松,略有不爽罢了。”
“唉,不爽归不爽,我们有不能直接手刃了她,我观她人挺好的,也并未对我等做出什么出格事,所以我就也没有对其动什么心思。而且,我们也总有这些求助于人的时候,有恩有怨才叫江湖啊。”
闻罢,温融雪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也只好识趣不再说话。
杏花滩的溪水汇向棉香潭,棉香潭一路南下则是连绵百余里的密林与高山。
不久后,莫沉想到了什么,便赶紧转头回去,对温融雪说道:“等等,温道友,你记不记得追击你的,是几个人来着?”
而温融雪听罢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都已经被武正信的座下灵兽给打得一个法器被毁,一个或荒而逃了,其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么还问?
于是,温融雪便满脸疑惑地看着莫沉,“就只有两个啊?怎么了?”
可这简简单单一句话,竟惊得莫沉一愣神,甚至连如风令的飞行速度都轻轻一顿。
温融雪不懂莫沉为何连这都要感到惊讶,明明是两人异动一同经历之事,却还要问一些莫名所以的问题。而温融雪却没想到,莫沉的下句话,反倒把自己吓住了。
“可我当初见到了四人个啊!”
“四个人?”温融雪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对啊,那时候我刚好收拾完身上的东西,便看见天边有四个人影。我还刚想走,就听到你冲我这边大喊,要我救你。可之后只有两人追了上来啊,另外一人去哪了?你又惹了什么仇家么?”
“我还真没惹什么仇家,我若是有仇,基本当场能报。”
莫沉一听便笑了出来,“哈,也是,你这说话方式如此单刀直入,也想不出你能憋住。好了,你给我正经回答,你真没惹到什么人?”
温融雪想了想,静默了一会,似乎想不出之前何时与他人交恶了,正色回答道:“我想不起来,但我进了秘境以来,绝对没有胡乱惹出事端。”
“那我就奇怪了,那跟在最后的人影到底是谁呢?”莫沉轻声嘟哝道。
“那便是道友你看错了,可能恰好有一只较大的鸟,或是有一只飞禽类的妖兽恰好飞过,被你看成是修士了而已。要知道,虽然修士有灵力能自养全身心肺、五官,但如此之远,走眼观错,亦是大有可能的。”
听罢,莫沉也无法再说什么了,只好收心起来,专心御器。
而温融雪听完莫沉说的话,倒是一改之前进阶成功的喜悦,抿着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过了会,自顾自地道:“还真没惹什么事。”
不过,莫沉一心逃离此处,也没留心温融雪说的什么。
密林里的景色极为单调,各种疙疙瘩瘩的树是见了一棵又一棵,满地的落叶厚厚一层,真不知积了多少年,若不是莫沉驾着如风令行过的风掀起了一些,否则还真不知这下边如此之肮脏腐臭。
莫沉与温融雪带着甄玉露一路奔逃,绝无法知道远隔几十里外发生的事。
还远在杏花滩,正有两名修士正忙着从溪水里淘换出爽灵石。看这两人服饰精纹绣制,且版型无差,应是仙盟其中一家的弟子。
其中一人双手各抓着一块爽灵石,满脸欣喜地道:“你看,往届修士争破头脑的爽灵石,这会竟然一个人都没在杏花滩。我们可算是发了啊!我们多捡一些,届时还可以与其他道友进行交易,实是赚大发啊!”
而另一人却是神色慌张,还摆手示意其同伴赶紧离去。
“够了!勿要再捡了,眼下何等情况你还不清楚么?虽然杏花滩都没人了,但也是被棉香潭那边的异象给吸引过去的啊!就凭适才我俩看到的,你敢想那边发生了什么吗?这边的人赶过去,后面的人也会赶过来,要是再这么捡下去,被围攻困死亦是有可能的。”
这站在岸上的女修倒是看得清楚,不惜苦口相劝损伤二者情谊,也要点醒其同伴。
“也是,也是,师妹此言在理,师兄这就走。”
他一边说,还一边单手捻诀,对着浅浅溪流轻点四下,便又见有四块爽灵石从水中跃起,飞向其手中。
见状,其身后的女修又冲他白了一眼,转身便走。
而就在这时,从前方一棵杏树后,走出一位中年男子,这让两人不由得大惊!竟然有人可不动声色地欺进身侧,而自己全无察觉,实叫人冷汗顿生。故而此两人皆对这中年男子很是提防。
只见这中年男子着装奇怪,不像是当今东南西北任何一地域的着装,却不失典雅,给人以极为古朴之感觉。
这中年男子眉浓目炯,眼神深邃,印堂上若有英气浮现,让人一看就知道其饱经风霜,为人老练。
中年男修腰间不仅佩戴着香囊大小的储物袋,还挂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玉佩,所着外裳花纹之繁复,甚至比仙盟盟主的服饰还要华丽几分。可其却足踏一对木屐,与二人所穿之皮履格格不入。
即便心里疑惑归疑惑,但女修还是鼓足勇气对中年男修一笑道:“道友为何无缘无故欺进我等身侧?这难免有些......”
打断女修的并不是何等惊人之语,而是中年男子哑语似的对答。
“呜哇...夕...人也...不思...年岁...啊...”中年男修张口结舌地说道。
此言一出,另寻僻径地将二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道友在说什么?劳烦阁下细细说来。”
结果就是三人打起了手语,用手指指此处,又指指别处,还不时捡起木枝在软泥上划划写写,活脱脱的三只猴子在交流的模样!
要是在场还有其他修士看到的话,传出去修仙界里,肯定有是一段经久不衰的传奇经历,居然有三名身着华丽服饰的仙盟修士像猴子犸喽一般交谈。
不过盏茶时间过去,便见这中年男修与两位仙盟弟子起了争执。
“师兄,我们走,不要再理会这人,太窝火了,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么?”说着,女修便一手拉着师兄示意离去。
可就在这两人去意连连之时,那身着古朴深衣的中年男子蓦然抓住离其最近的男修,一把搂了过来,按着他的头咿咿呀呀地念着什么咒语。
而这男子见状吓得当即一把将其推开,转身就腾空飞起,迅速遁逃。
那穿着木屐的男修顿时勃然大怒,怒喝一声,并爆发出惊人的灵压。
这气息猛然一震,虽然肉眼看不见,但是在灵气气流高速流动下,可以看到溪流水面一圈圈细小的波纹震荡开来。
“这是何等修为?连晋升的同门师兄师姐也不会有如此威压,不知是中期还是后期的修为了!”
“师兄别说了,逃命要紧!”
那女修一边飞奔,一边从手上取下一枚指环,不停地将全身法力都输进法器里。此后便见这指环自行焕发灵光,缓缓脱落,悬浮于空中。
仙盟女修见指环灵光大放,便颜色稍安,以衣袖拭去额上的冷汗。
另一边的男修手段更是不少,不仅祭出了一面铜镜,还同时召来一把飞剑不停环绕身侧。此男子见祭出的铜镜法器灵光潋潋,便赶紧将铜镜转过来对着自己,让铜镜的灵光照遍全身上下。
渐渐地,男子的身形在灵光焕焕之下变得愈发虚幻,最后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把飞剑在与之缠斗。
可谁料,那服饰古朴的男子蓦然一冷笑,朝地上啐了一口,那刺向他的飞剑便一下子失去灵光,并在空中横转一周,剑柄轻轻落入其手中。
而那女修,见师兄的法器如此轻而易举地被夺走,更是明白二者修为差距之大,飞逃速度又是一增。
随后,中年男子动作并未停下,举手将飞剑猛掷向空中某处。
霎时间一声惊呼传来,空中灵光一现,那背逃的仙盟男修被破去蔽形术,跌落下溪水里,胸前还横穿着一把飞剑。
身为一修仙之人,竟被自身法器夺了命去,既有七分可笑,又有三分可怜。
那仙盟女修刚想加速飞遁,却见那柄插在尸首胸膛的飞剑忽然化作一道流光向自己飞来。
可飞剑到眼前,竟平白消失,不知所踪。
仙盟女修正心生侥幸之意,可熟料下一刻,面前的灵光焕焕的指环訇然炸开,碎片炸得仙盟女修满面尽是鲜红之色,而那飞剑在破去指环的防御之后,便从其正上方,向着女修的百会穴扎去......
没过多久,那服饰古朴的中年男子一手握着一个头颅,嘴里不停念叨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听起来像是久远的秘法古咒。
蓦然,中年男子仰面大笑,将双手抓着的两具尸骨向一边丢弃,口中传出的竟不是先前的咿呀哑语,而是字正腔圆的官话。
“哈哈哈哈,真是命不该绝啊,想我当初留的后手,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没想到本上人连今人说话都听不懂了,看来期间还真是沧海桑田啊!可用不了多久,我龙颜上人之名号,便又会传遍天下!”
其后,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复活的龙颜上人身形扭成一道残影,在杏花滩上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