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珠掠过黑衣人的右臂,电弧炸开,在纤维上烧出了一丝青烟。黑衣人吃痛,刀不小心向后甩脱了手,而后似乎意识到什么,向后一跃,勉强站稳了脚,重新捡起刀来。
“你身上那股力量,”他说,“一直在阻碍我的刀砍下去,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无可奉告。”李青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回敬回去,又甩出一颗钢珠,朝黑衣人追去。
黑衣人轻松地跳上屋檐,翻上屋顶:“在下黑雀。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先走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和你比一场,不过到时候,你可得把那股力量撤掉。”
说罢,不等李青回话,径直从树丛间跳远了。
“任务完成?”李青正摸不着头脑,往黑衣人逃跑的方向看去,突然想起孙淑芬还在屋里。
“妈!”李青通过大门安检,冲进孙淑芬的房间。孙淑芬已经不在了,窗户大开着,手机落在地上,断成两半。房间里并无血迹,但却乱糟糟的。从窗口望出去,也根本见不到人影,只有一串脚印往远处延伸,拐向别处。李青没有多想,直接从窗口跳出去,沿着脚印寻找。
学校里,王煜领着两个人悄悄来到围栏边。
“被你们这么一拖……这都上课了,翻墙的话,动静不能太大,别把保安招来……”王煜悄声叮嘱,“以前翻过墙吗?”
两个人都摇头。
“天,真是两个好学生!”王煜叹一口气,“这样,你们看这围墙,上面有尖刺和倒钩,看到没?那玩意儿你俩千万别去碰,我来处理。等会儿你们上去后,我会在外头接你们。”
王煜跳上围墙,猫腰一步一步往前走,仔细观察那些金属栏杆,然后找到一个地方,直起腰用手轻轻一拨,竟把倒钩拨开了来,散向两边。再轻轻一推,栏杆像门一样被推开了。“吱呀”一声把王煜吓得一激灵。
“该上点润滑油了……来,上来。”虽然栏杆开了,但还有很高一截石墙,王煜估计这俩人是上不来的,伸手去拉。
向子兴先拉着王煜上来了,然后径直跳了出去。李诗冉被王煜拉上来后,跳下墙时,本想被向子兴接住,不料直接把他给撞到在地,两人咯咯笑起来。王煜把栏杆重新关上,把倒钩复原,也跳下来。
“王煜哥哥,”李诗冉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出口的?”
“因为这出口就是我弄的,我总共开了二十多个出口哦。”王煜颇为自豪。
一行三人刚要起步,突然学校里有些闹腾起来。“下课了?时间点不对啊。”王煜转头,发现一个黑衣人从三楼直接跳了下去,几名老师冲出来像是要拉住他。黑衣人双脚落地后,若无其事地四下张望,然后朝校门口跑去。
“黑衣人?李青说的拦车那家伙?”王煜联想起来,“那看来,李青是真惹上麻烦了。”
“王煜哥哥,咋了?”李诗冉并不清楚那个黑衣人跳楼意味着什么。
“你哥……他可能真的要出事了,”王煜赶忙推搡着李诗冉、向子兴两人,心里祈祷李青千万不能出事,“快,回你家。”
李诗冉听王煜的口气变得严肃起来,甚至有点慌乱,转身要往家里跑,不料还未起步,黑衣人就已经堵在了回去的路上。
“李诗冉?”黑衣人皱眉,“黑燕失手了?”
李诗冉赶忙缩到向子兴身后去。
王煜已经一手握住刀柄:“你就是李青说那个拦车的家伙吧?这么快就从学校里追过来,厉害厉害。”
“拦车?”黑衣人有点迷惑,但见王煜握住刀柄,也拔出刀来,“拦车那种事,也就黑燕做得出来吧,我可不是一个会去拦车的人。”
“不过,既然李诗冉还在这里,看来,我们之间,还是要打过才行呢。”
“你的异能,也是迅捷型?”王煜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不知底细的黑衣人。
“迅捷型?”黑衣人并没有听出“也”字的含义,但也猜到王煜是异能者,“对不起,并不是呢。不过,既然你这么断定我是异能者,那么想必你……”
“迅捷型。”王煜打断他。
“这样啊。”黑衣人瞥一眼四周,“那,是要开打了?”
“是的。”长刀出鞘,银光乍闪。
鞘落,刀斩。
“要是接你这一刀的人是黑燕,他肯定又会发表一篇长篇大论了,”黑衣人把刀拨开,往回一跃,“不过,你的刀可确实不一般,比我的长了半米,而且材质很好……”
“不一般的刀,你可还没见过呢。”王煜一直关注着对方的举动,李青描述黑衣人拦车事件时,有提到对方的远程爆胎技术。
叮当叮!
黑衣人猛地甩出几个飞镖,王煜直接单手挥刀,把那些刀片一个个砍落在地,突地冲到黑衣人面前,黑衣人没想到偷袭失败,被逼得无法招架,弃刀在地,侧身躲开刀,背过身反手勾起刀柄,又朝王煜挥去。王煜照旧将它挡住,左腿一抬,将他踢倒,而后,划开他落在身边的刀,再直指他的咽喉。
“好吧……这么快我就输了。”黑衣人呻吟着,“你是三阶异能者?”
“李青呢?”王煜不理会他的提问。
“那个李青?”黑衣人并无恐惧之情,语气很是淡定,“现在应该在老大手里吧。”
“小心!”远处有人大喊。王煜赶忙侧过身。刀光从面前划过,险些中了自己。王煜稳住脚跟,面前一个黑衣人把地上那个拉起,将地上的刀递给他。
“黑雀,你在这啊。”新来的黑衣人扭头看着王煜,“你怎么在跟他打?”
“我失手了。刚刚碰到……李诗冉……”从地上刚站起来的那个黑衣人四下张望,发现不见李诗冉和向子兴的人,“嗯?逃走了?”
“不管了,”他看一看王煜,“黑燕,这人是李诗冉旁边的保镖,估计是李广平指使的,先搞定他。”
“学校里找半天,原来往这边逃来了啊。”黑燕看王煜的眼神变得玩味,“刚刚叫你小心的那个声音……等等,不是女的,但李诗冉的事,肯定跟他能扯上吧?”
“现在,”黑燕又眼神示意黑雀,手中的长刀扭一扭,“我们俩在一起,他撑不住的。”
“那就别耽误,”黑雀稍微恢复一下,“上。”
“好嘞!”两个黑衣人分别跳了两步,一左一右,分别同时地抬刀。
“见识见识吧,小子,”其中一个黑衣人盯着王煜,“这‘燕雀舞’的刀法,看你接不接得住。”说罢,两人一起朝王煜冲来。双方接触的一刹那,刀光碰撞。两个黑衣人配合极度默契,四面八方攻势不断,王煜有些应付不过来。除去两柄长刀的攻势之外,时不时飞出的几片飞镖也让王煜很是头疼。再这么拖下去,异能的使用一旦超过了限度,自己肯定会撑不住的,王煜渐渐的有些疲惫感了。
燕雀舞对使用者自身的灵敏度和互相的配合度都是很大的考验,主打的是攻速流,王煜坚持得久,已经有些观察不出刀路的走向了。但同时,他也发现了这种刀法的缺陷:这种刀法的攻击形式单一,只是虚几刀,然后实一下,在一些间隙时刻抛出暗器。攻击虽是单一,但攻速快,攻势猛,确有燕雀群飞的既视感。
就在王煜勉力支撑时,向子兴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根木棍,从街边一家小便利店里跑出来,朝三个正打在一起的人甩过去,不偏不倚,正中了一个黑衣人的手肘。那人一乱,燕雀舞刀法也就破了,两个黑衣人的配合出现失误,刀不时砍在一起。
好机会!
王煜反身踢倒身后那个黑衣人,在他小臂上划了长长一道口子,再抬刀挡开迎面而来的长刀,直接砍下了面前那黑衣人的一根手指。
刀已见血,胜负已定。
“啊……可恶……”倒地那人已经跳起来,咬着牙,用手捂住伤口。
“黑雀!你没事吧?”另一个人也忍着痛,叼住断指和另一个人集合。伤口已经捂不住了,渗出不少艳红的血滴。
“照顾好你自己吧,黑燕。”他干脆放开伤口,捡起刀插入鞘中,“成败只在一念,撤吧,报告老大,计划有变。”说罢,飞身离开了。
“不……不应该是这样……”剩下的那个黑衣人盯着王煜端详了好一会儿,“难道是……天劫……”也转身离去了。
王煜本是想追过去的,但一股子无力感袭来,王煜只能坐到地上,刀随意丢在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没事吧?”向子兴也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捏把汗,背上都湿了。
“我没事……”王煜半躺下去,“可以,你这次,很及时啊……”
“比打人,我可不行,”向子兴要扶起王煜,“我刚刚叫诗冉去那边小店里藏着了,我去叫她出来。”
王煜立起身,向子兴领着李诗冉跑来。
“王煜哥哥!”李诗冉直接蹦到王煜身上,“你没事吧?那两个人呢?”
“我还好……有点累啊喂喂,别别别压我脖子……”王煜轻轻推开李诗冉,“他们两个……跑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那老哥呢?”李诗冉最担心的还是李青的事。
“他应该不会有事。他们先到的那个说他失手了。”王煜分析。
“那我们就快去找他呀!”
“让我——歇会儿……”王煜扭一扭腰,试图放松一下神经。
“那我们就在这里陪你哦。”李诗冉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王煜。
“好……”王煜没注意到李诗冉的眼神,“你们离我近些,别坐地上,脏……”
突然地一阵头痛,李青停住脚步。脑子里,貌似有什么东西在响。
又是他吗?
“我已经……”好不容易,李青终于分辨出里面说话的内容。
“不,我等会儿再……你们居……完成不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啊!李青头痛欲裂,神经一松,突然剧痛感消失,只有淡淡的一丝压迫感。
“啊,等等。”不知从哪里来的那声音也突然变得清晰了,“头,头有点痛……”
“老大,没事吧?”另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更远处响起。
“有事,不过是件大好事……”第一个声音说,“搜索了这么久,我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什么?他听到了什么?
“哈!没错!李青——”对方意味深长地把音拖长,似乎知道李青在想什么,“你终于主动连接了我一次。”
不,不行!李青用力甩头,希望甩掉那个声音。不久,头上便少了些许压力感,但旋即,一阵剧痛再度袭来,李青几乎仰倒在地上。苏靖蓝正在尝试强行与他连接。
李青艰难起身,朝家里赶去。一路赶赶停停,接近家门口时,李青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穿着白色的T恤衫,双手懒懒散散地插在裤口袋里,戴着黑框的方形眼镜,打量着自己。
“你来了,”打量了一小会儿,他忽然微笑起来,“久仰啊,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