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冉!”孙淑芬还在看着电视,“你哥怎么还没回来?”
“我不知道啊,”李诗冉抱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他叫我今晚自己回,他在学校有事。”
“又有事,昨天就有……事……”孙淑芬看看窗外被夕阳映得火红的天,忽然看见几辆警车和消防车沿路开向西面,惊讶之余又仔细看了看。
那天也不是被映照得火红,那是货真价实的火,地点看样子就是在学校操场。念头至此,孙淑芬从沙发上跳起来,眼中露出惊恐。
“幻离……现在几点了?”李青和王煜已经被冲天大火逼得汗流浃背。
“六点五十三分。”耳机中传来幻离的声音。
“差不多了……时间卡得挺准。”李青一边躲避叶枫的攻势,一边朝他甩钢珠。但不出意外地,钢珠全部都被火墙挡回地上,一点作用也没有。
王煜则更惨一些,长时间地使用异能,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躲避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虽说收到的伤害并不多,但被火烫一下,依旧是辣辣地疼。
“哇嘞!”等两人又重新聚到一起,王煜哀叹一声,“你是怎么做到一鞭子都不吃的?”
“他又不针对我。”李青捂着口袋里的幻离,一本正经。
“哦,这家伙故意抽我多一些。”得知“真相”后,王煜心里平衡了很多。
“不过我有点没看懂……”李青每次跳到王煜身边,都会跟他说几个字,断断续续地才能把话说完,“这火烧上来,也弄……弄不疼我们,又没伤害,他……他这是要搞什么啊?”
“一串火扫过来,要是能在你身上点燃什么东西,”王煜则没管那么多,直接大声回话,“他就会把火烧大,那时候火长在你自己身上,想躲也躲不掉啦!”
叶枫仍旧怒意满满,但却并不着急,只是操纵着火焰四处乱推乱扫。他的想法就是,李青和王煜身上有了一点儿火星,他就赢了,所以比起加紧攻势,他更在意的是观察两人的身上有没有起火。
“哎呀卧槽!”王煜与一片火浪擦肩而过,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啊!不行了,我是真的累了……”
“我钢珠也不太够,闪光弹用完了。”李青也一副毫无办法的样子。
王煜神色渐渐变得悲壮,四下观察一番:“我小弟呢?”
“我叫他们提前走,毕竟是在玩火,怕出事。”
“那你不怕我出事?”
“就你这欠揍样!叫你走都会出事,不如留下来陪我。”
“哈哈!”王煜开始慢慢习惯了李青的调侃。
耳机里忽然传出什么声音,李青笑了两声:“我们,再撑一会儿,就能歇了。”
“歇了……”王煜仔细品味这句话,然后突然蹦出一句,“这辈子很高兴能遇见你。”
李青斜了他一眼,王煜没管。现在王煜满脑子都是自己怎样英勇就义更帅。
“快!快!水枪好了没!”远处,校门缓缓地打开了。
终于来了么?呵。李青自嘲,时间还是没卡准,应该再早一些的。
车辆……消防员……还有水。
空气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操场上再也没有了火花的肆虐。泥土湿润起来,只有焦味依旧没散。
“叶枫!把手举起来!背过身去!”陈斌领着他的小队出现在操场一边,举枪指着叶枫。
“青儿!”孙淑芬也来了,身后跟着刚洗完澡,还穿着单薄睡衣的李诗冉,瞪着眼望着顶天的火焰,说不出话来。
警卫局第一大队围成一个半圆,把叶枫裹在中间。
“呼啊!”王煜向后退开战场,扔下刀倒了下来,朝李青笑,“这就是……你说的歇了吧……”
“亏你还打算……”李青长呼一口气,没把话说完。
叶枫还想再继续挣扎,但对付李青和王煜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精力,火堆在辆水枪的围攻下,最终败下阵来。
烟已散尽。
叶枫颓坐在地,愣愣地举起双手。
“嘿!李青兄弟!”陈斌拍一拍李青的肩膀,他第一次见李青时李青就戴着面具,对他戴面具的形象并不陌生,“可以啊,两个人拖住这么一个大魔头。”
“嗯哼。”李青不作表态,“你打算治他么?”
“不清楚。”陈斌回答,“虽然他以前也杀过人,但他签过相关的擂台承诺书,在法律上治不了他。”
李青想了想,没把王煜的承诺书拿出来,只是点点头:“怪不得那么猖狂。”
“斌哥,”一名警卫跑来,见李青也在,顿了一下,“他们两个人,要不要带回去?”
陈斌没答应,转头看了看李青。
“你别问我,”李青抿嘴,“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
“那就请嘛!小刘,叫上次那个餐馆备两桌,再叫几个记者……”
“喂喂喂,”李青马上就不乐意了,“别搞那么大阵仗啊,咋记者都来了呢。”
“这还大阵仗?那好,记者就算了。小刘,现在赶紧去,我马上带人来!”
“算了吧,”李青摆手示意,“也别去麻烦人家餐馆了……这样,我家就在旁边,今晚你们队当厨,上到买菜下到上桌一站式服务,怎么样?”
那个姓刘的警卫饶有兴趣地望向陈斌。
“你这家伙也跟我谈起条件了。”陈斌哈哈大笑起来,“行!就按你说的来!”
“斌哥,”两名警卫把叶枫押了来,“叶枫,我们把他带到车里去。”
“我去跟他说几句。”李青见叶枫被送上了警车,告别陈斌,朝警车走去。
“喂,叶枫。”李青也找不到什么好一点的词来打招呼。叶枫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但眼神中更多的是疲惫无力。
“不用这么要吃了我一样的。”李青并不是打算再羞辱他几句,他没有这种恶趣味,“你的小弟里头,不少是以前干过偷砸抢杀之类的事的吧?”
叶枫本来不想理他,但一听到事关自己的小弟,又马上瞪着眼,咬着牙往李青看去。
“放心,我不会把他们交出来,”李青示意他看一看操场,除了王煜的小弟,叶枫的小弟们也不见了踪影,“我叫我们的人把他们带到别处去了,就目前而言,我不会交出他们。”
“你想干什么?”叶枫阴狠地问。
“我可不是想干什么坏事,”李青对叶枫的表情并不买账,“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跟我们作对了。用不了多久,警卫局没有你的证据,只能把你放出来吧?”
叶枫没有回答。
“你出来之前,我和王煜会帮你罩着这些人,等你回来,我们好好叙叙旧。”李青说完,觉得自己不方便再讲下去,便转身离开,坐到王煜身边。王煜大字躺在地上,已经把刀收起来藏在身下,不然肯定是遭人怀疑。
叶枫眼神渐渐复杂,低下头。
“青儿!没事吧?哪里受伤了没有?”不远处,孙淑芬终于跨过了警卫设置的关卡,朝李青跑来。
“没啥事啊……”李青嫌孙淑芬麻烦,也直接躺在地上,干脆不起来,“只是累了而已……”
“这是……”孙淑芬望向王煜。
“王煜。”王煜抢过话头作自我介绍,“李青的同学。”
“哦!原来诗冉说的王煜就是你啊!”
“唔?她提到我?”王煜满脸写着受宠若惊。
“她说你经常跟李青一起,两个人还都是办事效率奇高的那种,导致每天都无所事事,还帮同学写作业……”
“哎?这都说了?”
“老哥!”正巧,李诗冉也跑过来了,见李青躺在地上,直接朝他身上压过去。
“哎喂喂喂喂……”李青把李诗冉抱住,先把她扶起来,然后自己又躺下去,“你想把你老哥压死啊?”
李诗冉吐一吐舌头。
“嘞嘞嘞,”李青侧过身,把李诗冉推向王煜,“你王煜哥哥有话要问你。”
“怎么了呀?”
“听说你给你妈说了很多我的‘好’话?”王煜也不客气,张嘴就问。
“哇呀!我错了嘛!”李诗冉缩到孙淑芬身后,四人都笑了起来。
“喂!李青!”陈斌招呼他们,“上车了!去你家!”
“好嘞!”李青马上起身,拍一拍风衣上的泥,“我可饿坏了。”
夜晚,李青家中热闹非常。十几个人一起聚在一桌吃饭,桌上只是一些平常的家常菜,但人人都吃得很香。饭后杯盘狼藉,一群人又争着要洗碗。最后大家达成共识,每人负责一个步骤,流水线作业式地,把碗洗完了。
“兄弟,”王煜来到李青身边,“你家这别墅还挺大的啊。”
“嗯哼……”李青没有回话,眼神空洞,望着电视发呆。
“嘿!啊喂!”王煜把李青推醒,“看嘛呢,电视都没开!”
“唔……”李青伸一个懒腰,“我刚刚睡了一会儿……有错过什么事儿吗?”
“呃,没——有吧。”王煜说,“话说,你妈在这,你爸呢?怎么没见到他?”
“我爸……”李青嘟哝,“你现在还见不到他,等你再活个几十上百年,估计就见得到了。”
“嘛,没听懂。”王煜耸耸肩,“但听你这么说,估计我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正解。”
将近深夜,陈斌带着队伍离开了李青家,王煜也告辞回校。屋子里一下子冷清下来。
“老哥……”李诗冉打个哈欠到窗边,“你看啥呢……”
“今天王煜问到我爸在哪,”李青在一旁紧盯着窗外,“他还能在哪呢……”
“爸爸……”李诗冉困得迷迷糊糊的,“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然没有印象,你们十几年不见面……”
“那,他为什么又要在地下室里一直躲着呢?我还才知道家里有个地下室。”
静。
“以后你总会知道的吧。”
“不嘛……快告诉我……”
“真的真不骗你!你以后就知道了嘛!”
“真的不骗我?拉勾……”
“行行行,服了你了……”
小指拉勾,拉着拉着,李诗冉直接靠在李青胳膊上睡着了,李青抱着她,免得她滑倒。
窗外,夜幕下,月色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