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夜每晚睡前都有泡澡的习惯,府里的人见她回来匆忙将烧好的热水抬进屋子里,都在为他们的这位王爷沐浴净身坐着准备工作。
“张管家,这人是谁啊?”
一小厮瞄了眼苏月,戳了戳身旁着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
张文文扫了眼苏月,见她手脚带着铁链,连忙叫住准备要走的柳征雄,“唉,柳大人,等会。这个人咱们要怎么处置?”
“她?”柳征雄上下扫了眼苏月,目光中带着鄙夷道,“人是王爷要回来的,你们自己问她。”说着便转身离开。
“这……”两人瞄了眼房里,见那修长身影绕到屏风后开始宽衣解带,张管家连忙上前将门关上。
“那咱们该咋办?”小厮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张管家没好气儿翻了个白眼,“随她吧!咱们王爷没指示,我权当没看见好了!”说着他脑袋一撇,直接朝外走去,那小厮朝这扫了眼,慌忙跟了上去。
苏月茫然地看着下人来来往往,到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中央。
站得有些累了,苏月耸了耸有些酸痛的肩膀。反正这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人,她休息一下应该不会有人说吧。
苏月来到长廊下的石桌旁,小心轻拿将铁链放在桌上,正打算坐下歇会儿,院子门口传来动静。
一个提着水桶的婢女气喘嘘嘘进了院子,见到长廊里的苏月,冲她喊道,“新来的?”
“那个……”
“别杵在那儿了!赶紧过来帮忙啊!”那婢女不耐烦催促着。
苏月愣愣应声,连忙朝她走过去。铁链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目光触及到她手脚上的铁链,婢女皱起眉头,“你这是…哎呀,算了算了,赶紧把热水给王爷送过去吧!”
“噢噢,好。”
苏月点点头接过水桶来到屋子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细细的流水声,正欲敲门的手突然停住。正准备回头问一下那婢女看这水要不要给送到屏风里面,转过头却见那婢女早已没了身影。
“那个,王爷热水来了。”苏月想了想在门口喊道。
“嗯。”
里面传来黎夜浓浓的鼻音,苏月推门而入,屋子里的地上铺着虎皮绒毯,踩在上面异常柔软舒服。屏风的后面垂着白纱遮住了浴桶四面,苏月有些讶异。
心想着北平王好歹也是久经沙场,一副铮铮硬汉的模样,没想到竟然如此骚包。
借着昏暗的烛光,苏月见到了投注映在屏风上的黑色身影。扫了眼手中还在冒腾着热气的水桶,苏月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将热水直接加水桶里。
“还在那干嘛?”
屏风后传来了黎夜不悦的声音。
苏月应声点头也没多想,提着水桶就朝屏风后走去。刚绕过屏风抬手撩开那层白纱,一股凌厉的劲风袭面而来!
眼间闪过一道白花花的身影,苏月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觉胸口一痛,整个人如同断了翅膀的蝴蝶般朝外坠去。
伴随着门板撞破的声音,苏月重重摔倒在地,闷哼着一口鲜血喷出。那木桶滚落在旁,里面滚烫的开水淋了她一手,手腕上的伤口被热水这么一烫,钻心的剧痛感让她忍不住蜷缩着身子呻吟着。
“这…这事怎么回事!”闻声慌忙赶来的张管家见到院子里的狼藉不由哑然。
穿戴好衣服的黎夜冷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谁让她进来的!”
王管家连忙躬身道,“许是那个下人偷懒把提水的活交给了她。王爷息怒,她也是才来不懂规矩。”
这人心理变态啊!不让进就不让进!把话倒是说清楚点啊!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下人就算是有九命都不够她这么折腾的!
再说了都是女人,她身上有的自己身上不照样有!说得她挺稀罕看似的…
苏月内心翻了个白眼擦了擦唇角的血,抬起头对上那金色面具下冰冷的目光,面色麻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径自清理身上的狼狈。
黎夜:“不懂规矩就给我去好好学!带她去杂役房!滚远些!”
“是是是。”
张管家连声应着,扯过苏月的铁链带着她连忙退了下去。
“还好吧?”
出了院子,张管家这才放缓了脚步忍不住问道。
突如其来的关切让苏月不由愣了愣,忍不住咳了几声摇了摇头,“不碍事。”
到底是在牢房里待过那么长时日,这具身体都好像比一般都的耐打些。
“王爷她就是这样的习惯,沐浴的时候不爱人近身伺候。下人们一般也就是把热水提到屋子里就出去了。以后做的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
张管家一边走一边同她说道,苏月点了点头,听着他耐心同自己介绍着府里一些事宜。
他的声音如泉水般清澈动听,苏月忍不住瞧了他一眼,见他温润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心想这王府里至少还有一个人她瞧着还是善良的。
张文文带着她去了下人们居住的院子,同那里的管事交代了一声后便嘱咐她今天好好休息。
苏月感激地同他笑了笑。
院子里一共有四间屋子里供婢女们居住,管事的大娘也姓苏,她唤来了几间屋子里的人,给她们简单介绍了一番后边询问她们屋子里有没有空的床铺。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苏大娘道,“小五,我记得你们屋子里不是还有两张床?”
被换小五的婢女一愣随即尴尬笑了笑,“这…苏大娘,不是我小气,你问问这里的大伙,有谁愿意跟她一个屋檐下居住的?”
小五说着指了指苏月肩膀上露出的“奴”字疤映。苏月面颊滚烫,下意识拢了拢肩上的衣服遮住那处丑陋的伤疤,脑袋低垂。
“这玩意儿您也清楚,不是手上咱了几条命的谁会有这东西?大伙晚上睡觉心里都不踏实啊!”
“就是就是,前天流星大人将公告带回来的时候我见到了,那上面说这女人还是被自己夫郎给休了的!”
“什么啊…”
“怎么带了个这样的人回来!”
“俺才不要和她一屋呢,被俺娘知道了非打死俺不可…”
众人闻言不禁哗然一片,言语激烈满是对苏月的嫌弃厌恶,就好像她是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就连苏大娘看向苏月的目光里都带了几分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