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五予怀以为的一炷香过后,衙役们陆陆续续来到,在人群中挤进了县衙。
此时,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不过,县衙是一县正中心的地方,这里的大街上都还有绑在木桩上的灯笼,也不是很暗。
第五予怀知道,明天还要开工,今晚肯定不能忙活太晚。
所以,在请出郑板桥这位县太爷之后,第五予怀很是不留情面地,给每个捕快分配了二十个名额。
据他的了解,县城里的每一个捕快,基本都在城内有着一个独立的小院落,在这一方面,介远的小院并不特殊,他也亲自看过。
按照后世的算法,一间房作为主卧,一间房作为客卧,一间房留给家里的老人,一间房留给家里的小辈,甚至还有一间房能用来堆砌杂物。
就这,这个庭院也剩下至少十乘十的地方用来平日里做些农活,或者晾晒衣服。
在失去工作的威胁下,每个衙役表面都很听话,乖乖地把人领回家。
“父老乡亲们啊,咱都听我好好给大家伙说。
今晚实在是太晚了,不方便再找别的地方,你们跟着这些衙役回去。
大家伙都先挤一晚。
还有你们这些个吃公粮的捕快们,我都还没下班,你们个个回家倒挺快。
但凡明天早上干活的时候,有父老乡亲跟我说,昨晚在院子里吹了一晚冷风,后果我也就再多说了。
每个人领回家二十个人。把家里的房间都腾出来,火盆点上,暖一暖房间。
他们每个人,都是这次赈灾计划的重中之重,冻伤了病了,你们也得给我扒层皮下来。”
第五予怀缓缓看了一圈,然后厉声喊道:“都挺明白没有?”
“大人,我们明白了。”
“很好,你们领着人去吧!”
灾民稀稀拉拉走了有三百多人,衙门口还剩下七百多。
第五予怀早就让郑板桥安排人去收拾衙门里的公房。
“孕妇二十人,今晚就住在这间公房内。被褥木板我已经叫人去取了。顺带着还有火盆什么的工具。你们就先进去吧!
记着,这里的案卷不要碰,还有看好火盆,不要失火。
一旦失火,都是重罪啊!”
“是,大人您放心。”最开始第五予怀进行过慰问的那位妇女率先点头应承。
“嗯。”
第五予怀转身走出房门,这里已经安排不下多少人了。
鉴于孕妇的特殊性,第五予怀找上了郑板桥。
只见第五予怀鬼鬼祟祟的,贴在郑板桥身边,两人弯腰低头说了一阵,让朱晨原瞪大了眼睛。
故意的,这厮一定是故意的。
“郑伯,咱那府上还有几个侍女?要那种机灵点的,手脚麻溜的。”
“没了,一个都没了。”
“瞎说,我都看见了。”
“嘶,我说,就算你是守护界葬心阁的人,你也不能夺人所爱啊!你都已经夺走我两个了。”
“我让那些孕妇今晚暂时在案卷房内休息,这要是失手打翻了火盆……”
“你觉得派几个人照顾她们合适?”
“最少两个。”
“行。别管了,我让人去叫。”
“先等等。我准备让那些个小孩子住在这,就这个后堂。让那位残疾的灾民也住在这里。”
“这也得要人照顾?”
“呃,那倒不用。不过,我觉得那些年迈的老人,虽然不多,但也有那么二十个,得分出去两个侍女。”
“嗯,倒也是,都那么老了。行。我这就叫人。”
“别急,郑老爷你别急嘛!我觉得,今晚这衙门得留下两个不睡觉的自己人,稍微看着点。这晚上都点着火盆,万一着火了,或者有人偷东西,这都要不得。”
“也对。这也得两个。……等等,你让小婓小玲看着点就行啊!你看这,我也知道你忙了一天了,累了,你让她们俩看着。”
“嘶,你信不信我转身就回我守护界去?”
“别,公子你放心。我这就去喊六个侍女过来。”
“先……”第五予怀话还没接上,郑板桥已经喊身后的小玉回府上叫人了。
“小玉,你去喊六个侍女过来。”看着小玉离去,郑板桥徐徐看向第五予怀:“咦,第五公子你刚刚是还有什么事吗?”
“……”
回头想想,似乎一下午都是自己再忙,明明有着深厚实力的郑板桥和朱晨原,似乎就一直在看戏?
不用说了,一定是小猪猪这厮拉着郑板桥看戏的。
所以,第五予怀越想越不爽,要不是看府上也就没多少侍女,他还能坑出来更多。
实力坑了一直在看戏的两人之后,第五予怀才喊来一直等在旁边的两位自家小侍女。
“夫君。”
“夫君。”
“你们俩人记住了,等会郑板桥安排你们做什么事的时候,万万不能答应。”
“啊?”
“可是,那是老爷啊!”
“这……,就到了考验你们能否讨夫君欢心的时候了。该怎么样,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万一夫君我到时候生气了……”
“别,夫君你歇歇,我们不答应就是。”小婓算是想起了那天下午她答应的事。
小玲略微有些犹豫。不过也缓缓点头。
“等会我走后,你们就自己回房间先歇息。我安排完这一切后,就会回去了。”
第五予怀安排通顺,这才带着外面一伙子糙汉子离开衙门。
他只是突然想到……牢房贵宾待遇。
这都已经过去有几天了,想来牢房应该也重建得差不多了吧!
潍县的牢房在县城的西南角,是周围数十县最大的牢房。
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牢房外面。
第五予怀也没多问他们愿不愿意,这种事怎么能问呢?当然是直接安排啦!
想来是因为牢里没有犯人的原因,重建的牢房并没有人看守。
第五予怀直接推开牢门。
“各位跟我进来。”
挨个打开每个牢房的门,每个牢房内住七八个没问题。
“大人,就,就,就住这啊?”
“当然,这么晚了,实在是没地方了。这个地方也不错,我也住了好几晚的。
你看看那牢门,崭新的木头。
看看这堆砌的干草,还有着崭新的麦秆。
再看看这全新的设施,还有堵住的窗户。
不透风,安全,宽敞。
行了,不多说了。每个牢房住八个人。自己抱一些麦秆,铺在地上。
这里没人看守,也没有人锁门,不是坐牢。
干草堆了这么多。大家伙可以多往身子底下铺点。
这里这里,挨个放着火盆呢!来几个人跟我把这十来个火盆移开。”
刚进牢内,门口就摆着十几个火盆,还有周围墙边堆砌着很大的草堆。
不管潍县怎么折腾,这些个修葺县牢的工人这几天是一点都没停下。再加上他们原本就是干这活的平民,受到的影响反而很小。
在这大冬天,这种修缮进度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唉,对了,刚刚那位帮我喊话的大哥,他人在哪里?”
“大人,在这,在这。”
“行,你在帮我喊几嗓子。呃,等我出去再喊。”
“行,大人你尽管说就是了。”
“第一,明天所有在这里的父老乡亲们都不用去北城门。就在县牢里集合,等候修葺大牢的建筑工人到来。
第二,所有人晚上睡觉不得拥挤,不得因铺在地上的干草发生争执。
第三,在我左手边的牢房内的女人,一律出来。
第四,在我右手边牢房内的男人,一律出来。
第五,但凡有强迫女子的行为,无论男子是何年纪,无论是否有力气,一律直接砍头。
第六,在这牢里,只分男女,不分夫妻,不分姐妹兄弟,不分父母子女,不分是否义结金兰,但凡是个男人一律居住在左边的牢房,但凡是个女人,一律居住在右边的牢房。
我以上所说的,没有人可以例外。”
第五予怀说完,抬手示意这位大嗓门的汉子准备开始。他自己却急忙转身。
呃,这耳朵……它承受能力不强。
第五予怀站在大门口,等着门内的喊声停下来。
不用想也知道,在这位身高七尺半的大汉周围,所有人必然得捂着耳朵听。
趁着这个机会,第五予怀开始反思今天的安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强制食物管控的原因,这些灾民们似乎都很听话。
比他预想的还要听话。
他们眼里,只有顺从,只有听从。包括今晚他安排的喊话,只要有人附和着,底下就会紧接着传来答应声。
这样一来,他的赈灾计划成功就有了一丝,哦不,两丝可能性。
其实,呃,他本来真的只是想混口饭吃的……
牢内的喊声停了下来。
第五予怀推开牢门走了进去,开始了一间一间地超看。
心里,呃,虽然不是真的审视,但这波,这种巡逻的既视感,是真的强。
不用他强调,灾民们就已经很自觉地把牢房填满。
从监狱大门往里,每个牢房八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只有最里面的牢房才剩下几个人。
第五予怀看着多数女子都是靠在墙上,双手抱在胸前,仔细一想,呃,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毕竟是对面住的就是男人,她们不太方便。
仔细一数,右边占用的牢房有二十二个。
“从大门往里数,前十五个牢房里的男人们都出来。从我站的这往里,所有的女人们都出来。调换个位置。”
捂着耳朵听完大嗓门汉子喊完,第五予怀便看到人都已经出来齐了。男人们开始往里走,女人们开始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