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鸿雪老早起床,路边买了些包子,就向着之前打听的礼部那边的办事衙门方向走去。
但是有一个情况,就是仙都是分内城和外城的,外城住的一般都是凡人,所以鸿雪才能一大早这么容易买到普通的包子,而一般的公府衙门都是在内城。因为仙都是禁止御空的,而鸿雪在天下试之时屡遭重创,最后与仙无义的一战乃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他更是遭到几乎不可逆的重创,就连一般的行走,右腿都是明显的一瘸一拐。所以近乎正午的时候,鸿雪才赶到礼部下辖的府衙门口。
府衙大门前,两尊丈高的怒目雄狮镇守两旁,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只留出一边侧门。两位满脸横肉目露凶光的络腮胡大汉身披玄甲,把守大门。见到鸿雪一瘸一拐走过来,其中一位凶汉呵斥道:“来者何人,公府重地,速速止步!”
鸿雪取出一块打磨光滑细密的薄竹板,接着道:“在下鸿雪,这是某的照身帖,余近日才从天下试归来,此行来府衙登记......”
守门大汉看着光滑竹板上的肖像,读着照身帖上的的文字说:“淮右鸿雪,乾陵修士......嗯嗯~进去吧,进到院里往右道直走。”
鸿雪接过大汉抛回的照身帖,抱拳之后进入府衙。
其中一个守门大汉不解道:“老刘,那家伙看着愣头愣脑的,怎么不刮点油水?”
守门汉老刘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乾陵的穷酸道士,身上黑色道袍都洗的发白了,连照身帖都是竹片做的,能有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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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鸿雪进了府衙别院,一入院门,就看到院里摆着好些桌椅板凳,还零零散散坐着二三十号年轻人。这些座位前面是几张拼在一起的长桌,桌边坐着几位面色阴鸷的中年修士。院落里零散坐着的这些人,和首桌上坐着的几个中年修士齐刷刷地向刚出现的鸿雪看来。
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脸型瘦削的乌衣中年修士率先开口道:“是仙门还是家族推荐来的?”
鸿雪一头雾水,看向坐在院落里的二三十号年轻修士,又看向那几个明显是官身的中年修士。眼中露出疑惑神色。
那山羊胡中年人眼中露出不屑之色,轻飘飘道:“你是散修?可有人保举你来考核?”
鸿雪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他问道:“在下是才退出天下试的修士,前来府衙评定成绩,几位前辈可知该去何处?”
那山羊胡修士脸色一变,手中捏着的一支毛笔“啪”一声折断。其余几个中年修士闻言也都是神色各异,就连那院落里坐着的二三十号年轻人也都脸色精彩起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什么?这人竟然是才从天下试退出的修士~能在天下试留到接近结束才退出,怎么也是天之骄子的水平啊!”有人议论道。
“可惜崔公已在半月前终止天下试评定,除非此人也是背景深厚,否则也只是与我等一样谋个低阶小吏的出路罢了,有什么好惊讶的?”一个脸脖子上有颗毛痣的胖修士阴阳怪气道。
有修士对着那胖修士笑话道:“刘睿,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哈哈——”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不绝,也都落到鸿雪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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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静——”
有个圆脸中年修士一声呵斥,吵闹声一下子安静下去。圆脸中年修士对鸿雪示意道:“你没走错地方,先找个地方坐下。”
说完,圆脸中年修士招手示意其余几个中年人离开此处。
鸿雪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隔了几个座位一个容貌清秀,只是左眼角旁有块浅红色印记,身穿一件束袖祥云翻领袍的女修士好奇道:“喂!道友,听说这届天下试的参试者十不存一,其中凶险亦可知,据传还有其他异族修士参与,当真否?”
这女修刚说完,她边上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修士赶紧抱拳说:“道友勿要见怪,我朋友她向来莽撞,语出冒昧,还望海涵。在下南霁,我这位莽撞朋友名为王筱珣。”
鸿雪抱拳回礼道:“无妨!在下鸿雪。我能从天下试活着出来也是侥幸而已,两位道友倒也不必太过惊奇。”
那名为南霁的俊朗修士目露犹豫之色,终究是开口道:“只是可惜鸿兄,你可知崔公为何会终止天下试的评定?”
其实从昨天到现在,鸿雪也隐约有了些眉目。不过他有些不确定,所以还是将目光投向南霁。
南霁没有明说,而是直接传音到鸿雪耳中:“崔公的孙子崔明也参与了天下试,这崔明就是在半月前退出的天下试,而天下试的评定终止越早,崔明能得到的评定就越好,届时,除非是背景深厚的修士,否则,大都无法得到应得的天下试评定。”
鸿雪沉吟道:“这崔公乃是堂堂尚书省的左仆射,行事如此霸道,就不怕天下修士戳脊梁骨?”
南霁向他做了个嘘声手势,继续传音道:“道友慎言,谁人不知当今大唐仙朝,皇帝只是空架子,实权都在太上皇手中,而崔公又是太上皇的心腹。可以说是之手遮天,除了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还有谁敢说三道四?”
鸿雪默然不再言语,南霁也和王筱珣小声嚷嚷起来。院落里坐着的二三十位年轻修士都各有各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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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另一处,几个中年修士聚在一起,都是一脸愁容,其中圆脸中年修士挥手示意之前守门的一个壮汉退下。圆脸中年修士眉头像麻花一样拧起,他看向其他几位同僚,忧虑道:“不太好办,这人是乾陵的修士,乾陵乃是道门祖庭之一,超一品的仙门,不好敷衍。”
另一个八字胡修士对圆脸修士和山羊胡修士说:“老袁、老杨,咱们已经收了长孙恒的好处,天鉴司好不容易空出个从六品的校尉职位原本内定了是他长孙恒。这节骨眼冒出这姓鸿的,此人是怎么说也是乾陵的修士,这可如何安排?”
被叫做老袁的圆脸修士圆滑的小眼中精光一闪,他胸有城竹道:“此事好办!留到天下试尾声的这些修士背景我都调查过,鸿雪此人,据我所知,曾犯有前科,即是我们安排个不入流的职务也不会被人多说什么~哼哼~”
杨姓的山羊胡修士,一捋胡子,思索道:“仙都外城一百零八坊,长安万年两县各领五十四坊,每县划分若干片区,我记得万年平康、东市一带缺个旅帅职务,倒也是个肥差,咱们也不算挤兑了他。暂且让他挂个陪戎校尉九品上的散衔,暂代天鉴司从八品上的旅帅职位,诸位觉得如何?”
几位中年修士都是连连点头,跟着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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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鸿雪低着头似乎想着什么,走在去往外城的街道上。在他边上还跟着两个满是期待的年轻人,正是之前和鸿雪攀谈的南霁和王筱珣。
南霁凑在鸿雪边上笑眯眯地打趣道:“鸿兄、鸿兄,今后咱们就在你手下做事了,你可要多关照我俩。”
王筱珣确实有些闷闷不乐道:“南霁你瞎高兴什么?咱们运气也是不好,怎么会分到靠近东市的那一带了?”
鸿雪问道:“王筱珣,我听你意思,好像东市那边还挺不好混?”
王筱珣有些沮丧地点头说:“是啊,仙都龙蛇混杂,而东西两市和平康那边,又是其中的混乱核心,尤其的平康坊,那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咱们天鉴司的人表面监管那里,实际上只是摆设而已。”
鸿雪和南霁却好像根本没听到,两个人嘿嘿一笑,加快脚步向外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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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鉴司:不同于天策府行军事职权。天鉴司,乃是仙朝派遣修士监管一方,行管理、监察,缉捕之职。而鸿雪的职务就是负责管理平康、东市一带众多的修士以及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