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律长恭手中没有一件武器,他冷着眼看尖嘴猴腮的河汴。
“河阳六众?难得在修行界闯出偌大名声,可惜啊!以后就没了。”律长恭叹息不已。
一个人踩着满地枯叶,在一旁观望这场捕杀。
河阳六众一涌而上。
一切事物都仿佛变得缓慢起来,风声也被无限拉长,至少在当事人眼中是这样,电光火石之间,化名律长恭的锦衣修士原地转身甩开衣袍,一颗手臂长的森然獠牙从他衣袍底下钻出。
——捕杀结束。
观战的高大修士踩着满地枯叶慢慢从远处走来,他拍手赞叹道:“好!好!好——”
长长的巨蟒獠牙洞穿河汴胸口,河汴死不瞑目,重重倒地。有两把短刀,一跟钢针明晃晃地扎在律长恭身上。几具尸体七零八落倒了一地。
律长恭面不改色拔下扎进皮肉的武器,他一脸戒备提防着慢慢逼近的高大修士,冷冷道:“阁下是武宗的武上?”
踢了踢挺尸在地的河汴,武上惋惜道:“这就是传闻中的河阳六众,也是从我们中洲来的。”他看着对面的冷脸修士,接着说;“律长恭?同在中洲,武某略有耳闻。”
“武上之名,在中洲可是如雷贯耳啊!”律长恭恢复成一脸倨傲的神态。
武上搓着手商量道:“姓律的,无法之地的试炼接近尾声了,伤心坡那边有天虫出世,怎样,要不要和武某去掺和掺和?”
律长恭无奈道:“我有的选吗?”
武上得意一笑,“我喜欢你这样明事理的人。”
“你先等我一下,这好歹是三品妖兽,相当于玄丹境修士了,捕杀可不容易,还有河阳六众身上的储物袋,不拿白不拿。”律长恭收拾好满地战利品。跟着武上闲散地朝伤心坡方向踱步走去。
“你就不担心宇文重庆也找人联手?据我所知,无法之地的野狐禅可不少。”律长恭手中拿一把锉刀,跟在武上后面,一边走,一边打磨手中半臂长的银白獠牙。
武上纳闷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针对宇文重庆?”
“就你俩明争暗斗那点事,在中洲不是早就人尽皆知了?”律长恭吹了吹半成形骨刀上的灰屑。
武上郁闷道:“嗯~也不知从哪刮来的消息,说是伤心坡那边出世个天虫,引得所有人都一头扎过去。”
“如果所有人都去的话,我估摸着,无法之地的试炼应该快结束了,看看沿途还有没有灌顶屋,咱们把剩下的无法铜钱换了。”律长恭亮出闪着寒芒的白骨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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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爷啊!我从未见过如此之丑的山坡!”有个身穿粗布褐衣,腰后挂一把墨尺的修士冲着丑怪山坡嘲讽道。
整座山坡高到无边,仰头望不到顶,斜坡长满了暗褐色的嶙峋怪石,浓稠血水汇成溪流缓缓躺下,骷髅成堆成堆地累积在山坡,有妖兽的,也有人的。肉眼可见的蠕动蛆虫,寄生在密集腐尸上。银亮的人筋挂在山坡的怪树刺林上,人皮兽毛粘成片,血淋淋地铺成山路。腥臭碎肉糊在山坡,天空盘旋的乌鸦都不敢落下来。只有嗡嗡响的绿头苍蝇在大太阳下飞来飞去。
纵是心境坚韧如磐石的公输正,也是忍不住扶着枯树一阵呕吐。在他扶着树呕吐的时候,又有两人来到此处。
“这就是伤心坡,应该叫恶心坡才对吧。”赵若梦剥开红色荔枝壳,将清凉水灵的果肉丢到嘴里。
慕道晴看着令人抗拒的伤心坡,眉头直皱。
公输正感觉到熟人的气息,他冲戴着长长幂篱的女修士嚷嚷:“赵若梦吗?在这鬼地方你也能吃下去?”
赵若梦习惯性地嫌弃道:“哦?是任意宗的公输,你好歹是个男人,怎的这般衰样?”
公输正不快道:“都说天虫就在伤心坡,造化就在那,你行你先上,我看这怪坡就膈应。还是缓一缓好些。”
“哼!”冷哼一声,赵若梦拽着慕道晴的衣袖,就往山上走,很快就消失在山道上。
公输正干脆盘腿坐下,一连几天守在这里,修炼心境。
后来,又有两个人晃荡到了这里,正是武上和律长恭。两人停下脚步,一同打量着格外瘆人的山坡,律长恭没来由地说:“为什么我会觉得饿了?”
摇了摇头,律长恭走到坐在树下公输正身前,他询问道:“喂!道友,这就是伤心坡?有多少人上去了?”
公输正抬起一个眼皮,他不冷不热地说:“我一天前来到此处,眼见着怎么也该有两万多修士上山了,看来,无法之地的试炼修士大概都聚到伤心坡了。”
“现在烈日当头,不如养精蓄锐,晚上凉快些再登山?”律长恭建议道,他顺手在树荫下摊开一张竹席铺在草地上,招呼着武上和公输正过来。
两人不约而同坐到竹席上。律长恭二话不说,从储物袋里倒出一堆红灿灿的山楂。
“别说我吃独食啊!二位也来一点?”律长恭一副热情模样。
回头看了看背后狰狞血腥的伤心坡,武上摇了摇头,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公输正有一丝犹豫,捏了颗山楂吞了下去。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公输正满是疑惑地目光上下打量律长恭。
听到这句话,看似闭目养神的武上,眼皮一颤。
律长恭把山楂送到嘴里的动作也是一顿,他解释道:“我说道友怎么有几分眼熟,想来你我二人应该是在九嶷山秘境有过一面之缘。”
公输正满腹狐疑地点了点头,他又说:“我在此已经盘桓一日,大致摸清了伤心坡的情况,不若晚上一起上山?”
律长恭看了看武上,武上闭着眼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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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圆月,悄然挂在夜幕上。银色月光铺地,四下里恍若白昼。七八颗明亮的星星散布在天上。
“呃——呼~”
律长恭伸了个长长懒腰,站起来,舒缓舒缓全身筋骨。
“醒来明月,夜如白昼,大吉。”律长恭神神叨叨地招呼着武上、公输正两个人准备登伤心坡。公输正愈发狐疑,他越来越觉得在哪见过这个律长恭。
三个人乘着月色,踏上人皮和兽皮还有杂乱毛发粘成地毯铺就的山路。
“这玩意怎么黏黏的?”公输正无语地说。
几个人每次抬脚,都会有拉成丝状的黏液粘在鞋底和地上。
律长恭蹲下来从袖子里掏出支木棍在地上戳了戳,又闻了闻,他开口道:“都是动物体液的混合物,放心吧,没毒。”
又走了一程,三人来到一棵吊满风干尸体的大枯树下,树上吊着包括人的各种动物的尸体,一阵阴风刮过,摇摇晃晃的吊尸发出“咯吱——咯吱——”的异响,像是有很多人在磨牙关的声音,听得直让人浑身发毛。
公输正有些振奋道:“就是这棵树,只要围着它左转三转,右转三转,用两手齐扑树上,连叫三声开门。伤心坡的洞府入口就会出现。”
律长恭一愣神,瞅着公输正说:“你西游记看多了吧!”
公输正不乐意了,他辩驳道:“爱信不信,我都在伤心坡下踩点一天多了,看到无数人爬上山顶山神庙,然后又折返回来绕这课树。”
武上难得开口说:“还是谨慎些比较好,我们先去看看,坡顶的山神庙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