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烤鸭店里早已人声鼎沸，推开门之后曹笙和宋昀都傻了。太阳还没完全落山，饭点也没到，俩人特意火急火燎开着车来，本以为这个时候不会有什么人，结果屋里人满为患跟不要钱似的。
曹笙硬着头皮进屋跟接待一问还有包房，但是俩人不能坐包房，点多少东西都不行。宋昀磨破了嘴皮子，接待根本不为所动，那曹笙也不能摘下口罩说我是曹笙，她做不出那种犯傻缺的事儿。
更惨的是好不容易腾出来的空桌在窗边，一楼大透亮窗户，完完全全的公开处刑。要在平时坐窗边看着上海繁华的城市景色十分惬意，可现在满屋子人不说，外面人行道上来来往往去外滩的人更是不少，她极有可能被当成猴围观。
曹笙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最近一次是年初在重庆吃烤鱼，她正和朋友们酒战正酣，感觉外面怎么那么晃眼睛，一回头对准她的是无数个手机和相机，各种大小闪光灯闪的眼睛生疼。
这种行为特别不礼貌，没有艺人会喜欢的，不过大多数艺人会强装笑脸，然后迅速走人。但曹笙没有，她喊来服务员用报纸糊上玻璃，再把门锁上，她掏包场的钱。糊完之后她拍下来外面的人发了条微博，严词批评这种行为，结果在评论里被骂的呀，惨死了。
坐下点完菜曹笙小心翼翼地摘下口罩、墨镜、帽子，周围的人喝的酣畅淋漓根本无暇顾及她是谁，这让曹笙小小的安心了一些。
“听你话里的意思，访谈进行得十分不顺利？！”俩人从楼上下到车库的过程里宋昀还说了几句，上车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那速度堪比5G，曹笙还答她上一句话呢，半天没听见回音儿，转头一瞥才发现宋昀已经一梦南柯了。
宋昀有个毛病，外出面对山川河流、沟谷盆地、平原沼泽，或者穿行在小镇村庄中，甭管多累多难她都能坚持住，同时可以保持非常高的工作效率和热情。
可一旦把她放置在城市中让她工作，哪怕只是出席个宴会她都会昏昏欲睡，像今天这样独自接受采访，宋昀是十分不在状态的，她无法面对那些成本大套的问题与话术，无法接受刻意与人逢迎，在对方的引导中说出对方想听到的话。
所以宋昀宁愿不赚这个钱都十分抗拒独自工作，她宁愿扛着相机埋头扎进深山老林，为了一个雾气缭绕中的树影斑驳等上两天两夜，都不愿意坐在那儿呆呆地你问我答。
“甭提了，一想我就来气。这个采访是国外一家摄影论坛的邀约，邀请函由总部发送，但是负责采访的是咱们国内的分部负责。
本来我还挺高兴，国内分部来采访能够规避很多只为了凸显专业而提出的无聊问题，语言上更是轻松不少。我那点儿英语口语全都还给老师了，采访一张嘴全都是专有名词，那我恐怕要抱着英汉词典进行回答。
我到那儿的时候摄制组基本到个七七八八，设备已经进入调试阶段了，但是采访者迟迟不到，带队的人打了两次电话催都没有效果。我到了之后又等了半个小时，采访我的记者姑娘才匆忙赶来。
天真的我以为她到了就能接受采访，因为跟你参加访谈什么的，人家那些记者、采访者、主持人但凡晚来一会儿的，基本都是堵车在路上，到了都是全妆可以立即开始工作。
人家可倒好，又去化妆弄头发，我又等了半个小时。本来这段时间里我想给你发微信说的，但是那么多人看着，那么多镜头对着，我哪知道哪个开机哪个没开，我只能翻翻书看看国内分布拿来的图集年册。
好不容易等她这边厢全都弄完可以开始采访了，我在那时候心态保持的仍旧很好，一点儿别的想法都没有。等到她开口问我第一个问题进行暖场的时候，我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在她脸上。
你知道她问什么嘛，她问我拍这些野生动物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能好怎”，就是能吃么、好吃么、怎么吃的意思。我当时都石化了，这可是世界最棒的摄影论坛的国内分部，为什么问出的问题如此智障和业余。
我明确表达了不会那样想，玩梗要适度不是什么场合都适合这样问，请她拿出专业性至少是比较过得去的问题。
可她老人家第二个问题让我彻底迷茫，她居然他妈的问我在野外来月经会不会吸引那些对血敏感的动物！！！
我当时就炸了，但我没骂人，我努力的控制呼吸让自己尽可能和颜悦色的讲道理，结果她居然觉得我好相处，一个劲儿夸我好配合啊，说出了好多她特别好奇的事情。
她！特！别！好！奇！
合着这些问题都不是采访提纲上的，全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我把牙咬的现在都疼着呢。
后半程她终于愿意对着采访提纲问了，可她提问的方式生硬到我觉得让siri（苹果手机内置的语音助手）说一遍都比她生动。
而且国内分部自主提出的问题全都业余到不行，逻辑无法理解，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结束访谈之后我还没开始录口播呢，采访我的那个姑娘已经先行离场了，人家还有一场饭局要赶，访谈才是抽空来的。
这让我实在忍受不了，当即写了封邮件中英双语同时发送到总部与分部，你教我在接受非直播式采访时全程录音，我直接把录音文件一并发了过去，免得说我血口喷人。
可我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可以业余到那种地步，完全没有尊重坐在她对面的我，甚至没有尊重她自己。
当我把眼神投到摄制组想向他们寻求一些帮助时，他们的表情都是无能为力和司空见惯，他们不是导演更不是负责人，没办法对这种情况做任何处理，连内部检举都不行，能这样做的人，必然有她自己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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