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清了场,丫鬟太监留守各处,主殿只有皇上和太后在。
“母后,大皇子二皇子的婚事都是在十五岁办的,如今举世和无双也到年纪了…”
“你就说无双又闯什么祸了吧?”太后对关于无双的这种事门清。
“额娘好眼力,这个要说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帝把昨晚的事依样转述给了太后。
“哦?照你这么说,那花魁是不能赏给举世的了?”
“是,但皇儿又怕无双纳了花魁,琳琅会别扭,毕竟成了亲就得一起生活了。”
“这事啊,哀家早想跟你商量商量了,”太后把筷子一放,正襟危坐,“琳琅对无双我看是动了真心,虽说都是你的骨肉,但无双这辈子是不能公开身份的,琳琅呢,又不能生育,她们若能凑在一起过日子也倒是合适,只不过成亲之后难免会有肌肤之亲,为了避免徒生事端,我看你不如把这事捅开了来,嫁不嫁就依他们自个决定。”
“母后,话虽这么说,但安儿的事至今还没彻底解决,皇儿不想把这种危险转嫁到无双身上,身份的事他自己可以知道,但其他人……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此事还得再缓缓。”
“也好,哀家看你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吧。”皇帝是个有主张的人,太后对他很放心,不然当初也不会同意把无双送到福麟家里去,“你是天下的主人,哀家不过帮你提提意见而已。一切事由,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于是今日下午,无双在自个屋子里受了圣旨。
圣上有旨:仁亲王府二位世子皆至婚龄,朕与太后感念上天恩赐,特此赐婚。赐盐度使长女杜氏灵清为大世子举世侧妃,择日完婚;赐公主琳琅为二世子无双正妃,侍女夜月为侍妾。因公主尚且年幼,暂由侧妃照顾二世子起居,待公主满十五岁方可入王府完婚。
皇帝这圣旨很耐人寻味,上至皇宫,下至田野乡村,没人不议论这两门婚事,这其中讨论最甚的则非舆论中心——仁亲王府莫属了!
来亲王府贺喜的人络绎不绝,管家一一收下礼,但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所有人的会见请求。
仁亲王吩咐下去晚上吃团圆饭,餐桌一搬,佳肴一上,围坐在圆桌旁的众人却愁眉苦脸。
举世烦心的是心上人嫁给了弟弟;无双烦心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两个姑娘和晚上的洞房;仁亲王两口子只忧心自个的亲侄女要娶亲侄女。好歹是全家人一起吃顿饭,在外人看来赐婚又是天大的喜事,仁亲王作为一家之主不能不有所表示。
“今天是咱家的大日子,你们两个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以后等世子府完工就可以搬出去开牙建府……”
大家都愁着呢,没人太迎合仁亲王的话,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半个时辰就各回各家。
无双走到院落里,窗户上被下人们贴满了红喜,婚礼要等举世的侧妃来了再一同办,但人已经送到了他房间。
从外头看去,房间里的红烛摇曳,无双不知怎么面对被自己“非礼”的夜月姑娘,便独自站在院里抬头看月亮,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从身后替他披上披风。
“外头风大,世子爷早点进屋吧,”来的人是霞娘,作为安氏子弟中唯一的一个女眷,霞娘临危受命,来替广大的安氏子弟表示同情,“夜月姑娘等你一晚上了,记着我的话,怎么着也别辜负人家姑娘的心意。”
“是,我知道了。”无双拍拍霞娘的手,大义凛然地进了自个的婚房。
夜月正坐在床沿,蒙着红盖头。无双走过去,伸手要掀开那盖头,被夜月停住,递了喜杆在手里。
“世子爷,盖头要用这个挑。”
无双依言拿起喜杆挑了盖头,夜月那姣好的容颜呈现在面前。她本就皮肤白,高鼻深眼,今日仔细化了妆,眉间画一朵梅花更显别致,美的叫人移不开眼,只不过脖子上那青紫的一片有些扎眼。
无双歉意地对她笑笑,她也报以灿烂的笑。
“无双,我今日来那个了,圆房恐怕得等一等。”
她这么一说,无双反而松口气,“无妨,你在床上睡,我打个地铺。”
“为什么呀?”夜月一听这话立马站起来,像曾经琳琅那样扑在他身上,“你是不是怨我昨天推开你?也是,若是我昨天没推开你,咱们就算圆房了,前后只隔了一天,你就真成了我的夫君……”
“不是的,”无双好脾气地就势抱起她,轻轻放在床上,却被她紧紧抓住,“昨日的事是我不好,若不是昨日的事你也不必嫁我。若你后悔了……”
“我不后悔,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不是旁人,你知道的,无双。”夜月有她自己的骄傲,松开手替无双解下披风,换上轻便的睡衣。
无双叹口气,果然如奶娘所说,自己成了她的唯一,被人爱着是很好,但责任也很重。
“咱们不做什么也一道睡好不好?我身上不爽利,你抱着我好吗?”
夜月慢慢侧过身,无双轻轻嗯一声,从她身后伸出臂膀搂住纤细的腰肢,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她的手握着,很暖和。
不过刚躺下一刻钟,院里就起了骚动。
“无双你给我出来,今日你与我大战五百回合!”
怀里的夜月正痛着呢,后背起了一层细汗,无双拍拍她的肩:“好像是举世,我出去瞧瞧,你躺着吧。”
披了衣服起来,果然是举世。他已经醉的不成样子,满脸泪痕手中端着一个酒壶,看见他出来上去就拽着他的领子,任谁拉也不撒手。
“你小子,你说要帮我的,现在我才知道你昨晚上都干了什么,要不是你非礼她,皇上能下旨赐婚吗?嘴上一套,背地一套,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弟弟!”
“哥!”
“你别叫我哥,哪有兄弟会抢哥哥的心上人的!”
举世说着说着低头一瞥,无双的裤子上不知何时沾染了些许血迹,便更加怒从中来,一拳挥过去,无双没有躲,被他正中右脸。
“好啊你!我以前真是小瞧了你啊无双!你你你你……”举世说话已经语无伦次,骂骂咧咧地被一群下人抬了出去。
举世走了,无双泪眼婆娑地蹲在原地,安家的子弟们愈发同情他了,都陪他蹲在那里,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无双,要说你这也是够难的了”
“可不是嘛”
“无双,要不你今天睡我们那吧”
“我的床让给你……”
吱嘎一声,身后的房门开了,众人都扭头向后看,夜月靠在门口,柔柔地说:“世子,进来吧。”
子弟们又看向无双,他以双手遮面,深深叹一口气后起身进了房间,门重重关上,子弟们也重重一叹气,各自散去。
“痛不痛?”夜月拿湿毛巾轻轻捂在无双的脸上。
“没事,你先去睡吧。”无双接过毛巾自己捂着,明日要去书院还不知怎么面对举世。
“我还不困。”夜月拿一条新毛巾为他换下,仔细瞧了瞧少年的脸,说些别的岔开话题,“咱们无双爷,越长越俊朗,眉眼越来越像王爷了。”
“是吗?”无双知错不在她,看她苍白的面孔,便不忍心再拉下脸,顺势将她揽在怀里,“好多人说我长得像皇上呢。今日不早了,你身上又不舒服…”
无双边说边抱起她往床上走,随手一指挥灭了红烛。
“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