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坑坑洼洼的小路,车子行驶的很缓慢,却还并不平稳。
言默靠着车座,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思绪飘向很远,很远。
她记得,那个时候,也是这么颠簸的小路,爸爸开着车子,她坐在车上,感受着晃晃悠悠的颠簸,那个时候,她还调皮的说道:“爸爸,来回的晃,很好玩诶。”
同样的颠簸,那个时候,颠簸的心,有着孩提的乐趣,可是现在,她却怎么也不会拥有了。
八年的时间,足以将一切埋藏,足以将一切抹杀,足以将一切沉寂,足以,让她对一切彻底死心。
如果当初刚刚进孤儿院的几天,她还心存幻想,爸爸只是有事出去几天,把她暂时放在那里,可是,一天天过去了……希望,是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被一点点的磨光耗尽的。
所以,到后来,她不抱希望了,这个世界,抱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越,绝望……
言默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所感受到的颠簸,没有八年前那种感觉,来得强烈。
是因为,这辆车子比爸爸的那辆车子舒服吗?呵,八年前,她坐着亲生父亲开的车子,车子行驶过这条小路,一路颠簸,把她丢弃在孤儿院门口……八年后,她坐着领养自己的父亲的车子,车子行驶过这条小路,一路颠簸,却是带她离开孤儿院,但是,却是为了领养自己的父亲,他的亲生儿子……
言默的双眼紧紧地闭着,感受着颠簸一点点,一点点的逝去,车子驶出了偏僻的村庄,驶向了宽阔的公路。
言默感到了车子的疾驶,缓缓睁开了双眼,通过前面的挡风玻璃,她看到,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两旁竖立着路灯,一直蜿蜒,蜿蜒到她看不到的尽头……
言默打开了窗户,迎面扑来了疾劲的风,刮起了她的长发,肆意的扑打在她的脸上。
车子旁不停的呼啸而过一辆又一辆的车子,道路之外,是宽阔的草地。
言默肆无忌惮的伸出了头,看向车子后面,一望无际的黑暗的深邃,只有两旁的路灯散发着光芒。那么,是离得很远了吗?
伊夏轻轻的拍了拍言默:“言默,坐车的时候不要把头和胳膊伸出窗外,很危险的。”
言默讪讪的缩回了脑袋,安安分分的做到了车座上,却依旧看着窗外,感受着肆意扑打在脸上的风。
车子飞速的疾驶在公路上,时间也在飞速的逝去……
言默看了一眼车上的表,已经是八点四十分了,他们已经,坐了一个小时半的车子了。
窗外的风不停的灌进来,言默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前面不远方的灯火通明,虽然依旧是一小片,可是言默感觉到,他们离“家”,不远了,离她八年前的家,也不远了……
言默的双手环抱着双臂,感受到了双臂的冰凉,苦涩的一笑,估计要感冒了。
“把衣服披上吧。”伊夏把一件夹克披到了言默的肩上。
言默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伊夏,支支吾吾的说着:“谢,谢谢。”
伊夏淡淡的笑着:“这是我儿子的衣服,你别介意,”
言默有些愕然,淡淡的看了一眼身上深蓝色的衣服,不经大脑思考的问出口:“他的衣服怎么会在车上?”
伊夏有些落寞的一笑:“我帮他准备的,他坐车的时候,也喜欢把车窗开到最大,我怕他受凉了,所以就在车上放了衣服,可是你放心,他从来没穿过的。”
言默有些尴尬的抿了一下唇,她可以感觉到,伊夏对他儿子的爱,有多深,可是,她也能感觉到,她的儿子和她的关系,一定不是很好……
言默轻叹了口气,又看向了窗外,已经有错落的建筑展现在眼前了,言默垂下了眼睑,关上了车窗,只是,却未拿下衣服,有些踌躇的看向伊夏:“我有些冷,可以穿着衣服吗?”
“额?”伊夏有些惊讶。
“不可以吗?”言默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当然可以。”伊夏断断续续的回答着。
言默淡淡一笑,带着感激:“谢谢阿姨。”
伊夏也笑着,她突然发现,有个女儿,其实挺不错的。
安民佑透过后视镜,看着伊夏脸上的笑,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伊夏脸上的笑,很久违……
言默看着前方,整座城市灯火通明,比村庄的白天,还要热闹。
沉默了许久,言默还是决定问出了口:“阿姨,您儿子,我该怎么叫他呢?”
伊夏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想着,怎么找来一个人,陪陪自己的儿子了,却没想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处理、
安民佑有些好笑的说道:“这个问题你也要想这么长时间吗?牧篱比言默大三个月,他当然是言默的哥哥了。”
言默微微挑眉,捡了个哥哥?
“咕……”言默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有些懊恼的看着自己的肚子。
伊夏浅浅的笑着:“饿了吧,就快到家了。”
言默红着脸点了点头,暗地里拍了拍自己不争气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