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愣了半天,然后使劲点头:“没问题啊,小菜一碟!我们这小伙子多得是,找个女婿还不容易吗!”
乌力满大喜:“那太好了,明天我就把女儿带过来,晚上举办婚礼!到时候再送你们一百斤熊肉做嫁妆!”
“明,明天?”马修又傻了,这也太快了吧?但既然乌力满肯示好,自己也不能不识抬举,只想了一下就立刻点头:“没问题,今天晚上就给您挑好女婿!”
乌力满心花怒放,使劲拍马修的肩膀:“我喜欢你们这个种族,够爽快!从今以后你们村子就由我乌冈族罩了,谁敢惹你们尽管来找我帮忙!”
说罢乌力满大笑着,率领一众半兽人偃旗息鼓扬长而去,一场冲突看起来就这么消弥于无形了。马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头和众人面面相觑,一个男人开口问道:“那我们怎么办?真的找个人娶他女儿?”
马修说:“是啊,总比分一半粮食给他们好多了。村子里还有很多单身的吧吧,找一个人去娶了他女儿就行了,正好也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就嚷了起来:“开什么玩笑啊,半兽人的女儿谁敢娶?你刚才也看到了,他们族里的女人一个个五大三粗,比男人还壮,谁敢娶回家?”
这人名叫巴青,是移民船上的水手长,平日里不肯好好种地,整天跟几个手下在村子里游手好闲,刚才马修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其实是希望他能借机讨个老婆好好过日子,没想到反而把他惹毛了。巴青的小弟罗浩也在旁边附和着:“就是,乌力满自己都青面獠牙的,他女儿能好看到哪里去?连半兽人都不肯要,那得丑成什么样啊?”
其他人也都纷纷赞同,显然没人愿意背这个锅。马修呆住了,他本来觉得就算乌冈族的女人不会是什么美女,但村子里总会有打光棍的老实人愿意将就一下,结果被巴青一说才发现这事没有想的那么容易。是啊,那好歹也是族长的女儿,就算乌力满不能逼着别人强娶,也总应该有想借着联姻跟族长拉关系的马屁精,结果仍然是到了三十岁还没嫁出去,那要难看到什么程度?连半兽人都不肯要的女人,村里又有哪个傻子会去接这个盘?
巴青看他发呆,就起哄说:“马修,既然你是村长,那就为大家牺牲一下,娶了乌力满的千金吧!”
“我,我有老婆了……”马修慌忙说,“这样吧,大家先回去,只要是没对象的男的都到我家去开会,不管怎样这事必须解决,为了我们的前途无论如何都得选出个人来。”
于是众人便陆陆续续地散了,村里的单身汉们都不情愿地跟着马修去了他家。路开餐桌上顺了只火鸡腿,也自顾自回去了,他虽然也属于“没对象的男的”,但这种事显然不会跟他有关系,所以压根没放在心上。
男人们聚在马修家,一直扯皮到半夜都没讨论出个结果来,谁也不肯出头做那个倒霉蛋。马修正头疼,巴青忽然想到了什么:“村里那个小叫花子呢,让他去娶不就完了!”
众人的眼睛都是一亮,显然路开是再合适不过的替死鬼,势单力孤又好欺负,逼着他去给乌力满做上门女婿不要太容易?马修却觉得荒唐:“不行吧,他才几岁啊,小屁孩一个结哪门子婚?”
巴青却一挥手:“哪里小了,嘴上都已经长毛了,过两年就是男人了,早点结婚有什么不好?”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跟着附和:
“对对对,就让他去!”
“反正他叫花子一个,能讨到个老婆就不错了,哪还给挑三拣四的?”
“这家伙上船本来就没付钱,让他为我们做点补偿也是应该的!”
马修最后被他们说得也动摇了,想来想去似乎还确实没有比路开更合适的冤大头了:“那,就先让路开试试?”
路开此时睡得正香,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卖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草棚外全是人,整个村子好像都来了,每个人都拎着鸡鸭鱼肉,把他的破草棚堆得顶都快被掀了。路开受宠若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村民们也不跟他解释,像服侍皇帝一样给他梳洗打扮,又剪头发又换衣服,整个人捯饬得西装笔挺焕然一新,从叫花子一下变得跟贵族家的小公子一样。
“干,干嘛呀?”路开完全糊涂了,不知道自己是积了什么德受到这种待遇,难道是昨晚梦游把那帮半兽人干掉了?
村民们一个个只顾着满脸堆笑,啥也不跟他解释,前呼后拥地把他带到村口。到将近中午时分,路开看到乌冈族的半兽人们在远处出现,仍然是跟昨天一样浩浩荡荡,但这次并没有带兵器,前面的两列乐队敲锣打鼓手舞足蹈的,中间簇拥着一个一身白纱的女人,旁边搀着她的正是乌冈族族长乌力满。
路开顿时就有极其不妙的感觉,奋力挣扎着:“放开我,你们要干嘛?”但两个大汉一左一右箍着他,完全挣脱不掉。马修笑容可掬地安抚着:“别急别急,好事啊,我们怎么会害你呢?”
乌冈族半兽人的队伍到了人群面前,乌力满搀着那女人走上前来,他今天穿的是鹿皮大衣,算是乌冈族的正装,脸上满是春风得意的笑容:“新郎在那儿?”
马修赶忙挽着路开上前,满脸堆笑:“这位就是我们为您挑选的新郎,您看还满意不?”
路开两眼一黑差点没死过去,打死他也想不到村民们竟然把他卖给乌冈族做女婿,简直就是比天方夜谭还奇葩的事情!他惊恐地看着乌力满身边的新娘,那女人头上的婚纱几乎比抹布还厚,密不透光根本看不到脸长什么样,可见新娘的容貌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乌力满视线向下落在路开身上,皱起了眉头:“什么?怎么是个小男孩?这就是你给我找的新郎?”脸色顿时由晴转阴。
路开见他不满意,心想这下有门,如果乌力满不肯要他,那村民们肯定就只能另找人。但马修却赶紧赔笑说:“不小啦不小啦,发育的男孩子长得可快了,过两年就长成大小伙子了,年轻的身体才有活力嘛!”
乌力满的脑子似乎没什么回路,眼睛转了两转就重新露出了笑容:“嗯,好像有点道理,反正个子会长嘛!”说着他用粗大的手指点着路开的额头:“但如果两年后他还是这么又瘦又小,你们就得重新给我找女婿!我乌冈族可不喜欢没有力量的男人!”
“没问题,没问题,男孩子蹿起个来可快了,从我们移民到这儿的这段时间里他就已经长了不少了呢。”马修心想就算祭出全村的老母鸡也得把路开喂成一个大高个。
乌力满满意地点点头,轻托着新娘的腰让她上前一步,对路开说:“喏,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乌莼,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你的妻子了!”然后将路开一把拉过来,一边一个握着乌莼和路开的手,大声唱了一段听不懂的乌冈族祷词,大概是宣布两人正式成为夫妻之类的。后面的半兽人们随即欢呼起来,村民们虽然不知道乌力满说了啥,但也都跟着欢呼,鼓掌祝贺新婚夫妇。
路开彻底懵逼了,没见过有这样不经过当事人同意强行配对的。刚想表示抗议,乌力满却突然弯下腰,露出满口的黄色獠牙对他狞笑道:“要是你敢对我女儿不好的话,你懂的,嗯?”
路开被他吓得把话憋了回去,在乌力满恐吓的眼神威逼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半兽人们随后簇拥着新郎和新娘一起回到了村子里,到了路开的草棚门口一看,乌力满又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东西?你们就让我女儿住这样的地方?”
马修慌忙说:“新房子还没盖好,这几天我就把房子让出来给他们住吧,等盖好了再搬进新房子。”
乌力满一摆手:“等你们把房子盖好他们要几时才能入洞房?而且你们那些房子也不咋的,都是些破木板子搭的,还是我来吧!”说着他点了手下几个半兽人:“你们几个,在这儿造间新屋子出来,动作快,天黑前完成!”
半兽人们领命去了,乌力满就让其他人把带来的好酒好肉都拿出来,在村中大摆宴席,和移民者们喝起了喜酒。宴会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上,所有人都吃得脑满肠肥,连路开也被灌了几杯酒,头晕眼花找不着北。半兽人们身强力壮,造起房子来也很快,当天夜里就已经用石头垒起了一座屋子,虽然结构简单但很结实,好歹也算是幢真正的房子了。
酒席结束后,人们闹哄哄地把路开和乌莼塞进新房,喝醉的乌力满在门口又哭又笑地说了半天胡话,这才带着族人们一起回去了。马修怕路开夜里逃走,就把石屋的门窗全都封死,还派了几个人在外面把手,要是新郎在新婚之夜溜了那乌力满非扒他的皮不可。
等到屋子里安静下来,就剩乌莼和路开两个人以后,路开的酒就一下子醒了,顿时紧张起来。想着乌冈族女人那青面獠牙的样子他就不寒而栗,忍不住把桌上那把切水果的小刀摸在手里,要是发生什么可怕的事那就拼了。
乌莼却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被厚厚的头纱遮着,也不知道什么表情。路开见她一直没动静,心想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好歹先看看长什么样,究竟要多可怕才会连半兽人都不要。
于是他硬着头皮一步步挪过去,一边全神戒备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捏住乌莼头纱的一角,慢慢揭了起来。头纱落下后,乌莼抬起头来看着他,当路开看到她的脸时,不禁惊呆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