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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剑气寒

漠北的气候与其他地方的都不太相同,这里的寒冬很长,一年中多数时间都是在冰雪中度过的。

这里的雪也是不同的,在深冬时节,雪几乎不会停,只是有时大些,有时小些,所以这里的荒原也总是被冰雪覆盖着。

这个时候的荒原更像是冰原,除了些成片的松树林,剩下的就是连绵无尽的银装素裹。

冰原狼是漠北特有的品种,体格比其他的狼类都高大一些,体毛颜色都是灰白色的,在现在的深冬,荒原上除了偶尔能看到三两只觅食的冰原狼,也很难再发现其他的生物了。

在漠北,夜晚的温度比白天更是低了不少,即使穿上厚重的衣服,仍然能感觉到抵不住的凉气不停渗进骨子里。

而今夜,凉意似乎比往日更甚些,各处人家也都早早关上了家门,只有躲在家里,围着火炉旁才能勉强抵御这刺骨的寒冷。

云中城是一座古老的城池,也是北方大漠上最大的城之一,这里的城墙也比大多数城池的要高上许多,站在城墙下不仔细看的话,都很难看见城楼上站着的士兵们。

城楼上凸出来的青石砖下挂着一道道长度不一的冰棱,墙面上覆着一层厚厚的冰霜,由于常年低温,砖下的冰棱和墙上的冰霜也是越积越多。

城楼下边是越两丈多高的城门,不知是经历了多少年代,城门显得有些古老和陈旧。

若在往日,云中城的城门在傍晚时分就会关闭,但是今天已经是深夜,城门仍然打开着。

两列士兵整齐地从城内走出,但是士兵身上穿着的却不是打仗时的重甲,而是相对轻便的轻甲,这种着装便于近身搏斗,行动方便,这样穿的一般很少是军营中的普通战士,更多的是有特殊身份的护卫。

两列士兵鱼贯而出,跟在后面的是两辆马车。

每辆马车由两匹马拉着,在这样的温度下,普通的马很难坚持多长时间,因此拉车的马都是北方牧民精心培育出来的战马,这种马体格强壮,常年耐寒,即使是此刻的寒冬,也丝毫不受影响。

每辆马车的一左一右都有一个人骑着一匹战马跟随着,一共四人,这四人与其他人明显不同,他们都没有穿着士兵们着的轻甲,而是各有各的着装。

第一辆马车左边的是一个中年人,头上戴着顶毡帽,脸上有些碎胡须,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双手没有牵着缰绳而是相互插在袖口中。

右边的是看起来年龄最大的老翁,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拿着一根木质的拐杖,自然地垂在马腹旁,身体微微蜷曲,似乎这样的姿势能让他感觉着更暖和些。

第二辆马车两侧的两个人着装有些相似,应该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他们穿的并不是特别厚,鬓角都有些淡淡的冰霜。两个人的背后都背了一柄剑,剑插剑鞘中,剑鞘用棉布包裹着,只有从露在外边的剑柄才能分辨出着确是一柄剑。

跟着两辆马车的又是两列士兵,一行人带着马车就这样出了城门。紧接着城门也慢慢地关上了,城中又恢复了安静。

城门外,整齐的脚步声夹杂着马蹄和车轮的声音在这辽阔的荒原上渐行渐远。

不知走了多久,后边的城墙早已看不见,四周除了偶尔有几只正在游荡的冰原狼,依旧是黑暗和寂静。

忽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划破了这寂静的夜色,声音是金属刺入木板发出的,来自第二辆马车的底部。

就在前边的士兵和第一辆马车经过的地方,第二辆马车也顺着这些脚印和车辙印,缓慢的往前行驶。

可是就在这一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柄短剑从马车底下的雪地上伸了出来,刺进了马车底板。

显然是早有人潜伏在这条路上,只是不知潜的有多久,潜的有多深,竟连前边走过去的人都没有发现。

紧接着,短剑横向一削,一个身影如鬼魅般瞬间闪进了第二辆马车,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几乎一息之间完成。

下一刻,马车外的所有人才意识到知道发生了什么。

反应最快的是第二辆马车旁的两个剑客,几乎是同样的动作,右手剑诀一捏,两柄剑同时从剑鞘中射出。

紧接着,前边的老翁把手中的手杖对着第二辆马车一指,一股强劲的真气凝于杖尖,一道寒气发出,整个马车在接触到寒气的一刹那,连车带马竟然瞬间就被冰封了起来,两匹战马仍然保持着前进的姿势。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肃杀之意骤然腾起。

两柄飞剑高悬在马车上方,老翁的手杖依然平举,第一辆马车中还没什么动静,马车旁的中年人双手已从袖口中拿了出来,眼睛盯着第二辆马车车厢。

此时的第二辆马车突然也没了任何动静,车内的人没动,车外的人也不动,车里车外被一道冰墙隔离起来,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这道冰墙很难把车中人一直困在里面。

果然,马车前的冰墙先出现了一道裂缝,然后蔓延至整个车身。

眨眼间,车厢上的冰快已布满裂纹,只是仍然维持着原来的形状没有彻底破开。

忽然,马车内一声轻响,车厢上的冰块碎成寸段,前边的两个马状冰雕也因难以维持平衡慢慢向旁边倒去。

车上的冰块正哗啦啦的往下掉,第二辆马车的车厢终于动了。

前面的门帘一掀,一个人影闪了出来,与此同时,两边的窗帘也分别有两个人影往外一跳。

车外的众人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两把飞剑瞬间攻向两旁的身影,而前方的中年人此时也动了,以一个肉眼难辨的速度扑向马车,一下子就制住了马车前闪出来的人。

然而,两把飞剑却刺空了,窗前的人影一闪即逝,两把剑都扎在了车厢侧壁。

而车门处出来又被中年人制住的竟是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已经晕过去的女子。

就在所有人都在错愕的瞬间,马车后壁突然破开,又是一道人影从车内闪了出来。

声东击西,所有人都马上反应过来。

同时,几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两个剑客剑诀一指,飞剑回手,身形也跟着往车后扑去。

中年人往前一跳,速度更是快的不可思议,后发而先至,竟比两个剑客先一瞬到达后方,双掌平出,拍向人影。

可是,人影又消失了,在双掌和双剑的合击之下凭空消失了。

在后方黑影消失的一瞬间,前方的门帘再度掀开,又是声东击西?不对,这次是真的,因为人影没有再度消失,而是以奇快的身法向前冲去。

而此时,中年人和两名剑客仍被那种诡异的身法骗向在了马车后方,来不及多做思考,三个人又迅速转身。

此时站在马车前方的只有那名老翁,他手杖一挥,几道冰棱凭空出现,向着眼前的人影刺去。

几声金铁相碰的声音响起,冰棱被短剑击断,人影身形丝毫没有停顿,仍旧向着前方冲去。

前边是第一辆马车,人影没有从旁边绕过去,而是把身体略微一纵,飘至马车车顶,又轻轻一点,借力飘落在马车前方。

马车前是两列士兵,在刚才的变故中,士兵虽然来不及有任何攻击动作,但是这些士兵依旧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在短短的几瞬之间,也都是迅速做出反应,列队排开,向马车围来。

就在人影飘落至马车前的刹那,这些士兵方才看清人影的模样——一身黑色劲装,头发和眉毛上都布满了冰霜,不知是在地下埋伏了多久才成了这个模样,右手冻得有些发红却仍旧紧紧握着一柄短剑,左手抱着一个包裹,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包裹中竟然是一个婴儿。

婴儿看上去像是刚出生不久,刚刚在马车中被奶娘照顾着,此刻正安详的躺在包裹中睡觉,浑然不知身旁的这些殊死搏杀。

这些士兵虽然不如真正的高手,但也不是普通的战士,几十人摆出的阵势俨然是一个简易的剑阵,几十柄长剑齐出,一股杀伐之意迎面而来。

黑衣人身形没有迟疑,往前一纵,手中短剑一挥,只感觉剑光一闪,鲜血就从最前排的几个士兵喉咙处冒了出来。

然而,黑衣人剑势未还收,眼前又是十几柄剑刺来。

熟睡的婴儿似乎也感觉到了这刺骨的剑气,眉头微微一皱,嘴边轻轻嗯了一声。

而正准备冲出包围圈的黑衣人被这声轻嚶一惊,生怕是剑气伤了怀中婴儿,下意识的低头一看,身形也不由一停。

可就是这一停,后方的追击已瞬息赶至。

两柄飞剑夹带着寒冷的剑气,这剑气完全不同先前士兵的剑阵,剑还未至,剑气就犹如实物一般笼罩在黑衣人上方。

紧随飞剑而至的是中年人的掌风,双手之上萦绕着丝丝白气,凌厉的掌风比这周遭的寒天冻地还要阴寒。

黑衣人略微一侧身,躲过了一柄飞剑,手中短剑一点,把另一柄飞剑也稍微打偏了些,恰好擦着他的肩膀飞过。

紧接着,就在中年人一掌欺身的刹那,黑衣人没有再往前逃走,而是顺着剑势,反身以短剑刺向了中年人的寒掌。

以掌对上短剑,中年人丝毫不惧,似乎这剑也难以刺穿他的掌。

然而就在掌剑相碰的瞬间,人们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而是短剑穿过了寒掌。

穿过而非刺穿,因为黑衣人短剑竟只是一道虚影,虚影穿过了寒掌,不仅短剑是虚影,就连这个扑向中年人的黑衣人也是一个虚影,显然,这还是刚才在马车中黑衣人所使用的身法,只是这一次就在所有人的面前使用,旁边的人看的更加清楚。

“留影?”中年人错愕的瞬间,似乎认出了这传闻中的身法,轻声地唤了出来。

随着虚影的消失,黑衣人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了前方士兵的面前,手中短剑一划,眼前的两个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身首异处,顺着士兵中出现的这条狭缝,黑衣人速度不减,一个闪身就逃出了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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