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鳞殿。
四方守神围着桌子做成一圈。
“你们觉得,雨神所说的是真话吗?”
没想到其他三人齐齐点了点头。青云大惊,莫非他们已经看出什么端倪了?
没想到,如颜随口就说:“就是因为我觉的他说的灭火过程很正当。”
呃……
青云内心疯狂喊了一百声“大姐,这是查案子!不是靠你第六感!找的是客观事实,不是主观哎喂!”
洛言显得颇为冷静。“因为,雨神今天在书仙的屋子里的反应,一点儿也不像是假的。他那个害怕的神色,包括他的眼神,脸色苍白,这些光靠装是绝对装不住的。而那一击干脆利索,技艺高超,一看就是经常干这种活的杀手。”
“是啊,雨神连那样的场面都受不了,你让他亲自动手?恐怕再多的银子也不会答应吧?而且书仙为人淡薄,平常除了易节仙师,都见不着人,不跟常人说话。”如颜肯定地说。
白殷看了看,当你一眼看不出这是什么植物叶子的时候,你最好从叶脉开始一点一点的看,最后不仅能理顺了,而且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我们先把各种案子找出共同点,然后试试能不能连接起来?”
“好,”青云拿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同时偷偷看了一眼傍边合上瑞凰扇轻敲桌子,眉头微皱,做思考状的如颜。
本君不知姑娘是否对我有意,只是……本君自己有一丝丝倾慕罢了。
如颜看青云磨好了墨,展开瑞凰,开始率先说出事件。“先是逐风遇刺……”
“不应该是先魔界崩塌?”白殷插言。
“不会,跟魔界一定没关系。”洛言的话十分绝对,但是白殷就是觉的很是信服,也不宜再反驳。
“……逐风遇刺,在鬼界失忆,然后藏书阁起火,书仙遇害。前前后后就这么四件事儿。”
青云开始奋笔疾书,他的字体很好看,也很工整,方折俊丽。有行楷的舒畅,但是没有草书的狂野。让人看了十分赏心悦目。
洛言接着总结:“两人都是由身后的右上自左下的刀伤致命,一击必杀,刀上有毒,初步判断是惯用右手,擅长伪装和潜入,手法相同,出其不意。”
“是一个组织还是一个人?”
“应该是有组织,而且幕后黑手绝不简单。思维缜密,消息灵通。”
青云放下笔:“来说说动机。”
“看起来就是逐风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而且还记录在藏书阁中?”白殷猜测。
“不会,这个推论实际上不成立,既然是记录在藏书阁里,那他应该早早下手。”如颜推翻了这个理论。
青云又抬起笔:“那……他为什么要等到魔界崩塌以后才动手?逐风还在魔界时动手不就完了?”
“不会,因为魔界对魔气的感应十分敏锐,逐风之所以能成功潜入,是因为他有一半魔族血统,其母被魔族强掳了去,所以他才恨魔族。”洛言拿起另一只笔将青云刚刚的推论划去。
“我知道了,”如颜打破了死局,“因为那人知道……魔界命不久矣,他就是要看看有谁能活下来,漏网之鱼挨个收拾岂不是省事儿多了?还说明……他知道天庭的计划,并且巧妙的做出对策,让自己不费多少力气就达成了目的。”
可是这丝毫没有什么转机,白殷立刻提出了反面:“那……这个幕后黑手的真正目标是整个魔界?那跟书仙何干?倘若要删掉身份,好几百年前就可以干了,那时我们四方守神还没全,不是更好舒展拳脚?”
“不是,是因为他不知道逐风会不会死,倘若是死了,那他岂不是不用出手了?所以才……不过这正好说明,他不在现场,只是有发达的情报网,但是没有渗透到仙界。”
“关键是要把两起案件联系起来,书仙是绝对与魔界无染的,因为人是不会与魔族交往的,受不了魔气,会死,如果他有魔族血统,他就成不了仙儿,成仙之后,书仙从未远离藏书阁,因为易节仙师会察觉,魔族也不可能进入仙界。”洛言在书仙跟魔界的那条联线上画了一条方向相反的斜线,表示反对。
“哎,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他目标就是逐风,他就是知道了什么只有在魔界呆过的人才知道的东西,而这会影响‘他’,然后那人没想到我们查的如此彻底,去了鬼界,只好让逐风忘了。然后逐风不是忘川水都忘不了嘛,幕后黑手肯定是用了什么法子,而这个法子可能暴露了他的法术属性,所以他就火烧了藏书阁,隐藏了这种方法,书仙因此也遭了殃。”
如颜一席话真真是叫其他三人拨云见雾,他们始终忽视了逐风失忆这件事,没有把藏书阁与之连线,跳过了这一步,直接断章取义。倒是如颜这么一点,一切都说通了。
青云手中的笔又在纸上飞舞起来。
“那这样的话他应该不是火属性的。”
“???”
剩下如颜一头雾水了。“几个意思?”
“这样因为仙火隐藏的更好,甚至抹去所有线索,更好控制,无需人工点火。”白殷显得煞有介事。
“不不不不,不是书仙打翻了灯油吗?他可以做各种各样的手脚,我跟青云在现场也看见了,暗藏玄机,”如颜说着说着还看了青云一眼,青云点了点头。“还有,他本来的意愿不仅是能够烧书籍,还想烧死书仙,那种情况,以书仙的心理(书仙怕火,未成仙时就被困火海),不被烧死巨大的精神压力也够书仙受的。不过幸好……”
听到溢美之词,白殷却很冷静,神情中反而有淡淡的忧伤。
“仙火并非天衣无缝,天庭有本君在,什么火也能够查出来。”如颜合上瑞凰扇。
是啊,天火是火之尊者,万火臣服,仙火火灵肯定是要从实招来的。这种情况下,确实是非仙火更加稳妥。
青云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嘴接下句:“所以,现在的任务就是,一,查出逐风知道了什么,第二,查查点火的人。”
“是了,现在就只能这样了。”其他三人跟着点头。
青云轻轻地把刚记下来的草稿合起来,稳妥的放到一个柜子高处的盒子里,继而走出屋子外:“来人,上茶。”
白殷叹了口气:“大家也都歇歇脑子。”
几人端起茶呷了了一口。
一盏茶完,三人也相继离开。
洛言在云鳞殿前截住了白殷。
刚准备走的如颜和出来送客的青云看的是一头雾水。
但是两人停下,洛言又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
随即如颜立刻离开,青云照做。
如颜瞬行离开的时候,脑海里居然响起了神明的那句话——
没有真正的天衣无缝。
可笑,她如颜什么时候信过那些人的话语!
青云回到云鳞殿,安心弹琴去了。
因为他相信,但凡洛言从白殷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想必不会藏着掖着。
“白殷,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问吧。”
洛言直视白殷的眼睛。白殷吓了一跳,极其不自然:“干……干嘛?”
“你小时候……是不是遭遇过火灾?”
“我没……”白殷抬头,看到洛言蛇形瞳孔,仿佛已经洞穿了所有。
她只得把后半段儿狡辩咽了下去。
“好吧,是,我家……遭遇过一场大火。”
“山海森林?”
“……”
“你的亲人或着朋友是不是折陨在那场火灾里了?”
“……”白殷咽了口唾沫。鼻头骤然一酸,云鳞殿前的红灯笼拉出了光影。“……是。”
“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久了,就是……我仙龄还未过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