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这样,应该很专一吧”,青云脑海里回响着这段话。脸上淡然的笑了一下。
专不专一倒是不知道,反正,与秀蝶无关呢。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沿直线传播的光映出门外人的轮廓。一名女子甜美的声音从门外飘来。
“青龙神君。我是秀蝶。”
还不开门的话就太失礼了。青云轻轻拉开门:“公主殿下。”
秀蝶站在门外,笑的优雅得体。
青云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秀蝶十分开心的迈进房间。青云示意公主请坐。但是秀蝶摆摆手,从随身的女仆从那里端过一个托盘儿:“青龙神君,我就不便多多叨扰了。这是我专门为您亲手做的糕点,这次是专程来送的。”
青云十分优雅的鞠了一躬:“那青云谢过公主殿下了。”
秀蝶的脸微微红起来,放下糕点提起裙摆就往外走:“青龙神君不必如此客气,唤我‘秀蝶’即可。”
青云起身为她开门。过高的门槛儿加上秀蝶的碎步,让公主一下子绊倒了。青云见状,并未前凑,只是用水膜垫了一下,抓着秀蝶的手腕站在她身后,把秀蝶拉起来了。之后青云又鞠了一躬,让秀蝶清晰的看到手上垫的一层泡泡一样的膜消失,抱歉的说:“刚才情况实属意外,青云如此无礼,还请公主见谅。”
秀蝶的脸唰的红的像个苹果,慌忙调整仪态:“无事无事,正常人都会去扶一下的,下意识反应罢了。”
随即秀蝶的嘴嗫嚅了一下,顿了顿,声线略微上扬了些:“还……还请青龙神君赏脸品尝一下我的糕点,如果觉的好吃我……我就再做一些……”
“公主慢走。”
言下之意,就是赶人了。
“呃,那……那我走啦。”
秀蝶由婢女扶着,出了院子,临走时,回头看一眼,正好看到青云站在院子里对她微微笑,笑的又得体又温柔。
临到上马车时,秀蝶又绊了一下,随身婢女连忙伸手去扶。秀蝶嫌恶的甩开手,训斥道:“本公主的手也是你能碰的?”
“是……奴婢知错了。”
“哼。”
马车走动前一秒,秀蝶还恋恋不舍的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院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青云回到房间中,张开左手手掌,掌上绽开一枝桃花。青云讪讪一笑,让其凋落。
本来……是想,如颜决计躲不开那一招,在一瞬间给她一个惊喜。
想来自己以前没飞升的时候经常这样哄女孩子(亲妹表妹N个)开心,效果显著,但是如颜她怎么……躲开了!她躲开了!躲开了!真是凭实力单身。盘点仙界仙龄过千的单身女神官儿,好像就她一个。
呃……
将那盘糕点放在离窗台很远的地方,随后让其没入房间为数不多的暗处,说来也奇怪,明明是鬼界,但是青云这间房子迎着朝阳,采光极好,在鬼界实属异类。他走到窗前,望着院子里开的正盛的桃花。应该是反季的吧,桃花不是春天开吗?
青云意识到,自己以前好像从未注意到这些,成了仙后四季这种东西更是早早远去,几百年了,第一次见到这么粉白色的桃花明媚的张扬在枝头,如同人不老的容颜。一阵风起花瓣纷纷掉落,似飞舞的蝶,又似纷飞的雪,美丽缠绵。
他抬手打开窗。但是没想到,手上突然冒出一阵光晃到了自己。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如颜纱衣上的亮星。在阻止如颜回屋的时候青云曾拉了一下她的衣角,恰巧蹭上了。
他轻轻一笑,并没去洗掉。
明天,还要去问问逐风这小子在魔界都干了什么。
如颜房间。
如颜正坐在梳妆桌上照镜子。可能是考虑到她是女仙吧,还特意准备了这个,但是他们真的想多了,如颜千年来都活的像个男孩子,打起架来写起文章来,巾帼不让须眉,丝毫没有所谓“辞藻非女子之事也”的觉悟,施粉黛抹胭脂更是不可能的。
天生丽质难自弃嘛,嘻嘻嘻。
如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合上瑞凰扇,往桌沿儿上跟教鞭一样敲,指着镜中自己,摆出一份儿训诫的严肃表情,说道:“如颜,你给本君听好了。戏,要么不演,要么演完,既然已经开始演了500年,你说什么也要给本君坚持下来。”
哪怕厚着脸皮咬着牙,哪怕台下观众已然看穿。
“做戏做全套,今天这种露馅儿的情况绝对、绝对、绝对不要也不允许再出现了。”
说完,还往自己脸上真扇了两巴掌。活着,就得狠下心来。王车易位,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为了全新的活下去。孑然一身,我不在乎。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本君身边从来就没有人,哭也没用。
倘若这个世界不给我留活路,那我就毁掉这个世界,重造一个便是。
顿了顿,如颜又往桌子上敲了两下,提醒自己:“演戏就要逼真,要不然演来干嘛?所以,从现在开始,如颜,你要演出一个:没心没肺的浪子,一个不怎么靠谱的朱雀神君。”
因为——没心没肺,活着不累。
“哪怕只是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心理活动,也要按照朱雀的思维方式来——
按照这个模式久了,想必自然就习惯了。明白了吗???”
说完一番话后,如颜起身,展开瑞凰扇,满意的点点头,给自己扇了扇风。
“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翌日。
如颜正在睡梦中,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如颜如颜,快醒醒!逐风出事了!”如颜一听,一骨碌爬起来,匆匆洗漱好整理好仪容,从桌子上捞起来瑞凰扇,就一脚踹出门去。
青云正在门外焦急地等待。见如颜出来,拔腿就往院子外跑,如颜赶忙跟上。
到了软禁逐风的房间,看见负责看管他的两个守卫正诚恐诚惶地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地接受明蝶的训话。“你们两个怎么干的?!这点儿事情都弄不好!这件事关乎鬼界全族的性命!出了什么差错,本王让你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然后,他又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来回踱着步。
这仙界的“功臣”,在鬼界出事儿,看起来说什么也与鬼界脱不了干系,倘若两界因此交恶,鬼界可没有那么多财力兵力供四方守神玩儿。玩不起啊!
青云绕过了明蝶,径直去推开了门,忧心忡忡地好像不愿意面对现实:“看……”如颜连忙跑过去:“怎么啦怎么啦?到底怎么回事儿!”
但是当如颜顺着青云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声音戛然而止。
逐风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儿茫然的坐在椅子上。这一看就是喝了忘川水的反应。
他居然……全忘了!
她拿手在逐风面前晃了晃,逐风只是含糊的发出几个意义不明的声响。
如颜猛地一甩瑞凰,“唰”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大,音量提高了八度:“到底是谁干的?!最好别让本君查出来!”但逐风毫不理会,甚至还有点儿表情木讷。
这下完了!忘川消去的记忆就是三生石都找不回来!
青云接着说:“可是就连忘川水都消不掉他的记忆,到底是何方神圣有如此神通?”
如颜不可置信的摇摇头:“据我所知,只有忘川水有抹去记忆的功效啊,莫非是还有什么别的配方?”
明蝶慌忙摆手:“不不不没有啦,二位神君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青云和如颜对视一眼,知道此时明蝶只会想着撇清关系,帮不上什么大忙。而且谅鬼界也没有那个胆子招惹仙界。
如颜悲哀的叹了口气:“唉,事到如今,留着他也无甚用处了,还是让他去投胎吧。希望他下辈子能做个无忧无虑的凡人。”
如颜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明蝶马上叫人去办。
青云向如颜歪了歪头,无奈地耸了耸肩。
两人颓废的走到鬼界的集市去。这里的可是名副其实的“鬼市”,有些人生前还没了结心愿,可以买点东西拖个梦什么的。当然,你要是收不到纸钱白搭。
光是走到街市上,就有不少人过来推销。虽然两位比起普通鬼魂来讲,确实自带气场,但是这里的商人都是阴差,人鬼神仙见得多了,不怕的当然就满脸堆笑的凑上来。
青云感叹道:“真热闹啊,在我没飞升之前,不喜欢东海,经常跑到集市凑热闹,就是觉得那里……比皇宫温暖。”
“那你还真是孤独,就连鬼身上你都能找温暖啊。”如颜调侃他。
没想到青云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揪住如颜的纱衣袖子,示意她不要说话。啊?难道这话又得罪他啦?最近怎么正么玻璃心啊。如颜不禁腹诽。
但是下一秒,如颜的耳边也响起白殷的声音,周围还十分嘈杂:“如颜青云,藏书阁出事儿了!起火了!”
真是心有灵犀,如颜和青云旋即异口同声:“是仙火还是别的?”
不过接下来叫两人松了一口气:“没事,别紧张,就是普通火!但是火势蔓延迅速,整个藏书阁都燃烧了!好在书仙还能记得,到时候再誊抄就是了。”
“失火原因?”
“就是书仙打翻了灯油,可能没灭好,过了一会儿又复燃了。现在正在灭,差不多了。”
两人面对面长舒一口气,青云也任由如颜的袖子从自己手中溜走。
“行,那没什么事儿了,回去吧。”两人说着就瞬行走了。
回到屋子,青云越发觉得不对,从征战魔界回来之后,怪事连连,难道是魔界要卷土重来?不能,因为魔界已经崩塌,他们的力量来源已经枯竭,就算是侥幸活下来了,那也一定被迫修去魔气入正道了。既然魔气已退,那便没有理由为魔界再卖命,因为招揽不了人手,而且成魔,遭人唾弃,入正道,为人称赞,改邪归正,莫大善焉。何乐而不为?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青云转身开门,又见是秀蝶公主。
这次,她端了一碗汤来。
“青龙神君,这次确实不管我哥的事,还请青龙神君不要罪怪,这是我代我哥赔个不是,给您熬了一碗安神汤,请您笑纳。”
青云伸手去接。
“听说您就要回仙界了,不知可否冒昧问一句,青龙神君这几日,可是有相中我们鬼界的姑娘……?”
“本君,心有所属。”
咣当!
秀蝶手中的碗摔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