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着读着,肖雅欣眼睛湿润了,她的心里似乎突然被放空了,有一种轻飘飘的失重感,又像是被点燃了,有一团火在升腾。这些日记几乎每一篇都是写给肖雅欣的,字里行间并不时地表露了爱慕她的心迹。在日记中一个字都没提叶丽娟。看来叶丽娟在罗平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地位。
肖雅欣忘我地看着,直到罗平走到她面前,她才惊慌失措地把日记本合上。可是这一切已被罗平看到了。这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肖雅欣满脸通红,逃也似地离开了教室。
肖雅欣要把听课笔记整理出来给罗平看,她觉得这比任何礼物都好。半年来的四大本听过笔记,肖雅欣把它视作珠宝,先是用旧报纸包裹着,外面再包了一层牛皮纸,然而放进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盒,纸盒塞在床底下。肖雅欣从床底下的纸盒里取出听课笔记,一本本拿出来翻看,不时在上面用红笔圈圈点点,一直到熄灯了她才不得不放下手头的活计,脸也不洗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肖雅欣就起床继续昨天晚上的工作,她要把四大本听课笔记的重点都用红笔圈画起来,在几个关键处,还特意用红笔注上说明,这样罗平用起来就会更好一些。不知怎的,她与罗平根本还没有实质性的接触,但罗平就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而且占据了很大的位置。
傍晚时分,罗平来到女生宿舍28幢3单元的楼底下,正在犹豫,是大声喊呢?还是静静地等?学校有规定,男生是不能上女生宿舍楼的,何况管女生宿舍的那个老太婆特别的凶相,根本不可能破例让他上去的。但是如果大声喊“肖雅欣”的名字,感觉又有点不好意思,他最讨厌那些不顾别人感受,大呼小叫的人。
忽然头顶飘来一条红色的物件,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罗平的头上,他本能地快速将其取下。一看,是一个枣红色的胸罩。罗平的脸一下涨得通红,胸罩作为女生的私密用品,不是随便哪个男人能碰的,今天怎么了,这女孩的私密用品突然飞落到她头顶,是天降鸿运给他吗?罗平手足无措,一片茫然,手握胸罩,不知该立刻丢弃,还是该好好握在手里。他抬头往上,一位女生正红着脸,向着她羞答答地笑。
罗平鼓起勇气,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朝着女生问:“这是你的吗?怎么这样不小心?”
女生不好意思地捋了一下刘海,带着歉意地说“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拿一下,我马上下来。”这位女生刚把头从阳台上缩了回去,又一位女生把头伸了出来。这位女生正是罗平要找的肖雅欣。她朝下喊了句:“我就下来!”罗平不自觉地看了看手中抓着的胸罩,显得十分尴尬。
不一会肖雅欣下来了,一起走来的还有刚才那位冒失鬼女孩。肖雅欣手上捧着的四大本听课笔记,那位女孩手上是厚厚一叠讲义类资料。那位女孩抢先一步,把讲义往罗平怀里一塞,一把夺过胸罩,逃也似地消失在罗平的视线里。
罗平怔怔地楞在那儿。只听得肖雅欣一声轻喝:“楞在那儿干什么?”这时罗平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接过肖雅欣递给他的笔记本。罗平拿着厚厚的四本笔记本,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觉得有一种少女留下的特殊的芬芳。罗平打开笔记本,看着一行行字迹娟秀的记录,像印刷的课本一样清爽。罗平抬眼看了看肖雅欣,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有没说。
肖雅欣把课堂摘记本交给罗平后,觉得罗平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并索性提议去宿舍旁边小山坡后面坐坐。师大的人都知道,小山坡的后面是一块不大不小的小松林,被大家戏称为情人园,那里常常是情人约会的地方,特别是黄昏后,这里可以看见很多搂搂抱抱的男女学生。因此,一般不是正谈恋爱的学生是很少会到这个地方去游玩的,以免自讨没趣。
罗平立刻明白了肖雅欣的用意,并附和着说声好的,就抱着听课笔记本,欲往前走。肖雅欣一把拉住他,说:“你这么急干什么?我们把手上的东西,先在管宿舍的阿姨那儿放一放,再走也不迟呀。”
肖雅欣仍然从罗平的手上拿回本子,她让罗平等一等,自己小跑着把本子放到了管寝室的阿姨那儿。
他们并排走着,但中间隔留了几公分空间,那时的男女大学生,不会像现在的男女大学生,会在众目睽睽下动不动就搂搂抱抱。好长一段路,他两都默不作声,只是用眼神交流。路边的野山菊微笑着,静静地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除了能听到叽叽的虫鸣省外,显得格外宁静。
“罗平,昨天你的日记本就放在桌上,我是看你的日记本不像别人的小巧玲珑,就觉得好奇,想看看,其实里面的内容我没怎么看。”肖雅欣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日记本的事,如果不解析清楚,肖雅欣的心里总有一个放不下的疙瘩。思前想后,肖雅欣觉得,罗平不提起这事,并不表示他对此事毫不在意,还是试探一下他的态度为好。令肖雅欣想不到的是,罗平说,你看了我的日记了?我怎么不知道呀,我可没看见你看我的日记呀。肖雅欣觉得罗平对人挺宽容的,也挺能善解人意的。
我在日记了写的可都是认真的,都是真心话,罗平小心翼翼地地问,你看了后不会生气吧?肖雅欣说,哪能生气?就是你写得有些夸张了,我有那么好,那么美吗?罗平说,一点都不夸张,这全是我的肺腑之言。
肖雅欣他们来到小山坡后面的小松林,发现早有几对情侣捷足先登了。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相对比较僻静处,选了一块比较平坦且有松针垫的地方坐下,这些松针好像是刚刚铺上去的,说不定“前辈们”刚走,他们很自然地享受起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