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连续三天把一天之内大部分时间泡在了琴行。
早上起床了就离开公司宿舍,走上很久,接着坐上公交车,来到区内最繁华地带。那最高的建筑过了一条马路,就到了知音琴行。
我一边练琴一边和大笨说着自己对音乐的理解。一直在琴行里到处晃悠的贝斯王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我的身边,等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极其认真地看着我弹琴。
“你弹琴不错,有灵性。”他点着头说。
我对他是又敬又怕,又有点讨厌。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是本地摇滚圈大拿级别的人物,又是知音乐队的领袖。讨厌他是因为我感觉他总是高高在上,从来不和别人好好说话。所以我平时在琴行里看到他从来不和他说话,实在躲不过去了微微点头示意一下,他的回应是很木然地点一下头,脸上压根没有一丝表情。这时候我就会后悔死了自己为什么要给这样的人表示友好。
所以当这样的一个人凑得那么近,还那么一本正经地夸奖我的时候,我的心里是有多么地惊愕、不自在,甚至是有点厌恶的。
但是我没有那心里复杂的情绪表现出来分毫,这和我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谢谢。”我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就转回来准备继续和大笨聊天。
“想不想和我组乐队?”他追问道。
“你们不是有乐队了吗?”我感到特别的惊奇,我看着他和大笨。
大笨苦笑了一下,低下头拨弄他的吉他。
贝斯王的脸上像是一丝痛苦一闪而过,他坐在那儿狠狠地弓下了腰,两只手狠狠地护住整张脸。他马上站了起来。
“具体怎么回事让大笨跟你说吧,你弹琴有灵性,但是技术还差点火候。你先好好练,想组乐队就找我。”他丢下一串话就走了。
我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大笨,大笨面有难色,他想了想,跟我讲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知音乐队的那两个吉他手之一-鸣鹤被一个女大学生谋划阶段的乐队给挖走了,另一个吉他手小光又和鸣鹤关系亲密得不行,就一起走了。主唱本来就不稳定,一看这情况也跟着别的乐队排练去了。一下子五个人的乐队就只剩下了贝斯手和鼓手。
这对视音乐和乐队如生命的贝斯王来说简直是天塌下来的事情。
我听着大笨嘴里讲出的故事,险些惊掉了下巴。回想起刚刚的贝斯王,心里默默对他有点可怜。
我问大笨所以这是准备招收新队员,东山再起了?大笨说他倒是没什么,平时就是看看琴行,这都要看贝斯王。
我被这是牵走了想好好练琴的情绪,我跟大笨简单道了声别悲伤琴袋就离开了琴行。
回去的路上我满怀着心事,贝斯王的那些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像敲钟一样,久久地挥之不去。“想不想和我组乐队?”,“你弹琴很有灵性,就是技术还差点火候。”,“回去好好练琴,想组乐队就来找我。”我在公交车上,我紧紧地盯着窗外的风景。组乐队不也是我的心愿吗?我天天那么辛苦地练琴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为什么机会来了的时候我反倒开始犹豫了呢?
尽管想得很明白,我依然没有立马做出决定,反而蔫头耷脑地回到了厂子的宿舍。到宿舍楼底下我经过娱乐室又想起每天和我一起弹琴的小美,脑子的容量立马又被分走了一半,每半个脑袋都被烦人的琐事塞得满满登登的。
我一回宿舍把琴袋放下就躺倒在床上,狠狠地拽起被子盖在了脸上,任由脑子乱哄哄的,只想躺在那里装一具死尸。
到了吃完饭的时候,我故意想晚一点去食堂,生怕遇到小美。好死不死我还是和刚下班吃完饭的小美迎面撞了个正着。我不想看到她,就沉着脸,低着头疾走,和她擦肩而过。
“小丁!”她颤着声音喊了我的名字。
“干嘛?”我站住了,并没有回头,我声音冰冷地问道。
“你这三天,过得好吗?”
“好得很!”我依旧没好气。“还有事吗?没事我去吃饭了”
她迟疑着没说话,我就径直去了食堂。
吃完饭回到宿舍之后的许久,正在练琴的我收到了来自小美的一条短信。
“小丁,我有话对你说。老地方,来一下好不好?”
看到这条短信的第一时间我的心是悸动一下子的。我想要拒绝她,但是想了一想,我还是决定去听听她到底有什么事要说。
来到娱乐室的时候,熟悉的灯光,熟悉的身影,只是心情差别太大了。
“想说什么就赶紧说,我还要练琴。”我压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冷冷地说。
“小丁。”小美面带难过地看着我。“这三天你不在,我特别地不习惯。我吃饭也不香,睡觉也不沉,干活也没办法集中精神。”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的心里听得有多么震动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小丁,我就直和你说了吧,之前我说离你远一点,就是想让你先提出来我们在一起。毕竟我女生,不好提出来。”她的眼睛里已经微微有了泪光,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继续说:“既然你不肯说,那么我说吧,我们在一起,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她满怀委屈的眼神看着我。
一个女生在面前流泪我可受不了。我差点慌了手脚,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怕给她回应,我怕看她流泪。
“你让我好好想想,好不好?”我说完就逃离了娱乐室。
这一下我需要做的头疼的决定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