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在灯红酒绿的顶级会所里，那个叫金少的漂亮青年还是斜倚在那张大大的沙发上，手里仍是一杯腥红的酒，神情却不再慵懒，而是有些恍惚。
秃顶中年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垂手道：“金少。”
金少不说话，只用眼神示意秃顶中年人坐下。
秃顶中年人用半个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低眉垂目，却用眼帘余光偷偷地观颜察色。
金少始终不说话。
秃顶中年人小声道：“金少，您这么紧急地传唤属下，不知……”
半晌，金少才沉声道：“家族里那帮老东西，昨天开会了……”
秃顶中年人一愣，“他们讨论什么？”
“还能有什么？”金少嘴角扯起一道优美的弧线，却给人邪异的感觉，“都在上赶着给老大表忠心呗。”
秃顶中年人惊道：“不是胜负未定吗？”
金少冷笑，“老大去年做成了一个很不错的项目，就连老头子都赞赏有加，那帮老东西当然就见风使舵喽。”
秃顶中年人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拿成绩说话！”金少道，“老头子从来只看成绩，拿不出成绩来，说什么都没用。”
秃顶中年人忙道：“根据最新统计，我们的村西商城app在国内农产品网购细分市场的占有率，已经上升到63%啦，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冲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呀——”
“你是真的傻，还是当老头子傻啊？”金少冷冷打断。
秃顶中年人一僵。
“老头子会是拿个63%的数字就能忽悠的人吗？”金少道，“我们的模式能不能持续？什么时候才能产生利润？到底还要砸下多少资金才能达到对赌要求……归根到底，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掌控市场？”
秃顶中年人抹了一把额头，又道：“按照这个趋势，我应该能在第一个对赌节点上达到70%的吧——”
“应该？！”金少一拍桌子，“这可是关系到我能不能继承家族财团的大事，你竟用应该来搪塞我？！”
秃顶中年人一哆嗦，脑门登时就沁出汗珠来，强笑道：“按照目前的增长态势，如无意外的话——”
“你这脑门里装的是屎吗？！”金少一指戳在秃顶中年人的脑门上，“明明有条毒蛇躲在暗处，随时都会对我们发动致命一击，你竟敢说出如无意外这样的话来？”
秃顶中年人张口结舌。
“我怎么就用了你这么一头猪呢？”金少柳眉倒竖，盯着秃顶中年人，“说说吧，对付村东商城app的事，进展得怎么样啦？”
秃顶中年人犹豫了一下，才道：“他们，好像逃跑啦。”
“逃跑？”金少一怔，“什么意思？”
秃顶中年人又想了想，才陪着小心道：“据监测数据显示，那村东商城app的销售对象，突然就从青水县转到山下县了。”
金少一把坐直，“说清楚点！”
“情况有些诡异。”秃顶中年人沉吟着道，“感觉，就好像那村东商城app突然就不面向青水县销售商品了，却在一夜之间，又在隔壁的山下县获得了爆发性的销售增长，实在想象不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金少越听越惊，目光闪烁如电。
秃顶中年人等着金少发话。
半晌，金少才叹道：“毫无疑问，他们肯定是早就在暗中布局山下县的了，只是，居然能瞒过我们的耳目，还能瞬间爆发，这样的手段，实在是神出鬼没啊。”
秃顶中年人也是一脸惊疑，半晌，才小心道：“那，我们要不要跟进封杀？”
金少怒道：“这还用问！”
秃顶中年人一缩头，可还是忍不住要说：“可是，再向山下县定点投放线下广告和水军，耗费的资金可不少哇……”
“那就让它这样逃脱啦?”金少道，“它们之前被我们死死按住，显然是在苦苦挣扎求生，虽然在价格战上出了几次手，但都不算致命，一旦被他们缓过劲来，以这样神出鬼没的手段发动攻击，你觉得我们会怎样？你还认为我们能安安稳稳地以现在的趋势继续增长吗？有可能不出意外吗？”
秃顶中年人犹豫道：“可是，我们A轮融资的款项，已经有不少是投进线下广告和水军战上面了，而我们在融资时，却是承诺用于仓储和物流建设的——”
“如果市场占有率不达标，你觉得我们还有以后吗？再建设仓储和物流还有意义吗？”金少怒道，“好心你动动猪脑子好不好？”
秃顶中年人不敢说话了，却仍有犹豫。
金少看到秃顶中年人犹豫的样子，便道：“其实，你只要通盘考虑，情况也并非这么糟糕的。”
秃顶中年人望着金少。
金少道：“你想想，那村东商城app为什么一直只在小小的县域流窜？”
秃顶中年人想了想，“实力不足？”
“显然是嘛！”金少道，“要不然，他们只要把销售面放大到市级，我们基本上就不太可能封杀得了啦。”
秃顶中年人有些恍然。
金少又道：“他们的手段虽然神出鬼没，但肯定也早已作了大量铺垫的，如果我们在山下县再封杀他们，并且提前侦察他们的后手布局，他们再想如此干脆利落的转战别处，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吧？”
秃顶中年人目光亮了起来，“我后面一定盯死他们！”
“这次可不能再疏忽啦。”金少道，“立刻把线下广告和水军转移到山下县，绝对不让那村东商城app缓过气来！”
“是！”秃顶中年人再无犹豫。
金少又问：“那村东商城app背后操盘手的来龙去脉挖出来了没有？”
秃顶中年人一愣，似是有所犹豫。
金少道：“怎么啦？”
秃顶中年人想了想，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资料，递给金少，“金少，你还是亲自过目清楚些。”
“跟我卖什么关子？”金少狐疑地瞥了一眼秃顶中年人，便接过资料，飞速浏览起来。
很快，似是看到了某个关键处，陡然一怔。
再细看几眼，神情便也变得古怪起来了。
秃顶中年人看着金少。
半晌，金少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道：“你查了半天，就只查到他一个人的资料？”
秃顶中年人一惊，忙道：“目前能查到的，所有线索都只指向此人，并且，从那罗斯柴尔投资公司出具给此人的《不可撤销授权书》来看，此人绝对是那村东商城app幕后的重量级人物，甚至，已经可以初步判断，此人就是操盘手。”
金少忽然就开骂了起:“这些垃圾！废物！猪……这些有眼无珠的狗！居然让一个这样的人物从自己手里溜走……”
秃顶中年人道：“我还查问了一下，他们还是把他给开除了的。”
“你叫他们去死！”金少道，“叫他们立刻不惜一切代价，把此人请回去！多少工资、什么职位、多少股份，只要他肯开口，都给！就算把整个公司给他，都在所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