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种,秋收。
少年种下的理想的种子到了结果的时节。每天晚上进入身体的暖流到了雷引春胸口的位置。
但暖流带给少年的舒适感远不及睡前父亲对他说的那句话:“春儿,先生回来了,我明天带你去见他。”
翌日,雷府小院。
武先生坐在靠椅上,半年的修养让他神情饱满。他目光炯炯看着面前站立的少年。少年努力的挺立着胖胖的身子,回应着先生的目光。
清晨的阳光照入房内,无数的尘埃在光线中雀跃。
半个身子浴在光中的武先生缓缓起身,从床边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紫檀木盒,他郑重的打开盒盖,一股凌厉的剑意从盒内溢出。
武先生双手拿起宝剑,捧到雷引春面前。他握住剑柄,将剑身的五分之一抽离剑鞘。
在剑出鞘的刹那,光里的尘埃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突然停止了飞舞,静静的悬浮在空中。
“跪!”武先生一声长呼。
我的先生是一把剑?
雷引春带着心里的疑惑,笔直的跪了下去。
“孩子你记住,你这双膝可跪亲长、跪命运,唯不可,跪苍天!”武先生凌厉的说道。
“徒儿知晓!”雷引春的回答坚定而肃穆。
“拜!”
“咚!”少年的额头与木质地板狠狠的碰撞在一起。
这一声,是对天赋不佳的命运回应。
“再拜!”
“咚!”
这一声,是对已故先师的感念。
“再拜!”
“咚”
这一声,是激扬门楣的决心。
“受剑!”
武先生将长剑放在早已举起的雷引春的手里。
长剑入手,一股冰冷的凌厉之意由双手直冲脑海。
雷引春细细看去,剑长三尺,宽两指。剑鞘由不知名的白金色金属打成,封口与鞘尾雕刻着祥云图案。
剑身材质似寒冰,通体通明,在剑柄处,系着一根银色的剑穗。冷,这是这柄剑给人唯一的感觉。
可他不知,剑有其名,人称,忘语。
郑重端详之后,雷引春缓缓拔出长剑。突然,异变陡升,刚才还安静的长剑突然在雷引春手里抖动起来。彷佛不愿这一只手握住自己。
武先生立马起身,正欲将剑插回剑鞘,手刚至半途,一股剑意从剑尖射出,剑意在空中转了一个弯,从雷引春天灵而入,直冲气海。那道剑意一路横冲直撞,将雷引春主脉的那些阻碍一扫而空。
但他的主脉毕竟还很稚嫩,在剑意清扫阻碍的同时,他的主脉也出现了细细的破损。
剑意最终稳稳地停在气海之中,便在没有动静。忘语剑彷佛感受到持剑之人主脉已通,便满意的抖了一抖,安静了下来。
一边的雷引春,只觉得什么东西从头顶冲入身体,而后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武先生抢先一步,扶助即将倒地的雷引春。输入一道真气细细探查。
门外的雷员外,听到屋内的响声,便进到屋内,看见雷引春晕倒在武先生怀里,忘语剑被仍在一边。
这突然发生的情况让他措手不及。武先生看了看雷员外,摇摇头苦笑着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雷员外焦急的问道。
“春儿主脉被忘语的剑气完全贯通了。”
“那坏消息呢?”
“春儿的主脉受损,需要修补。另外,剑气停在春儿的气海,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雷引春的洗脉法子是雷员外与武先生共同制定的,按照他们原本的打算,用这法子只需要花两年的时间,便可让雷引春的主脉安然贯通,但是忘语剑突然的异变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修复主脉还得用洛河门的春草丹,看来又得找那边去寻一颗了。”雷员外有些无奈的说道。
“春草丹本来就稀少,上次给我寻那颗已是费了大力气。再寻一颗怕是有些困难。”武先生想到这个关节,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看来只能等那边的回信了。”
“我存忘语十年,从未见它主动伤人的情形。这件事,倒是我大意了。”
“这不怪您。不过忘语在鞘养了十年,一出鞘便通了春儿的主脉,不知这算是这臭小子的好运还是背运。”雷员外摇了摇头。
不多时,传来雷引春的呼声。
“爹爹。”雷引春醒了过来,只觉得胸口到小腹的位置火辣辣的疼。
“春儿别动,你的主脉受损了,要好好静养。”
“可是我还要习武呢。我是拜的这把剑为师吗?”雷引春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是拜的这把剑的主人为师,不过得由我代你师傅授艺。”武先生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先生,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雷引春听说师承已定,便不顾胸口的疼痛急切地问了起来。
“哈哈哈,不急,你父亲不是告诉你要静养吗?这样吧,在你静养期间,我先给你传授秘籍,如何?”
“嗯,谢谢先生。”
……
“春儿,我要授予你的名为《囚狱经》。此经乃你师傅在狱中所创,顾有此名。
你先只需记住经文,可不求甚解,待你有阅历时,自会领悟。”
“春儿知晓了。”
“你且听好,人生于世间,天地如樊笼。气藏于丹田,肉体如囚狱。故欲沟通天地之气,必藏气于身,气身一体则桎楛尽消,天人一体,则樊笼尽破……”
当雷引春跟随武先生默念着经文时,他体内的剑气,微微的震动起来,像是要冲出气海。但雷引春气海干涸,剑气未吸纳到足够的能量,很快便安静下来。
……
洛河门,后山
一个少年正盘坐在山间的风口,狂风呼啸着吹在他身上。但是,他的发丝与衣角却纹丝未动。
旁边的空地上,一个老者晒着太阳,手里端着一杯茶,偶尔瞟一眼少年,嘟哝道:“这才半年,便入春章上境,相比之下,老夫当年可算废物一个啊。”
洛河门的问心阁,因百绝辞世,齐远客出游已关闭多年。
但此时的问心阁内,一个小姑娘正盘坐其中,一柄和她等身高的宽阔巨剑正放置在她面前。
小姑娘呼吸吐纳之间,猛然睁开眼睛,眼里藏不住的喜色。“气海凝,谱春章“。
洛河门的柴林中,一个少年正光着膀子砍着柴,嘴里不停的重复念叨着:“一千石,一千石……”
里洛河门三百里的知洲府内,一辆挂着唐字标记的马车正准备出发,里面坐着一个少年,马车一出城便向洛河门驶来。
这一年,江湖太平。
这一年,有人在江湖里洒下的种子开始发芽。
这一年,有人通了主脉,有人入了春章。
这一年,江湖十年动乱终。
(ps:江湖境界划分我在第五章补上了,边写边填坑,见谅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