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在看过了顾琉璃精心设计与搭配的胡服装束后，文姿荇顿觉自己设计的齐胸襦裙与之相比，则显得款式常见许多。
虽然穿上人身也是青春靓丽，但终究稍显平凡了且平淡求稳了。
文姿荇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这分明与说好的情况不同吧……
文姿荇明明记得那枢密使夫人孙氏透露的消息里，暗示了顾琉璃也是做裙装，为何现在却变成了与群众有天渊之别的胡服？
而且刚才顾琉璃先选金步摇、最后又改选黑曜石发冠的举动也显得越发可疑。
既然顾琉璃已经改做胡服，那么在一开始选择首饰时，大可以直接大大方方的选择这黑曜石发冠作为装饰，完全没有必要先选个显然与胡服格格不入的金步摇，而后又改选发冠。
文姿荇探的目光投向顾琉璃，心中又揣测不停：“顾琉璃这商人女能坐上摄政王妃的宝座，断不是简单的人。”
“今日她先选金步摇后改选黑曜石发冠，焉知是不是在放烟雾弹、故意迷惑于我，让我错以为她也设计了与金步摇相搭配的裙装。”
文姿荇又陷入了更深一步的思忖：“不过，她又为何要迷惑于我，让我误会她设计裙装？这于她似乎也没有什么益处吧……”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诓骗于本小姐顾琉璃也毫无益处，她又是为了什么理由来迷惑我？”
文姿荇俨然是以“无利不起早”的商人角度出发，去揣摩顾琉璃的用意。
“难道是因为她？”文姿荇脑海中灵光一身，顿时又想到了枢密使夫人孙氏身上。
说不定是顾琉璃在向文姿荇暗示，告知文姿荇知，她已然知晓文姿荇私下与枢密使夫人交流之事……有可能会以此要挟文姿荇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究竟是顾琉璃在混淆视听？还是有意暗示？
文姿荇继续陷入自我的沉思中，将那穿了齐胸襦裙的宫女晾在一旁，也没有为那宫女做最后的装饰。
顾琉璃那边厢完全没有理会神飞天外的文姿荇，而是自豪的审视着自己设计出来的胡服，眼中似乎能冒出爱慕的桃心来。
到了展示环节，大部分人与文姿荇一般，更加惊叹喜欢利落飒爽的胡服设计。
而其他几位朝臣的家眷女子，反而更偏爱求全求稳的齐胸襦裙的设计，毕竟那是京城当下女子经常穿的衣物与款式。
由于目前没有说明谁人设计了哪件服侍，于是投票表态的与会参评人士都根据一与二的编号，自行选择自己喜欢的服装。
不出所料，编号为“一”的、出自顾琉璃之手的胡服设计虏获了大量的投票。而编号为“二”的由文姿荇设计的齐胸襦裙女装，则比一号胡服少了八票。
其实顾琉璃的那套胡服也击中了在场几位闺秀女眷的心，然而在最终的投票环节，所有女眷全部投给了由文姿荇设计的齐胸襦裙女装。
众人在等投票结果及设计优劣的最终公示，而在外与朝臣们交际许久，内心已然不耐烦的夏玄明也终于有机会，与才从后返隔间转出来现身的顾琉璃说上话。
夏玄明问道：“方才你们为何在后方隔间耽误了那么久？连內侍去传了许久也没见你们出来。”
今日子比试开始后，夏玄明也跟着朝臣一起在隐仙阁等了整个一个白日，已然觉得无趣，此时能与顾琉璃重新见面，原本越来越肃穆的表情顿时变得温和生动许多。
那是夏玄明面对顾琉璃时自然而然的反应，不自觉的温柔，有时反而更加牵动人心。
顾琉璃轻轻耸肩：“也不知那文姿荇是怎么回事，刚才在隔间里出神，发了好久的呆。”
“內侍进去传召外出，她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毫无动静，最后我们大家全都跑去叫醒她，所以才耽搁了出来的时间。”
顾琉璃与文姿荇是在众人投票结束后才出来的，错过了刚才众人对于服饰的评价、及两位身着设计服饰的宫女被朝臣们较瘦量肥的环节，所以并不知道刚才大家对服饰的看法。
这也是夏惊鸿的要求，比试轮到展示环节时，参赛者不能现身，以免会干扰投票者的意愿。
今日比试的这两件衣服的风格截然不同，一个是襦裙女装，另一个则之间偏向中性而接近与男装。
这样的情况只会造成两种结果，喜欢胡服设计的人便会真的喜欢，而不喜欢的人则会反感厌恶，认为顾琉璃是在投机取巧。
夏玄明转身背对众人，与顾琉璃正好打了照面的脸上满是温柔小意的宠溺笑容:“你确定要选择知晓结果？将答案留到最后再揭晓，难道不是更有意思么？”
顾琉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好，现在就知道答案总归失去了静候结果宣布时的乐趣。”
然而面对枢密使夫人的文姿荇，目前也面临了与顾琉璃一样的问题，但是她的回答却与顾琉璃迥然相异。
面对枢密使夫人的疑问，文姿荇明显急不可耐：“当然是现在知道答案最好！夫人您若是心里已经知道了结果，最好现在就告知小女。”
“小女不喜欢打无准备的仗，而若现在知道了结果，待会儿若有什么事情发生，小女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枢密使夫人目光在顾琉璃与文姿荇二人之间来回逡巡，而后下巴朝顾琉璃的位置努了努：“许是那头顶博山冠，身着紫袍服、腰佩金鱼袋的贵人赢了。”
“头顶博山冠、身着紫袍服、腰佩金鱼袋…”文姿荇跟着默默重复，而后恍然大悟道：“这不就是摄政王上朝时所穿的…”
说到最后，文姿荇收敛了自己的音量。
身为摄政王的夏玄明当然没有参与今日的比试，而枢密使夫人以摄政王上朝所穿的朝服加以暗示，给出的答案自然是摄政王妃顾琉璃赢了今日的比试。
文姿荇下意识的认同了这个结果，毕竟顾琉璃的胡服设计连她这位竞争对手都被俘获了，那些与会参评的朝臣们，又怎么不会对如此精美的服饰青眼有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