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急冲冲地走进了院子。
这对母女陈宁认得,正是陆彩莲家的邻居。昨天陈宁还见着这个女人偷偷往陆彩莲家里放了几个馍馍。
“姚婶,你着急忙慌的,是发生什么事了?”
叫姚婶的中年妇人,见了陈宁开了门,呼呼喘了几口:“小宁啊,出事了,彩莲那丫头偷偷进山已经一夜没回了。”
“啊?到底怎么回事?”陈宁吓了一跳。
“事情是这样的,昨儿晚些的时候,老郎中过来给彩莲她娘送药,我家老头子就拉着他问起了彩莲她娘的病情。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了药材上。老头子说他年轻的时候在山里打猎时在一处崖壁里上看见到过几株花草很像黄老口中的珍贵药材。正好这些话就被彩莲那丫头听到了,然后那丫头就追问位置。时间过了这么久具体位置老爷子当时一时也没有想起来,只说了个大概位置。当时那丫头也没说什么,我们也就没往心里去,结果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发现彩莲那丫头还没起,我见不对劲就去了她家,这才发现那丫头不在家。倒是我家妙妙说昨晚她见着彩莲姐姐背着竹篓子出门了。”
听到这是个人都知道陆彩莲去了哪儿。陈宁的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
“彩莲什么时候走的?”
可是姚婶却说:“哎啊,我还没来得及问就急忙过来了。”接着她赶紧问自己女儿:“妙妙,快告诉小宁哥哥你是什么时候见姐姐走的。”
妙妙被两个大人的紧张气氛给吓着了,怯怯弱弱地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陈宁也不是一定要知道陆彩莲走了长时间了,眼下还是赶紧找人要紧。
“姚婶,老爷子在家吗?”村里对山中情况最清楚的就是姚婶的老丈人,于是他赶紧问到。
“嗯。”
……
大概半个时辰后就在昨天陈宁到的山脚处聚集了四个人。
除了陈宁、姚婶的老丈人张贵老爷子外还有就是老潘家的儿子坎山以及李槐。
坎山今年三十岁,身高体壮。只可惜小时候生了一场病导致智力有些缺陷,不过也正因如此,才没被辽人抓走。
至于李槐,虽然岁数与张老相仿,不过身子还算硬朗,也是彩莲家的邻舍,知道彩莲进了山自告奋勇地过来了。
眼下这四个人就是村里凑出来的寻人队伍了。张老爷子和李老爷子一人一把猎弓,陈宁和坎山则是背着柴刀。
几个人来之前已经商量好了,彩莲一个女孩子从来没进过山,脚力应该不快,这一夜最多能走二十里。如果方向对的话,他们最快下午就能追上。
“东西都带了吗?水、吃的?”张贵老爷子道。
“老爷子,都带好了。”陈宁道。
“好,我们进山。”
说罢几个人就在几个乡亲的目送下一头扎进了山林。
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注意力全都放在周边的环境上,尽可能地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丛林一开始还不算太茂密,与陈宁记忆中的森林公园差不多,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很快他就领教了原始山林厉害。
先不说地形有多复杂,单说那些蛇虫鼠蚁就足够危险了。要不是张老爷子提醒,有几次他差点就踩到蛇身上了。
如此小心翼翼一走就是一上午。起初一段路陈宁还能分得清楚东南西北,可到得此刻他已然是分不清方向了。
反倒是坎山的方向感最强,总是能指出正确方位,这让陈宁有些郁闷,不免怀疑坎山是不是真的有病。
进山前走在最前面的是张老爷子,陈宁走在最后,而此时陈宁和坎山走在了最前面,两位老人却是走在了最后。
连续几个时辰的不间断赶路就算年轻人也受不了,更别提老人。陈宁喘着粗气四周看了看,叫住了坎山。
“张老爷子,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先休息一下吧。”陈宁一边擦着汗一边说。
四个人很快找了处草皮坐了下来,接着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干粮。
“喝点水。”陈宁拿出水袋,递给了两位老人。
吃了点东西又休息了一会几个人的疲累明显有所缓解。不过眼看一上午也就这么过去了。陈宁心里不免有些急躁。他看着张老爷子道:“老爷子,你没记错路吧。”
“老头子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有老糊涂,这段山路我也走过不止一两次,不会错的。”
“可是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啊。莫非我们猜错了,彩莲她根本没有往这边走?”
“小宁啊,这山里茂密复杂,想要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自打得知彩莲那丫头进了山之后,陈宁的脑海中就一直出现关于他与彩莲的记忆,准确的说是以前的他和彩莲的记忆。这让他有点心绪不宁。
现在陈宁的人格虽是个几百年之后的人,但以前的陈宁还是影响到了他。饶是他只是昨天才见到彩莲,但记忆却仍旧不断的涌起,让他不能不心系这个小女孩的安危。
“老爷子,这一带有野兽出没吗?”
“哪里的山林会没有野兽啊!”
陈宁知道自己急躁了,但他就是忍不住各种乱想。休息了一会,他终于坐不住了。
“我们得抓紧了啊。”
可就在众人打算再次动身时,坎山去发出了警示。
“呦吼吼……”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坎山那边看了过去。只见坎山前面灌木林里不知什么时候潜伏了一只狼。
陈宁没有亲眼见到狼,但对它的敬畏之心还是有的。此刻也不敢贸然出声。只是转眼看向张老爷子,毕竟张老爷子是村里的猎人。
张老爷子仅仅只是愣了一会很快就回过了神,他抬手示意了身后的李槐老爷子,本来李槐老爷子已经张弓搭箭了,见张老示意习就放下了弓箭。
“不用慌,这只狼应该只是巡哨的,无意间发现了我们,不晓得我们的深浅它不会攻击的。我们暂时不要理它,一定要在赶在天黑之前找到人。”
听了张老的话,陈宁松了口气。刚才他见坎山已经拿出了柴刀,嘴里不断地吆喝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去和那只狼殊死一战,心理也是颇为紧张。
“坎山,退回来。”张老呵斥一声。
果然不其然,那只狼虽然一直龇着牙,摆出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发起袭击的架势,但最终却没有。
虽是如此,但它还是足够的狡猾的,等陈宁几人退走后便一直尾随在后。
山里的时间似乎要比山外过得快了许多,在紧张与焦虑中转眼间就到了下午,离日落西山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昏黄的阳光下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穿梭在丛林里,在他们的身后有两头狼紧紧尾随。阳光下人和狼狭长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
陈宁已然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不过疲累的他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因为就在方才另一只狼的突然加入让他们变得更加紧迫了。
张老告诉他,如果天黑还找不到彩莲那孩子,不仅彩莲有危险连他们几个人也会有很大的麻烦。狼群已经注意到他们。只要天一黑,他们几个就会成为狼群的猎物。
“应该就是这一带了。”张老爷子带着陈宁等人终于站在了一处山谷口前。虽然此时只是初春,但山谷里已是绿树成荫,草长林深。陈宁看着眼前这个纵深有十多里长的茂密山谷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
“老张啊,具体什么位置还记得不?”久未说话的李老爷子开了口。
张老先粗略的扫了一眼山谷之后,沉思片刻,指着一处道:“大概是在那个位置。”
陈宁顺着张老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谷深处有一处断崖,周围雾气升腾,倒是给人一种仙气袅袅的感觉。
他想看清楚断崖处有没有彩莲的影子,可惜重影婆娑,目力所及之处只有一层层绿色。
太阳西斜,山林之中的气温开始逐渐降了下来,风一吹似乎又回到了寒冬的感觉。
现在陈宁似乎明白了张老为什么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了陆彩莲了。不仅仅是因为山林野兽多,更多的是这个季节山里昼夜温差大,人的体力流失的很快。
如果说没有遇到狼,大家累一点也就累一点,可是现在他们一旦体力不支,那他们从狼口逃生的几率就更低了。
几个人没在耽误,迈开步子就朝着断崖处而去。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次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些痕迹。
陈宁他们一口气赶到了断崖低下,虽然是累的气喘吁吁,不过却在断崖一棵樟树下发现了一个破竹篓子,里面放着一些草药以及几个野菜团子。
陈宁仔细看了看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些东西。
“老爷子,这是不是黄老说的草药?”
张贵仔细看了一会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大家伙赶紧在周围找找”
一番寻找过后,虽然没有找到彩莲不过却意外发现了一些脚印,细细数来竟有十数人之多。
荒山野岭突然出现这么多人,而且陆彩莲也在这里失踪了,让陈宁很自然地就想到了一种糟糕的可能。
“这一带有其他的村子,或者其他进山的路。”陈宁赶紧问张老爷子。
“没了,离这最近的村子就是我们村了。”
张贵老爷子刚说完,李槐却道:“我方才看了下,那些脚印是朝西而去的。会不会是之前逃进山里的叛军?”
李槐猜测也正是陈宁所担忧的。眼下也只有这种可能得。他不禁想起昨日韩寡妇才提醒自己山中有流寇,今天自己就撞见了。
虽没有亲眼见到那些流寇,不过在方才的勘察中发现这周围有明显刀劈斧砍的痕迹。村里人经常在山脚下砍柴,以此不难认出柴刀劈砍的痕迹,而陈宁的记忆碎片也告诉他那样整齐的刀痕绝不是柴刀留下的,所以那些脚印很大可能就是先前躲进山里的叛军,而陆彩莲也很有可能在这里遇到了他们,然后被其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