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同化时间很长,基本都在半年以上,但越往下,时间越短,而且症状也很明显,除了遗忘以外,身上还会出现该层某种原生生物的特征,当身上出现的特征越来越多,与原生生物再没有分别时,也就是彻底被这一层同化的时候。”那本日记本里是这么总结的。
青瑶好奇:“那把完全同化的那个人带到下一层会怎么样?”
白盛珉:“不知道,但我猜测有三种情况,一是他已完全成了某一层的原生物,进入其他层会发生如离开阿比斯的排斥反应;二是因远离上一层,之前的同化特征会逐渐消失;三是上一层的同化特征不会消失,同时承受这一层新的同化反应。”
青瑶思索一阵,又问:“那阿比斯遗忘之地又是什么原理?”
白盛珉却说:“你闭上眼感受一下。”
青瑶看了他一眼,从那张情绪淡淡的脸庞上实在瞧不出什么来,索性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她忽然就知道到了白盛珉所说的意思,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她之前在二层的幻树之海呆了两年,如果不是从土里爬出来的时候情绪过于大起大落以及遇到白盛珉的惊讶使得她一时没有注意到,她应该立刻就会发现这个不同的。
在阿比斯遗忘之地里,身周空气里原本充满的无所不在的某种“东西”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像是棉花,没有重量,但又确实存在着,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平时甚至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但一踏入时停之地,习惯了两年的“棉花”突然消失的感觉又如此鲜明。
白盛珉看着青瑶闭着眼的样子有些失神,青瑶无疑是个大美人,但这种美却显得过于攻击性了,那双眼眸时常带着一丝对世事的讽意,偏偏一撩眼皮便是一种风情。因她扬着唇角一脚踢爆白狼的头颅,在一片血肉狼藉中来去自如的画面太有冲击感,故而也被誉为学校暴力与美学的女神。
他知道她是很厉害的,甚至还知道她在学校里曾经放言:连我都打不过的弱鸡还想做我男朋友,做梦呢?
学校里没人能打得过她。
这样肆意张扬的青瑶闭着眼时看起来却安静极了,身上没了攻击性,像闭眼小憩的猎豹。红唇紧闭着,微微有点干裂,这是太久没有进水的缘故,白盛珉喉结艰难的滑动了一下。
目光上移,略过她小巧的鼻子到卷翘的睫毛,青瑶忽然睁开了眼,白盛珉就这样猝不及防与她对视上了。
青瑶看了他一秒,缓缓笑了:“你这样火热的盯着我可真是太让人害羞了。”
白盛珉倏然红了脸,猛地站起身来往林子那面走去,头也不回地道:“我去准备晚餐。”
背影分明是落荒而逃的模样。
人人都说白盛珉聪慧过头但性情过于冷清,他生来便拥有了大多数人奋斗一生也不会拥有的事物,看事透彻又坐拥一切,许是如此他才会对什么都兴致淡淡,无欲无求的模样倒像是有一天要羽化仙去似的。
谁成想,头一回起了兴致有了欲求竟是为那个被剥夺姓氏的魔女,瞒着所有人一头跳进那深不见底的大坑,尚且还只有自己知道。
白盛珉也想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一个眼神,也许是一个动作,记不太清了,喜欢总是来得很无缘由的,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仅仅是看着青瑶就到了心跳加速,大脑过载会做出些傻事来的程度。
这样想她倒是不负魔女的称号,活像给他灌了迷魂汤,白盛珉思及此忍不住弯起嘴角。
他觉得自己大致是很狡猾的,把所有都全盘向青瑶托出,以她的性格,就算不会因此应了他,也必然放心不下他,他自认长得颇合女孩子心意,因为学生时代许多女孩子被他无意望上一眼都会无缘无故脸红,女性是这样看脸的生物,想来青瑶也不能免俗,长此以往……徐徐图之,嗯。
说是去准备晚餐的白盛珉一脸羞涩的空着手回来了……其实并没有表情,但青瑶莫名觉得他好似有些别扭,看,都不敢与她对视。
青瑶叹口气,好在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她将包里翻出来的大块肉干咔嚓一下折断,递了一块给白盛珉。
好似被这声音惊了一瞬,白盛珉看着眼前的紫色肉干,吸了口凉气,莫名身上有些酸痛。
青瑶劝他:“你不要嫌,虽然不好吃,但好歹是肉,我当初把它做成肉干也是废了很大的劲。”
白盛珉接过费劲吧啦的咬下一口才知道所谓的不好吃是什么意思,说是不好吃都是抬举了,这简直不是人吃的。
味道腥中带着奇怪微妙的恶心味道,但好歹是青瑶亲手递给他的第一份食物,他也是废了好大劲才没有吐出来。
再看青瑶一脸神色如常的嚼着,一口接着一口,咔嚓咔嚓的像是在咬树皮,一看就是早已习惯了这味道乃至麻木了。
白盛珉无比后悔这次的晚餐他一时疏忽忘了准备。
硬着头皮看了一眼手里黑紫色不知加了什么配料做成的肉干,他怀着要与青瑶同甘共苦的决心毅然下了嘴。
当晚,白盛珉拉了一夜肚子,青瑶却安然无恙。
看到一脸菜色憔悴了不少的白盛珉,青瑶还十分歉意:“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这么……”娇弱。
出于为白盛珉的自尊心着想,她及时住了口,内心是真的感到歉意,她一个人糙惯了,一时没注意竟让白盛珉受了罪。
白盛珉脸又白了白,终于是对当初同学们评价青瑶是个“铁打的女人”的感受更深了一分。
“我,以后会每天早晨都起来锻炼的。”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但是再怎么锻炼吃了有毒的东西还是会拉肚子的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