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张扬话说了一半,陡然想起沈媛媛确实说过,只不过自己没当回事。
“行!”张扬无语,“算你报备过了,那这怎么回事?”她用脚尖踢了踢行李箱。
沈媛媛赶紧报告:“程隽哥哥要带我回家,我就先跟他回京市,你要不要一起走?”
张扬假笑,“我才不去当电灯泡。”
“那等你回了京市,咱们再联系……”沈媛媛迫不及待地拉起箱子就走。
“哎哎……”张扬拎着沈媛媛的后领口把她拽回来,“姓……咳!程先生人呢?”
“在楼下啊,我让他先下去,因为我要收拾小内内……”沈媛媛扭捏着道。
张扬:“……咳,我送你下去,趁机会跟程先生打个招呼。”
“噢……那你可不能喜欢程隽哥哥……”沈媛媛低着头道。
张扬忍耐地闭了闭眼,“你脑子都在想什么?我抢你未婚夫,我有病啊?”
沈媛媛挨了骂还挺高兴,“因为以前愿意跟我做朋友的人都是冲着程隽哥哥来的。”
张扬要弹她脑瓜的手指停下,改成揉一把头发,“也是挺可怜的……”
两人拉着箱子乘电梯下楼,在酒店大堂办理退房手续,张扬把身份证还给沈媛媛,还打算嘱咐两句。
“张扬?”
张扬浑身一僵,沈媛媛察觉到她的僵硬,顺着声音看去。
出声的是位三十五岁上下的男子,额前的头发有点长,盖住了额头和眉毛,眼睛像女人一样大而亮,幸亏脸型中和了眼睛的女气,不至于让人混淆了性别。身上穿着很有设计感的休闲装,旁边放着一黑一红两个行李箱。
他紧紧地盯着张扬的脸,嗓音低沉而深情款款,“张扬……”
张扬咬紧牙关,垂着眼睛不看他,拉起沈媛媛的手,“我们走!”
“张扬,我……”男人凝望着张扬,大步走来,忽然被身侧的人挽住了手臂阻止了。
“扬扬姐,好巧啊,你也住这儿?跟朋友一起来旅行?”挽住男人的是位个头娇小的女人,她长得颇为秀气,身材纤细,五官轮廓浅浅的,看上去一点攻击性都没有,跟张扬的风格正好相反。
张扬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微笑,转头直视两人,“早知道会碰上你们,打死我也不住这儿。”
男人表情痛苦,“你还在怪我……”
“呵!我可没资格怪你,我就是心理变态,阴暗得看不得别人好。”
男人脸色快速变换着,愧疚、羞耻一闪而过,余下无奈:“张扬,我也是没有办法,那时候你情绪不稳定,我只是怕你伤到纪莹……”
“是啊,扬扬姐,那都是孟哥情急之下的话,不能当真的……”纪莹急切地帮男人解释。
张扬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眼神冰冷地注视着两人,“孟高翰,偷人就偷人,出轨的人多了去了,像你这样没品的,我生平就见过你一个!”
挽着手臂的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附近听了几耳朵的人看他俩的眼神都不对了。
张扬拉着沈媛媛就要走,纪莹突然道:“扬扬姐,孟哥在还没有跟你分手之前就与我有了感情,确实是我们不对,但男人出轨有一半的责任在他妻子身上,不然好好的他为什么要出轨呢?如果不是你心里眼里只有钱,孟哥在你眼里就是写歌的机器,他能从我这里寻找温暖吗?”
孟高翰一脸隐忍,抬手覆上纪莹挽在他臂弯的手,“别说了……”
“不,孟哥,你让我说……”纪莹决绝地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辱骂,你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的人!”
他们就站在酒店柜台前,柜台后的服务生和前来办手续的住客,还有孟高翰同行的人都在目睹这场闹剧。
纪莹哽咽着诉苦:“扬扬姐,你和孟哥交往的时候,你一心只想把他的歌卖出更高的价钱,从来不问他写歌辛不辛苦,不理会他是不是有灵感,孟哥每个月都要交好几首歌给你,你从来不问他身体熬不熬得住,只是批评他歌的质量不够好……”
“孟哥很痛苦你知道吗!”纪莹软绵绵地吼道,“还有你签下我之后,也用一样的态度对待我,唱得好就笑脸相对,唱得不好就冷脸看我,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商品!”
孟高翰把哭得不得自己的纪莹揽进怀里,“张扬,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勇气跟你提出分手,你不要怪纪莹……”
张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表演,仿佛听了他们的控诉没有任何触动,心肠都是铁做的一般,只有被她拉着手的沈媛媛才知道,她衣袖掩盖下的手是多么冰凉,她的身躯正在颤抖。
孟高翰同行的人群中一个年轻男人忍不住道:“就只是男女朋友,又不是结婚了,算什么出轨?再说了,感情都是双方的,把人家当挣钱工具,还要人家死心塌地也太过分了……”
“就是……”
张扬嘴里泛起铁锈味,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了哪里,她缓缓地把咸味吞咽下。
看啊,张扬,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和你一手发掘的歌手。
说什么只让你孟高翰写歌,只关心卖钱?难道一文不名的人写出来的歌是好卖的吗?为了卖歌,踏破了多少公司的门槛,被当成无赖轰出去多少次,走坏了多少双鞋,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在他们眼里就是没有付出?
说什么不愿意听他孟高翰倾诉苦恼,难道不是他满脸不耐烦,指责你对他没有信心、问的太多?
说什么只是没有勇气提分手,不敢提分手,倒是敢暗中把你架空,把你身无分文地踢出局?
说什么一心只看到钱,难道公司是你一个人的?持有人的名字不是他孟高翰?
无数的委屈、无数的反驳一股脑儿的涌上喉咙,张扬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媛媛双手握住张扬冰凉的手,鼻子酸酸的,眼眶发烫,环视着周围隐晦的鄙夷,沈媛媛鼓起勇气挡在张扬身前,“你们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