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域,鹊起。
青衣年轻人与一老者走进这因帮派斗争而变得破败的街道,老者在前,年轻人落下半步跟在身后。老者皱着眉头打量着这条被自家公子极其重视的“战略要地”,以老者几十年的毒辣眼光自是能看出这条街有点门道,但远不如自家公子所言的那般重要,在老者看来,别说是整个混乱域,就单单是安陆街就有几条不输“鹊起”且价格低廉的适合做商铺的街道,单单“经商”老实说老者并不相信有“商君”这一名号的公子会做出这等亏本买卖。
谈起“商君”老者心里又是愤懑不平,究竟是哪个好事者又想将自家公子架在火坑上烤?这等虚名除了叫着好听可还有一点点用处?
思忖着利弊的老者心神不宁,不觉间加快了脚步,低头思考的老者突然被人拽了拽衣角,老者惊觉地回过神来,回头一看自家目盲公子微笑中透着疑惑,安老歉意地笑了笑:“是老奴分神了。”
秦擎松开了安老的衣角,“望”向远处,问道:“还未到那约定的地方吗?”
安老躬身道:“没想到那陆先生所定之地竟是在‘鹊起’的尽头,是老奴考虑不周,或许该架马车前来。”
秦擎皱了皱眉头,随即笑道:“不妨事,我只是目盲也不是腿瘸,几步路还是走得了。”
安老还是抱歉的笑了笑,意识到自家公子无法视物,便多了份小心。
两人无话,继续向前走,仍保持着仆前主后的顺序,没多久,走到了挂牌“陆”的屋前,安老打量四周,并未发现有其他房屋,于是拉开门,秦擎缓步走入。
屋内陆先生像是等待已久,他起身抱拳微笑,“恭候多时,还请秦公子和安前辈入座。”
秦擎微笑示意,走到桌旁,慢慢用手拉开椅子坐下。
安老并未入座,而是恭候在一旁,出声道:“不知交接手续可否准备妥当?”
陆先生一愣,随即恍然,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卷轴,交递给了安老。
【恐怕这就是商君的方式吧....还是说都是这位老者之功?】
安老快速扫视,将所有内容一字不漏的传音给秦擎,秦擎拿起桌上的酒杯,左手无意识地打着桌面。
待到安老收起卷轴,秦擎出声道:“我要的是‘鹊起’的所有权,并非使用权。”
他那双有些黯淡的双眼就这样望着面前的陆先生,又似乎没有在看他,而是在望着更远处的地方,他笑道:“到底确实是我的疏忽,没想到贵派不费吹灰之力,仅仅两天就将‘鹊起’交付给了我,”
陆先生从老者手中拿回卷轴,他并未出声,只是修正了某些段落。
不一会儿,他又递回给了安老。
安老浏览卷轴后点点头,将卷轴收入衣袖中。
陆先生起身拱手道:“‘鹊起’中我的人已全部撤去,如此这条街便是公子所有,在下告辞。”
秦擎点点头:“安老,替我送送陆先生。”
安老转身跟在陆先生之后走出了门,他暗暗观察四周,并未发现有修者的气息,便坦然的关上房门。
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秦擎独坐在座位上,忽觉脊背一阵寒意。
在他背后的屋顶上,倒立着一位蒙面者,他从袖中抽出匕首,双脚猛的一蹬,持着匕首从房顶上竖直的刺向秦擎!
房梁因其巨力木屑飞扬,大概是失明者异常灵敏的听觉,秦擎瞬间朝另一边翻滚过去,险险避开了这夺命一击,刺客巨力,仅俯冲之势便让木椅支离破碎。
刺客一击未成并未在空中转向或借力在地上翻滚,而是凭借余势用匕首将整个人如杆一般钉在了地上,他忽地张开双腿,一股巧劲从手中放出,整个人如陀螺般原地迅速旋转,一点点寒光从脚跟处飞出,竟是一根根长约一寸的寒针,一时间整个屋四处皆是针孔。
秦擎翻滚在地上时便凭着记忆匍匐着冲向房门,却不料身上仍是中了许多飞针,他咬牙开门却因裂开的伤口跪坐在房前。
刺客松开紧握匕首的双手,任由那把匕首插在土里,跳回地面,两手一甩,又是两把匕首握在手中,他向门口疾驰,同时左手甩出一把匕首,飞出的匕首携巨力将秦擎的左腿钉在地上,他见此并未心喜,反而更是加快了步伐,霎时便来到了房门口,他右手递出匕首,横着一划,想一击枭首。
“刺啦——”
像是金属交接的刺耳声,刺客并未如愿,看着有些被反震而微颤的右手,刺客迅速松开匕首,左手在下接住匕首,笔直刺向秦擎的小腹。
秦擎吃痛,小腹处已开始汩汩流血,右手泛起的青黑色龙鳞也因气息的流失而逐渐褪去。
【只有右臂能覆甲吗...】
刺客抽出匕首,秦擎迅速翻身欲走,却因腿上的匕首而动弹不得,刺客反手握住匕首向下一刺,另一条腿也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刺客终于出声,他狞笑着:“堂堂青龙家的大公子被一个不是修者的莽夫刺死,算得上死得其所了。”
他再次向上拉起匕首,狠狠地刺向秦擎心窝。
一柄飞剑从他胸口穿出,刺客甚至尚未出一言,便当场死绝。
一个身影飞掠,背起秦擎便疾驰而走。
他低声道:“是老奴的疏忽,这几年高深修者遇见得多,却从未见过无修为的刺客,还请公子恕罪...”
秦擎大口呼吸,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倒是我自己疏忽了,几年未修内气,不想连一个莽夫都能杀我...”
他头一撇,晕了过去。
....
一处密室。
一青年斜躺在椅上,手中握着酒杯,面无表情的听着半跪在他面前的人的汇报。
少顷,待到汇报完毕,那青年出声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良久,他终于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先生,你说那‘商君’,真就差点被一个莽夫杀了?”
他直起身,正襟危坐,“那我是复国无望了?”
另一人轻轻笑,并不言语。
....
秦擎悠悠转醒,已是在客栈之中。
双腿和腹部的剧痛,让他混沌的脑袋迅速记起刺杀一事。
他轻轻唤道:“安老。”
门后传来安老的应声。
“可查明?”
门外传来叹气声,“老奴无能。”
秦擎有些恍惚,他能清晰感知,此次的刺杀与前几次并不相同。
“帮我联系一下观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