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夜之间,举国上下铺满了白雪。
我站在城池之上,持刀向他:
“…是你骗了我,你设计让阿若哥哥负了我,你设计让我爱上你,你设计以父亲的势力助你登上太子之位,如今你为了稳坐皇位拉拢秦丞相,忌惮我许家功高震主,以我父亲勾结敌国为由,诛我许家九族,全家263口人命,染红了这座城池,染红了这大央国,你慕容云卿一个宫女所出之子,若无我父亲相助,你何德何能,何德何能能坐上这皇位”
我望着他,他神情从容,没有半点恻隐之心,我朝着这刺骨的寒风咆哮了起来:“爹爹,娘亲,都是宁儿的错,都是宁儿的错”
僵持了许久,他道:“你将这碗打胎药喝下,我可留你一命”
我笑了起来,如同昔日那样笑盈盈的望着他,问:“你可曾有爱过我?”
我从他的眼神中,似乎已经看见了答案。
当我纵身跃下城池时,我仿佛听见他在叫我的名字。
我感觉到鲜血从我的身体里涌流出来,寒风也不在刺骨了。
恍惚中,我似乎回到了两年前,初见他时的场面。
泾源山的桃林里,一位偏偏公子正在抚琴,我和小桃悄声靠近,只当是哪家的小姐,喜这桃林的景色,在这里抚琴。
真的是美得像一幅画似的景色。
想来那时的偶遇,不过是他处心积虑的安排。
幼时,我便和阿若哥哥定了娃娃亲,知事时起,我便认定我以后会嫁给他。
他就像三月的阳光一样,明媚,温暖,从小便宠着我。
母亲时常笑话,他那般宠着我,等我日后嫁过去,必定不知天高地厚。
他笑着说:“我愿意宠着宁儿一辈子”
等我羞红脸时,他用扇子轻轻拍一下我的头:“傻瓜,你以后一定会嫁给我做娘子的,我不宠着你宠着谁呢”
成婚前夕,阿若哥哥喝多了酒,凌辱了户部尚书刘大人家千金,刘婉儿悬梁自尽,险些丢了性命。
这事闹得满城风雨,父亲一怒之下,亲自去宁王府退了婚。在圣上的旨意下,阿若哥哥迎娶了刘婉儿。
自此阿若哥哥变了个人,整日酗酒,不问世事。刘婉儿不过也是个可怜人而已。
那时父亲刚替央国击退敌军,夺了数十城,风头正盛,皇上便下了旨意,我可择选自己中意的夫君,若是皇子便当立太子,若是其他人,便陪嫁三座城池。
就算是公主郡主出嫁,也未必有这么厚重的嫁妆。
皇上给足了我许家面子,与宁王府婚约这事,其他人也识趣不再提及。
从那以后,各路权贵夫人相继携礼拜访…许家大门槛光荣的被踏破。
母亲不喜理会这些,带着我回莲城老家躲了些日子。
在街上闲逛时,碰巧遇见青楼里的妈妈绑了人拖着走,看那人极力反抗我便多管了把闲事,妈妈卖我许家一个面子,收了些银两便放了人。
待那人清洗干净之后,我和小桃笑出了声:“你一个男子,他们抓你作甚”
他一副难堪的表情:“谢谢小姐出手相救,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严重了,不过举手之劳,我看你有些面熟,可是之前见过?”
“泾源山桃林,见过”
我恍然大悟,笑盈盈道:“换了身衣着,真没看出来”
相互交换姓名之后,他以无处可去,留在了我许府,教我习琴。那时他告诉我,他叫卓云卿。
他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子,母亲是下人出身,从小受尽凌辱,近些年一直在外游历。
我同情他的遭遇,又欣赏他的才情,慢慢便和他互生情愫。
他同母亲说好,回京后,就上门提亲。
回京时,他诧异的问道:“你是京城许大将军之女?”
我答:“是”
他喃喃细语道:“宁儿,如是这样,我便不能同你成亲了”
我慌了神,问他:“为何?”
“我…是我不好,我骗了你,其实我是当家圣上的第七个皇子,当年父皇酒醉宠幸了我母亲才生了我,我向来不得宠,也无心争夺帝位,可父皇下了旨意,若是哪位皇子娶了许将军之女,便立为东宫,我无力争夺天下,也只想过些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的生活”
父亲得知后,勃然大怒,认为他七皇子就是处心积虑的接近我,想利用我争夺这天子之位,耐不住我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父亲终是点了头,主动同皇上请旨,收回立太子这一旨意。
对于父亲的举动皇上很满意,成婚时我以郡主之礼出嫁,以桐,江,卢三城陪嫁,宁还有珠宝饰品无数,那是无限的风光。
同月,立了大皇子慕容云庭为太子。
虽不是父亲的授意,但在父亲的影响下,慕容云卿慢慢建立起了自己的人脉。
不久后,他主动请辞离京,带着我一起去了桐城。
桐,江,卢三城不过是三座普通的城池,其中也就是桐城稍稍富裕一些,但在他的治理下,不过半年就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一下便笼络了许多人心。
半年过后,皇太后驾崩,我们便回了京城,太子见他确实无心朝政,也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之心。
数月后,太子遇刺,双腿留了残疾,碰巧皇上近期的身子弱,群臣进谏要另立太子,毕竟天子,双腿不能站立怎么行呢。
其中呼声最高的是二皇子和五皇子,二皇子是向贵妃之子,向贵妃是当今丞相的表妹,丞相一派自然是支持二皇子。五皇子和太子则是一母同胞。多是原先支持太子一派在支持五皇子。
五皇子也不乐意蹚这浑水,只想当个闲散王爷,早早的就在朝堂委婉说明了。
当大家都认为花落二皇子家时,太子出面推荐了慕容云卿,他觉得慕容云卿短短半年就可以将桐,江,卢三城治理得很好,将来也可以做个治国理家的好皇帝。
朝堂上下,一下子又分裂出来一部分支持七皇子。
他多次婉拒,太子多次上门劝解他,最后他终于应承,若立为太子,定当做个治国安邦的好皇帝。
即使有太子党的支持,以他的实力始终无法和二皇子抗衡,毕竟他在朝堂的根基不深。大家都以为新太子会立二皇子时,秦丞相突然站出来,表示支持七皇子,最终立了他为太子。
他始终表现得很淡然,并没有很欣喜。
见到父亲时,他便跪下,道:“是我让将军失望了,我本不想掺和这些,但…”
父亲搀扶起他:“事已至此,希望你能做个和你父皇一样的明君吧”
有了父亲和丞相的支持,他在朝堂的呼声越来越高,二皇子自知不能再争夺些什么,离开京城去云游四海,本来是想远离这些是非,却在边疆被俘失了性命。
由此挑起了战争,父亲统领十万大军再次出战。
一连失了几城,皇上听了战报之后气得吐血而亡,慕容云卿顺理成章登上皇位。
也不知是谁,指证了我父亲通敌叛国,故意失城,当即带领一起侍卫闯入许府,搜出了一堆和敌国来往的书信。
他下了旨,将我全家上下抓了起来。
我不相信父亲会卖国,父亲对央国的忠心天地可鉴。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寝宫和秦若霜厮混,我打开门看着他们痴男怨女交缠在一起,瞬间眼泪就流了出来。
他拉过旁边的被子替秦若霜遮住,朝着我有些不耐烦的道:“你来干嘛,横冲直撞,成何体统”
我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他变了。
“云卿…皇上,皇上,你知道的,我父亲不可能通敌卖国,他对皇家忠心耿耿,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控制不住眼泪,不停的流,我似乎感觉到,一切都变了。
“是与否孤自有判断,你先回去,近来事多,没什么事就不要来叨扰孤了”
回了自个院子,感到身体不适,小桃找来御医查看,得知我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若是以前我会欣喜若狂,扑到他怀里告诉他,但是此时我却笑不出来,我感觉到,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收到刘婉儿的邀请,邀我到宁王府去做客。我和刘婉儿素来没什么交情,想来是阿若哥哥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