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儿,你今儿选修课在哪院?”宗晓珊边收拾书边问。
“北院!早上的课对我一个睡神来说简直是摧残!大周末的,睁眼就郁闷。”
“不在一地儿,我南院!咱俩南辕北撤啊!真羡慕老大和贝贝,上午没课!”
“我有一个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贝贝边唱歌边蹦蹦跳跳地从外面回来,手里抱着一大袋东西。
“贝儿!你的小秘密不用告诉我,我也知道,不就是舒坦嘛!除了他还有谁。”白茶眨了眨眼,边说边换衣服。
“哎!自从贝贝谈恋爱以后,我简直饱受摧残,她十句有八句里都有舒坦,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什么舒坦说这个不好……舒坦说那个什么好……一天到晚舒坦、舒坦的,小贝贝无可救药了。”余芳恨铁不成钢,无奈地摇摇头。
“小朋友滴小秘密,藏也藏不住,最好猜了,那是公开的秘密。我说贝贝啊,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单身狗’留点活路。瞧瞧!大早晨就就捧着那么多好吃的回来,是舒坦给买的吧?唉!又塞一嘴狗粮!真是够了!我一个大美女,差点就是校花的人,居然整天看贝贝你秀恩爱,真不甘心啊!”
“非也非也!全部猜错!真的是不能说的秘密!我想想,舒坦倒是的确说过晓珊是美女,白茶是仙女的。”
“又绕回来了,‘舒坦说……’系列,快捂住贝贝的嘴,再说一个舒坦给我直接把她打包扔出去!”
“哼!老大最坏了!”贝贝小眼珠乱转,挤了一个180度的笑脸,抱着一大袋东西,蹭到白茶身边,期期艾艾的。
“呵呵,茶茶,我问你个严肃的问题啊,如,如果有一天你的朋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她吗?”
“嗯?小贝贝,你不太对呀!你什么时候这么严肃过啊?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啦?”白茶死死瞪着贝贝,毛骨悚然的。
“没、没有,我问的是如果好吗,别转移话题,回答我,茶茶,如果……你会原谅吗?”贝贝瞪着无辜的小眼睛,可怜兮兮地问。
“不原谅!直接打死!”白茶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贝贝瑟瑟索索,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发凉的脖子。
“我得走了,选修课要迟到了!茶儿你别忘了,下午话剧社有活动,我可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进的话剧社,你可得罩着我啊!”
“你交友广阔,天生自来熟的,还用我罩着?还是珊姐罩着我吧!我上完选修课还得去图书馆还书,时间太赶的话,就不回公寓了,珊儿,咱俩直接下午话剧社见吧!”
“行啊!不管怎样,话剧社里就咱俩最熟,要互相关照啊!哎呀!真要晚了,我要光速起飞了……”宗晓珊一溜烟跑出了寝室。
“我也闪了。”白茶一阵风似的也冲出去了。
贝贝目送白茶的背影,小声嘟囔着,“哎,茶茶,吃人手短拿人嘴短,朋友啊是用来出卖的,你可别怪我……对了,我,我是不是得出去躲躲呀?”
北院阶梯521教室。
等白茶赶到的时候,密密麻麻的,都坐了一教室的人了。白茶踮着脚,环顾四周找座位。
“白茶,来,坐这儿。”白茶一抬头忽然看见一只大手一直向她挥动着。
她定睛一看,吃了一惊,居然是史忆寒。
“学长,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你怎么在这儿?”
白茶走过去,坐在史忆寒身边。
“我、我来蹭课,这老师的课我很有兴趣。”
“哦,真巧,没想到这老师的选修课那么火的。学长真的很好学。”
“咳咳咳……”史忆寒被噎得一顿咳嗽,脸上有点挂不住,火辣辣地。
他真的很想说:真不巧,白茶,我是专门来蹭你的。
“学长,你怎么了?喝点水吧。”
“没、没事。白茶,上完选修课,你还有别的事吗?”
“倒没什么事,就是得去图书馆还趟书。”
“哦,那个……白茶,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吃个中饭吧,北院的第一食堂饭菜不错。然后我陪你去还书,正好下午话剧社有活动,再顺路一起过去,好吗?社团的活动,你没忘吧?”
“绝对没忘,社长,你放心,我保证再也不会迟到了。回去太赶了,我本就打算还完书直接去社团的。碰到你正好啊,中午一起吃饭。”
“真的吗?”
“真的。我请你,你上次帮我删帖我还没谢谢你呢。”
“这次我请,你想请的话先欠着。那个,那明,明天你干什么?”
“明天嘛?呃……有个兼职,其余时间还没……”
“同学们,准备上课!”白茶话还没说完,选修课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讲台上了,他一下子把书拍在讲台上,风风火火地拉出了开场白,不容喘息地,马不停蹄地上起课来。
老师声音高亢,洪亮,讲课眉飞色舞,白茶完全被老师吸引过去,聚精会神地开始听讲。
任凭老师讲得再精彩,史忆寒也是三心二意的,身边人的吸引力似乎更大些。他时不时地偷瞄白茶,这样近距离地就坐在她身边,还是第一次。
每偷看一次,他都会不由自主地低头笑一下,时间停在这一刻多好啊,就这样肩并肩坐在这里,看着白茶就好。
时间啊,求你慢一些,再慢一些……
下课了,白茶和史忆寒双双站在教学楼门口看天发呆。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天气预报没报今天有雨……”
“白茶,咱们是要等雨停还是现在就走?”
“雨不知什么时候才停,再等的话下午话剧社又该迟到了。学长,看来我们只有淋雨去食堂了,反正这雨也不算大,你说呢?”
“嗯,好。不过你不能淋雨,会生病,我也不会让你淋雨的。”
史忆寒边说,边脱下了他及膝的长款外套,一把把白茶圈在怀里,把外套裹在俩人头上。
“白茶,我数一二三,一起跑啊。”
白茶被罩在一团温暖里,外套覆盖的暖,史忆寒说话时温热气息扑面的暖,还有他的胳膊扣在白茶肩上,传过来的阵阵体温的暖。
“好!我数吧,学长。目标:第一食堂。一,二,三,跑——”
嗒嗒嗒,一双人在雨里奔跑,地上溅起了一串串水花。
雨停,天边出现了七彩虹。
第一食堂门口,地势低洼,等白茶和史忆寒吃完饭出来,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水,水一直蔓延到拐角花坛处。
“今天怎么了?不宜出门吗?怎么感觉哪哪都是‘坑’啊?学长,我好像拖累你了。”白茶自嘲道。
“白茶,这块积水太深可,都快到膝盖了,不然我、我背你过去吧!”
“啊?背……?不用,我很重的,就这一段有积水,没事,我自己淌水过去就行,今天吃撑了,正好消消食。”
白茶低头迅速卷起自己的裤腿,抬脚一下踏进水里。
“哎,等等……”史忆寒也一脚踏进水里,紧紧地跟着白茶。
“哗哗哗”白茶缓缓地向前淌着水,快到中间的时候,忽地脚底一滑。
“小心!”史忆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白茶的手,帮她稳住了重心。
两个人瞬间僵在那里,一股电流缓缓地从两只握紧的双手中传过。
“前面同学,到底走不走啊?别挡路!”后面淌水的同学抗议道。
“对不起,就走……”白茶回头致歉。
“白茶,地滑,别松手,慢慢走,我在呢,你不会滑倒……”史忆寒温柔地说。
白茶看着史忆寒闪深邃幽黑的眸子,微笑地点点头。
史忆寒紧紧地拉着白茶的手,稳稳地淌过了厚厚的积水。
雨水刷洗过大地后,空气极其清爽,夹杂了青草的味道。风中带着一丝丝寒凉,时时都在告诉我们,深秋到了,一场秋雨一场凉,天越来越冷了。
史忆寒的手心却是滚烫的,他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生怕这股热流跑了。
他把自己的外套小心地披在白茶身上,和她并肩走在去社团的路上,两个人的胳膊时不时会互相擦上,手背和手背也偶尔会滑过。
史忆寒很想再牵一牵白茶的手,他表面强装镇定,内心翻滚纠结,就是没敢打破那0.1CM的距离。
“社长,到了!谢谢你的衣服,很暖和,还给你,我现在不冷了。”
史忆寒接过外套,“说了不用谢……走,咱们上去吧!”
“社长,白茶,你们来啦!今天挺早的,他们都还没到呢。”
也许下雨的缘故,三楼话剧社只到了圆圆和圈圈,他们是一对龙凤胎,长得软糯可爱,是老成员了,再加上白茶和史忆寒总共到了四人。
“时间还没到,再等一下,今天新成员会陆续来报到。圆圆,准备一下资料,等大家来齐分发一下。圈圈迎接一下新成员,把他们带到会议室。”史忆寒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工作。
成员陆续到齐了,会议室里开始热闹起来。史忆寒先让大家做了一圈自我介绍。宗晓珊凭着非凡的交际能力,很快和大家混了个脸熟。
“本学年我们话剧社计划排演年度经典剧目《罗密欧与朱丽叶》,上学期准备,下学期公演。时间紧任务重,剧本方面要既有新意又不失经典味道,立意要有新颖。大可,圆圆,你们两个把剧本大纲拟一下尽快发给我。下一步就是确定男女主角了,然后各司其职进行排演……”
“社长,近期我们院系要做个实验课题,得长蹲实验室,恐怕没有时间写剧本,本学年我做剧务吧!”大可说。
“社长!写剧本,我很感兴趣,我想试试!”白茶毛遂自荐。
史忆寒微微颔首,“好,你试试吧,有什么困难随时告诉我。你跟圆圆一起合作,尽快把大纲发给我,通过后就马上着手写本子,时间紧张,边写边排。”
……
“就这些,开会结束!”
“不知不觉,都那么晚了,社长要不咱们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宗晓珊在史忆寒身边,小声试探着问。
“对啊,我都忘了,每届有新成员加入,不是都要出去团建庆祝一下的吗?社长?”圈圈眼巴巴看着史忆寒。
史忆寒看了一眼白茶。
“可以,如果大家没有异议,今天团建,出去吃,欢迎新成员,社团报销!”
“太好了!”大家高兴极了。
“不如去‘将近酒’吧!白茶在那儿兼职,能给咱们打折的!茶儿,行不行啊?”宗晓珊提议道。
“……行吧!”白茶无奈地耸耸肩。
“好!同意。”
一大队人浩浩荡荡地开向了“将近酒”。
一进门,一阵悠扬的琵琶独奏《春江花月夜》灌入耳中,这里哪里像酒楼啊,俨然一个小型民族音乐厅啊。
众人听得陶醉。
一个穿着仕女裙的服务员在柜台和白茶打招呼。
“白茶,你不是明天兼职吗?怎么今天来了?”
“我跟同学们一起来吃饭,还有位置吗?”
“别人没有,咱自己人必须得有啊!二楼雅间,这会儿太忙,你自己带他们上去吧!”
“‘将进酒’果然很有格调啊,难怪周边的学生都被吸引来了,名副其实的打卡圣地!点评上第一的位置真不是吹的!”大力满眼服气。
“嗯,可不,这地儿火大发了的,要不是白茶,估计咱们就没位置了。”
“哎?白茶,你干嘛去?”
“你们先吃,这阵儿太忙了,我去帮忙。一会儿就回来!就一会儿啊!”
白茶说完,迅速下楼,闪进员工休息室,不一会就换了一身仕女裙出来,边走边把头发挽了个髻,用手上的发簪一穿而过。
“这里,点单!”
“好!”白茶利落地从实木雕花的柜台上拿起一台iPad,抬眸冲着史忆寒他们嫣然一笑,转身去点单了。
大家看着白茶忙碌的身影,纷纷称奇。
“白茶真是个迅猛的行动派啊。”
“以前内网一堆她的八卦,还以为这人很难相处呢!没想到啊,白茶看着高冷,其实是个非常率真的人,工作努力,待人赤诚,跟论坛上的完全不一样。”圆圆深有感触地说。
“她也算内心强大的了,那阵很多难听的话,能挺过来就是好样的。”
“都别听!也都别信!茶儿是我室友,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日久见人心,我等着看那帮键盘侠啪啪打脸!”
“不愧是‘外语系双姝’啊!我们话剧社真捡到宝了,一下收了两位顶级大美女,把剧社的水平又拉高两个八度。”
……
“给!喝水!这阵不太忙了,歇一下!”陶然拿着一瓶依云,递给白茶。
“谢谢陶然哥。”白茶很自然地接过来,打开喝了一口。
陶然倚在实木雕花的柜台前,用审视的眼光看了白茶半天。
“那么看着我干吗?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陶然抿着嘴,向上推了推金丝镜框:“不是,你这个小朋友……让我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我在这里兼职赚钱,干嘛不来?怎么你要辞退我吗?”
“像你这样勤奋的员工,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啊,我怎么舍得辞退呢。”
“先说好,帮忙不是免费的,要加工资的。我可是铁公鸡,一分都不会少要的。”白茶轻笑着故意逗陶然。
陶然抬手在白茶脑门上轻轻地磕了一下。“别转移话题,鬼丫头。你知道我说什么!你们Lily老师都把我说成变态了,你还敢来?你不怕羊入虎口?”
“哎呦!疼……Lily老师说了吗?我怎么不记得。……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有关系吗?再说我被全网喷的时候,陶然哥你还不是照样招了我,你就不怕吗?”
“你在这儿等着我呢!真是个心思奇绝的小丫头!”
“你信我,我也信你,扯平了。再说陶然哥,你也不老啊,整天高高在上喊我小丫头!那也别白喊,等会给我们打个打折扣吧。”
“打折扣可是有代价的……哈哈,行了,赶紧上去吧,你同学们都等着呢。还有记得明天准时开工,迟到要扣钱!”
“果然没说两句就露出了剥削阶级的冷酷嘴脸了。”
“我说茶儿,您是来吃饭的还是来打工的?”宗晓珊揶揄道。
“吃饭,顺便帮忙。”白茶边吃边说。
史忆寒一旁看着,止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
“喂喂,同学们晚上好,感谢大家的光临,我是将进酒的店长,醉酒会知己,琴声笛悠扬,乃人间乐事。今天我和我的员工白茶为大家表演一曲琴笛合奏,请大家鉴赏。”
只见陶然站在水廊上,面前是直立式麦克风,手里握着一管玉色长笛,身材修长,清雅俊秀,玉树临风。
陶然温婉的声音徐徐传到白茶耳中的时候,瞬间变了味,她差点呛得一口水喷出来。
“what?什么情况?说谁?”
“说你呢,茶儿。你们店长要跟你合奏。”
“欧耶!那真是要大饱耳福了,上次迎新就觉得白茶的古筝弹得很棒,终于有幸又听到了,快去啊!白茶!我们大家洗耳恭听。”
白茶OS:我去……个头!给我来个措手不及!陶然哥太太太阴险了。
白茶睁大了双眼向楼下望去,只见陶然优雅地冲着她挥手,示意她下楼。
白茶隐忍不好发作,只能干瞪了陶然一眼,便悻悻地下了楼。
水廊上,白茶捂着话筒小声说:“陶然哥果然小气,在这儿等着我呢,不就打个折嘛,还得付利息,哼!你这是压榨劳工。”
“小丫头果然大气,这就是打折的代价嘛,不是说了,不能白给福利的。”陶然的金丝边框眼镜反射出一撇斗智斗勇后战胜后的光芒。
白茶衣服还没换,依旧是那身仕女裙,这身装束坐在古筝旁倒是相得益彰。
白茶抚琴,陶然吹笛,默契无间,宛如一对璧人。
一曲悠扬,凛冽,高亢,九转回肠,宛如天籁。
曲毕,掌声阵阵。
陶然揉了揉白茶的头,戏谑着说:“小朋友,可以啊,功力不错,知音啊!你说我们像不像现代版的钟子期和俞伯牙?”
“不像,我们啊,像周扒皮和不到鸡叫就让上工的长工……”
“呃……这个比喻倒挺有意思。”
……
史忆寒远远看着这位清雅俊逸的“陶然公子”,眉心不禁拧作一团……
回公寓的路上,白茶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今天……真是充实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