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日本顶级爵士吉他手渡边香津美,一个有魅力的老头,要出现在这里,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即兴演出,你永远想不到下一个音符是什么,曲调怎么拐弯,这就是Jessie需要的,她要突破,要转折,要变化,要跟着曲子去飞翔。
韩商言只是恰巧出现在这个时间段,所以被她约来了Blue Note,当然因为Solo的引荐,她是准备坦诚的给他一些选手建议的,这些话一般不轻易说,也没必要说,避免是非。
可是,站在韩商言身边的居然是Solo,她想淡忘但是经常想起的一个男人,她这么敏感的人在事前完全没想到,没预知到,老练如她,此刻虽然内心忐忑,但是表面却很平静,看不出任何破绽,不相近也不相远。
三个人落座后,直接进入主题,97打开了笔记本电脑,Jessie看了选人情况,几乎每个人都给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议,毕竟他们选中的也是有些水平的,这些人在历次比赛中的临场表现怎么样,合作精神,包括一些交流时的感觉,Jessie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她跟韩商言一个角度看待选人,能力固然重要,但是人品才是最终决定因素,毕竟很多选手都有两面性,封闭训练,合作项目都需要保证这个环境下人文因素的一致性,虽然后期可以淘汰,但是那就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韩商言一直在观察Jessie,觉得能让Solo刚才撒谎,还说是自己找他来,肯定不寻常,何况,老韩都看出来她长得不仅美,而且气质一流,全身上下的打扮都很精致,老韩看不出品牌,但是知道每一样都是简洁知性,都不便宜,然而她却背了一个米色帆布书包,让整体精致高贵的她瞬间又是平和,清纯的,这种女生要想追到手,不知道Solo行不行。
说完了意向选手,Jessie又把今年最后100天可能涉及的活动情况,以及合作的机构情况向他们介绍了。至于企业和KK的合作,她觉得目前培训中心还没有成立,合作可能几乎没有,但是可以给韩商言或者97找到一些商业品牌设立的比赛代言的工作,扩大知名度,也可以跟更多选手交流。反正,从韩商言和97的角度看,Jessie把他们当做朋友一样对待,提供了资源的可用性,也给出了自己对很多选手的真实看法,无可挑剔。Solo人缘好,国内圈子里面的资历都是他们两个不可比拟的。
九点五十分,现场提示渡边香津美要出场了。现场有些沸腾,他们也谈的差不多了。Jessie介绍了这位大师,她在纽约的Blue Note看过一次他的表演,当时已经深深着迷,每看一次都是值得一生珍藏的感受。韩商言坐的位置侧对着舞台,他不经意的向左边的门口看了一眼,有个女生在张望找人,觉得眼熟,认真一看,一身正装套裙的Jasmine站在门口,老韩回过头看向对面的97,,一脸疑惑的看着97
“怎么了,老大?”
韩商言没说话,头朝门口动了动,让97看门口
97瞪着眼睛看着大门口的Jasmine,不敢相信,她怎么突然出现在眼前。
Jasmine也看到了97,开心的跑着过来
97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惊喜,脑子里瞬间涌进一堆堆影像,想到她是下了班没换衣服搭着地铁赶飞机,心里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不欢迎吗?”Jasmine灿烂的好像一朵清新脱俗的茉莉花,周五下午,律所每个月一次的Happy Hour之后,就可以正常下班,她都忙忘了,当时就想不如飞过去来个惊喜吧,都来不及换衣服就搭地铁到机场,好在买到最后一张票,下了车直奔之前97说的晚上谈事情的酒吧。
韩商言突然感觉有点怪怪,刚才也仔细看了看,Jasmine身后没有什么其他人,佟年肯定没有一起来,然后拿起手机看看佟年有没有发什么信息,结果什么没有,心里突然有点失落,跟佟年在一起以后很少有这样的心情,总是甜蜜的,幸福的,期盼的,此刻有点失落,有点想家,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事业其实跟佟年比起来,原来真的不算什么,此刻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心中的第一位置已经让给了他和佟年的那个家,也许没有特定的地点,但是就是他们俩在一起才会有的喜悦和踏实,没有空虚和失落。若干年以后,韩商言也还会记得这个时刻,他的生命正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是他过去未曾思考过的,家庭和事业从并列关系走向了新的排名。
这是Solo第一次见到Jasmine,心里想着97都交女朋友了,不禁感叹自己落后太多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Jessie,后者也正在看着他,带着研究的目光,Solo最害怕被Jessie研究,他知道她有很多想法,可是又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是她知道的,感觉赤裸裸的,真是奇怪,自己这么一个大男人,会在这样温润的眼神下紧张,渴望被看透被了解,又害怕被看穿被忽视。这,是什么感觉,这感觉,好像距离自己很遥远很遥远,在很多年前,曾经有过,不太一样,没有这么紧张,但是一样的渴望。
97站着牵着Jasmine的手,呆呆的,一反机灵的常态,真想抱一下啊,可是一想两个老大在这坐着,特别是大嫂不在,韩老大会被刺激吧,另外一个老大,也不知道跟这位Jessie小姐什么关系,虽然感觉不到暧昧,但是问题是感觉不到他俩客气,这最重要,刚才从打招呼,介绍,到落座谈话,他俩一点不客气,这就不对了。搞了半天,97还是拉着Jasmine的手站在那里,其实手有点抖,
“你好,我是Jessie,一起坐吧,马上演出开始了”
Jasmine看了下激动的97,意思是那我坐下了?
“对对,坐吧,你喝什么,我帮你点”
Solo和韩商言都跟Jasmine点了点头,此刻灯光暗下来,舞台上出现一个大圆圈直射在乐队,渡边先生背着吉他,以一曲中国歌曲开场,爵士调的《茉莉花》(Jasmine)。
Solo、老韩和Jessie三个人被曲子瞬间袭击了,你能听出是茉莉花,但是每个调子都是拐弯的调子,没人说话,内心跟着音乐百转千回,被掏空了以后,马上又被填满,辗转反侧,川流不息,展翅高飞,仰取俯拾,各种情感悠扬婉转。
詹詹同学听到主持人说是Chinese very old song就已经预感到了,她惊喜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侧头跟97对看居然是这首茉莉花,97还是心痒痒的很想有亲密举动,但是侧光里能看到韩商言,没敢。
此刻韩商言内心做了一个决定,明天一早飞机回上海,把面试留给97和Jasmine去完成吧,Jasmine不是说要做KK兼职的律师吗,先了解下业务,正合适。
Solo跟着音乐,心里打转,今晚能约到她吗?
Jessie,心无旁骛,这就是她要的感觉,她喜欢爵士,曾经拥有的很多瞬间融化在里面了,她喜欢像渡边香津美这样有魅力的男人,终其一生做一件事,做到极致。这样的音乐下,你可以明白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变化,世间唯有不停变化才是唯一不变的事物。她知道Solo为她而来,她猜想此时Solo在看她。
演出结束的时候,外面的空气更加冷了,Solo终于开口问Jessie,
“上次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是”
Solo看着Jessie,等她回答
“在高雅和庸俗之间周旋的人,更接近庸俗,因为真正高雅的人不屑庸俗,而庸俗的人恰恰要通过周旋去附庸高雅”说完,清丽的眼神,毫不躲闪的看着Solo,自从炎热夏天一别,这样清澈的眼神,Solo期待已久。
“有一种东西它会在某一夏天的夜晚,像风一样袭来,让你措不及防无法安宁。与你形影相随挥之不去,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称它为,爱情。”(导演娄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