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了“黑白双煞”的魔掌,想着那句名言:“一切不曾打败我的,都会使我坚强。”我来到了广州的人才市场。虽然已是秋日,广场上热闹非凡,找工作的人不知凡几。如这骄阳白日,晒的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在人群里穿行半日,头晕晕乎乎的,眼睛冒起了金星。一排排的招聘栏,晃得人眼花缭乱。工厂招聘、宾馆招聘、餐饮招聘、文员招聘,我失望极了。我开始往回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到了什么地方,眼前的一张迷你小桌,引起了我的注目。
距我数米,一个胖子,光秃着脑袋,穿着个道服,站在桌子后焦急的左顾右盼的。好奇心驱使我上了前。见我到此,胖子呵呵的招手示意;
“你想学推拿吗?”
听见这么一句,我心突然一颤,我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了招聘启事。看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招聘栏上画着一双穿白大褂的手,下面画着一缕青烟,神秘的很,在往下面写着;招聘推拿师,招聘学徒等字样。我开了口;
“您这招聘推拿师吗?”
“是呀!是呀!”胖子脸上乐开了花,喜出望外的说道。
经过了简单的交谈,我同意了。胖子很是高兴,说罢便要带我去店里看看。合上了桌子,没走几步,胖子在胡同里找来一辆自行车。喃喃道;
“东西就丢那胡同内算了,反正也不缺人了……”
我是最后一个?我寻思着。
“僧多粥少,僧少粥多……”他看了看我惊讶的表情,笑着说。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意思就是此店两人,一个老板,一个员工。我小庆幸的想,这样也好,这样就不会出现那种可恶的推销员罢。
我坐上了他的自行车,一路摇摇晃晃,七弯八绕的。进入了一个巷口,远远的看见前面站一老太太,胖子本想拐个道,谁知那老太横躺了下来。我目瞪口呆,差点笑出声来。这死老妪也真的……光天化日,在一线城市内,碰起瓷来。(我心里乐呵着,对这场好戏,拭目以待。)
光头下了车,俯身扶起老妪,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来,塞老妪手上。然后两个人叽叽歪歪的闹了起来,说的什么我一概不知。回去的路上,我愤愤的骂开了。那死老太婆,碰瓷赚钱还真够容易的,她要么没儿女,要么儿女坐了牢,需要这昧着良心的钱……我没有解气的意思,又说起了胖子。
“老板,你也真是,明知道那死老太婆碰瓷,还给她这么多钱,不扭送公安局,简直是助长了不良风气。说罢,我又嘀咕着骂了起来……”
但胖子始终未做任何评论。
如我所料,店里果然只有2个人。胖子讲,别小看了我这,我这60平米,虽然在小区4楼,因为旁边是越秀电视台,租金可不含糊,一年5万块哩!来我这里你可享福哩,我们的顾客可都是电视台员工,都是研究生或以上学历,素质高、温文儒雅。看见门口的电话没,我们要摁门铃才上的来,一般都是电话预约的呢。不会像普通推拿店那样,突然来一群人,冒冒失失,手忙脚乱的呢。饭也是我母亲做,伙食你看我这身材就知道罢。
说着门铃响了起来,胖子接过电话,说着就下了楼。不一会领着个老太,好面熟啊,这不就是刚才碰瓷的那个死老妪?我有点慌张,寻思着,这死老太也太坏了。拿了这么多钱,还闹店里来了……
“妈,今天多弄两菜,这小舟是我们的新成员哩……”
谁知道我的惊恐,我庆幸啊,幸亏我没当面骂她,不然……老太笑呵呵的作答。不一会又叽叽歪歪的说开了,我一句没听懂,从语调到面部表情,手舞足蹈的激动的很,我觉得反正不是啥好事。
胖子接了一些电话,客人陆陆续续的,我忙的不亦乐乎。傍晚我站阳台上眺望着新环境,心里的忧愁,随着天空的彩霞慢慢消弭。
一阵尖锐的吵闹声,远远的就传了过来。我不由自主的俯首。咦,那不是老板吗?边上站着个妇人正大声的谩骂着,手指不停的杵着胖子的脑门。吵什么呢?
不一会,那老太太姗姗来迟,拉着胖子就上了楼。大嗓门加上尖锐的声音就闹开了。胖子扭过头看了看我,小声咕哝了几句,拉着老太到房内又,开始吵了起来。
我有点慌了神,怯怯的想,刚找到份好工作,莫非又要散伙。几天后我心里搁着的一块石头终于真相大白。原来胖子家里有座山,这山是集体的,(十几家人共有的)数天后要拆迁扩建,胖子老婆商量着叫胖子回去等着,怕这拆迁款、恐有出入。但胖子千里迢迢来广州半年,辛苦经营刚站稳脚,舍不得丢下这小事业……
双方僵持不下,妇人以胖子招聘不到员工为由,下了去与留的赌注。不巧我从天而降,可气坏了妇人。以前胖子被骂得狗血淋头,还还不了嘴,现在到好,有了我这筹码,就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了。
老太怕他们离婚,跟我说过三言两语。不过我根本没听懂。胖子对我这救命稻草好的很,每天给我排满了活,大鱼大肉的招待着,我还真有几分谢意。
不过我作为一个中间筹码,被推来推去总是不好的。妇人找我谈话了,好生客气。说叫我住他们这里,先在这里干活,空余时间,慢慢出去物色一份好工作。(妇人的意思我懂,不就是叫我这个几天赶快找到工作滚蛋)
胖子气急,小吵变大闹。双方争执的不可开交,一点都没有相互退让的意思。我开了口,
“我看我还是走吧,我一个局外人,本不因介入这纷争,更不想这腌臜气强加于我。”
胖子惶恐的睁大了眼。
“我的好兄弟,你真走不得。我这庙虽小,但生意正旺,真是蒸蒸日上哩,你这一走不但你失去了好工作,我这庙又要从头开始,老家的那点荒山也分不到几个钱,让娘们回去,多少分几个罢……”胖子焦急的摸着脑袋,还真像个和尚。
听着胖子这话,妇人又大闹了起来。
“你这憨货,是分钱多少的问题么?是钱多少的问题么?是为了争口气,你哪么听不进去呢……”
胖子气得鼓鼓的肚皮都快炸掉。
“女流之辈,小肚鸡肠”
见那妇人冲了上来,我赶紧做拦。
“那你们得商量个万全之策呀,总不能这样吵下去吧?我只是一个旁观者罢,待你们好好商量。”我慢条斯理的说着。
那聒噪的妇人也停止了吵闹,觉得我说的并不无道理。
晚饭又弄了一桌子菜,四个人围着桌子,乐呵呵的聊了起来。刚才的愤怒已散至九霄云外了。有说有笑的,好奇心驱使我多了句嘴;
“老家拆迁阿姨与您回去即可,大哥出门在外,也不容易,这千里迢迢……”
听着我的话,妇人愤愤的讲了起来。
是到是这么个理,谁回去都一样。但你有所不知,在农村男人就是一片天,若家里缺了男人,那还不被别人欺负死。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那一年我二嫂跟大嫂闹情绪,兄弟之间互不来往。有一次村里人欺负我大哥,我二哥没去帮忙,他只是怒目圆睁,往那里一站。就能喝住对方。
就拿去年说罢,别人家建房子,欺负我家男人不在家,硬是往我家的地,多挖出一尺来。如今拆迁分钱,不管多少,也不能占了下风。若不然,我家以后何以立足罢!
听着妇人这翻新奇的言语,联想着一路的见闻,让我忧愁。人性一旦触碰到利益,便变得冰冷。
(最后胖子还是回去了,我也从新找到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