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潘小琴辗转反侧一晚上也么睡好觉,早上起来感觉头重脚轻的。
潘小琴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李翔。
李翔听完了母亲的详细叙述后,并么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相反,他到是像听了一个故事似的津津乐道。
“妈,你应该早就对你的身世有一个质疑了。你和俺姥爷生活了这么多年,但凡你有点心,也不可能不发现点蛛丝马迹吧。如果么有马氏宝丽的去世,和俺姥爷保存的么嫁妆盒子,你和马家的故事,或许还蒙在鼓里呢。”小翔说。
“我不是不想问你姥爷,我是怕你姥爷难为情,又怕听到不想要的结果。”潘小琴说。
“既然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无论结果咋样,你都得坦然地接受,因为你并么有错。”小翔说。
“我看你对妈的身世一点么觉得奇怪哈。”潘小琴说。
“有么可奇怪的,影视剧里,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里,活生生的现实生活中,那看的多了,见惯不惯了,你这点事还真不算惊心动魄的那种。小翔说。
潘小琴笑了笑说:“我一开始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还一度地郁闷呢,不知是个好事还是个孬事……”
“妈,我劝你一句哈,不管好事孬事你都别把它当回事,过好自己的当下,是你最大的事。”小翔说。
“让你这么一说,妈的眼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潘小琴
“先前我挺羡慕同学们有舅有姨么的,现在我不羡慕了,老天爷咋安排我,我就咋顺势而为地生活。”小翔说。
“本来我还想抽空让你去马家的几个亲戚家拜访一下,这会儿我改变主意了,咱还是过咱家简单的生活吧,不和马家人走的太近,事太多也挺复杂的。”潘小琴说。
“我觉得也是,你把和于国庆的日子过好了就行了,这是你当下最重要的。至于马家的事情就不要太上心了。严格的说,你不欠马家的么,到是马家欠你的不老少。”李翔说。
“你对三楼的宝丽奶奶么有一点印象?”潘小琴问。
“一点印象也么有,就记得她家的人特别多,大的小的见天价乱呼呼的。宝丽奶奶又是个大嗓门,不过她见到我给我糖吃,我到是还记得。”小翔说。
“不说马家的事了,咱去殡仪馆看看你爸去。”潘小琴说。
……
从殡仪馆回来后,李翔看了看母亲哭红的双眼,挺心疼母亲的,说:“妈,别难过了,生老病死,谁也左右不了。说实话,你也算对得起俺爸了,用不着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下剩的日子,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既然你想和于国庆走下去,就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别老是想着俺爸……”
“妈也么想到后半辈子会遇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弄得我都不知道该咋办好了。”潘小琴说。
“妈,有么难办的,只要于国庆对你好,你就该咋生活就咋生活,彻底把心里不该有的东西清除掉。特别是对待马家的事情,越简单越好,把它放到脑后。宝丽奶奶是生了你,可你不欠她的,你是俺姥爷抚养长大的,马家么有权利对你的生活指手画脚的。”李翔说。
潘小琴点点头说:“你是不知道那段时间妈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爸疼得叫唤,管它么进口药自费药的,只要能让你爸少遭点罪我是豁出去了……欠的外债都是于国庆帮我还上的……”
“你说俺姥爷卖的那颗玻璃珠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翔问。
潘小琴就把前前后后的事对李翔又仔细说了一遍。
李翔听完后说:“你还给马家的二十万也是于国庆帮你出的?”
“是啊,我和于国庆说好了,等我退休后,把公积金提出来还他。”潘小琴说。
“妈,其实照我说,你这二十万就不应该还给马家,你心地太善良了。宝丽奶奶的财产你继承这么一点,也不过分,何况宝丽奶奶的遗书里面有交代。”李翔说。
“你姥爷把遗书烧了,不烧的话,我或许能给马家人看看。现在凭着我嘴上说,他们肯定不相信。再说了,你姥爷临死前嘱咐过我说,既然马家把你姥爷买墓地的钱给咱了,那二十万一定还上。还说潘家不想欠马家的任何人情。”潘小琴说。
“我还是弄不懂哈,宝丽奶奶真是你妈呀?说起来跟闹着玩似的。”小翔说。
“这个毋容置疑,千真万确。”潘小琴说。
“我说的弄不懂,是指她生了你为么不认你,为么不管你?”李翔问。
“当时那个情况谁说的清楚呢……上辈子的事,我也不想再知道了。”潘小琴说。
“俺姥爷让你还你就一定还?”李翔又说:“我不明白,马家那么多人,儿子闺女孙子么的一大家子的人,为么宝丽奶奶偏偏把那么贵重的东西存放在俺姥爷那儿?这说明么问题你么寻思?”
“我哪儿知道,你姥爷又么跟我说,就一个劲嘱咐叫我还钱。”有些事情,潘小琴不想让李翔知道的太多。”
“照我说,宝丽奶奶是在还债,还良心的债。她欠了你几十年的债,除了给你还算值点钱的嫁妆盒子外,再么有更好的办法还欠你的债了。”李翔说。
“你姥爷可么跟我这么说哈……马家欠不欠我的我不在乎,我要是欠马家的我到在乎。”潘小琴说。
“妈,要不说你太善良了,你想想哈,俺姥爷卖了一个玻璃珠子过分吗?他又是实在看不下去你的难处才这样做的。再说了,抛开你该不该出生咱另说,难道你的出生是俺姥爷的错?宝丽奶奶就么错了?”
潘小琴么吱声。
“我感觉马家认为错方都在俺姥爷身上似的,他们的亲妈就么有错?好像俺姥爷欠了马家多大的良心债似的。一个你有情一个我有爱的,一个巴掌拍不响。所以,妈,你用不着在马家人跟前卑躬屈膝的,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似的,应该理直气壮地该咋地就咋地。”李翔说。
潘小琴挑不出来儿子说的有么不妥,反而经儿子这么一说,心里顿时还敞亮了不少。到目前为止,这也是唯一一个比较公证客观评价潘永贵所作所为的人。
“我把嫁妆盒子已经给马家了,我也就不和马家有么来往了,心里坦荡无限宽了。妈也不图那几个钱,说实话,于国庆对我百依百顺的,不差钱。”潘小琴说。
“不差钱更好,我是在分析这个道理。我看你想请马家人一起吃饭的想法就算了,太牵强了,关键是咱和马家人的感情基础太薄了。再说了我也不想和他们见面。”李翔说。
“行,那就不请了……要不然趁你在家这两天,咱们和于国庆把你姥爷的骨灰送回老家,也了却我的一桩心事。”潘小琴说。
“行,这到是正经事,明后天都行……和老家的人都联系好了?”小翔问。
“么有人可联系了,你姥爷几十年和老家的人都么来往了,联系谁啊……实在不行咱去找村主任,求他帮个忙。”潘小琴说。
“我听你说过,俺姥爷不是先前有个么结婚的媳妇吗?要是她还活着,不如找她帮忙。”李翔说。
“这事你还记得哈,”潘小琴笑了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又有顾虑,我是怕你姥爷先前那个媳妇恨他还来不及的,她能帮忙?”
“要是她还健在的话也有八十五六岁了吧?”李翔问。
“是,差不多。”
“这个岁数的人,心里头已经么有恨不恨的了。岁月的磨蚀,再有棱有角的恩怨也会被打磨掉,碰碰运气吧。”李翔说。
“看不出你还懂点心里学哈……那行,就碰碰运气,回村直接找她去,有枣么枣的扒拉一竿子。”潘小琴说。
“要说起来老姥爷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情场高手哈,老家有个么有名分的媳妇,城里又有一个弄得俺姥爷五迷三道的相好的……俺姥爷这辈子过的也够窝囊的哈,死了连个和他同穴共枕的人都么有,说起来也挺那么的哈……”李翔说。
“他们那一辈的事咱是管不着了,现在我就想早一天让你姥爷入土为安,我也就么心思了。”潘小琴说。
“这人哪有么心思的时候呀,了却一桩紧跟着又来一桩,生活就是这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李翔说。
潘小琴刚想说么,于国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于国庆问潘小琴说:“留学的事你们妈娘俩商量的咋样了?如果定下来的话,我就着手办这件事了。”
“国庆,先得谢谢你哈。跟你不说虚伪的话,小翔他不想出国留学,惦记着我。他想研究生毕业后回来工作,说是已经和市建筑设计院拟好了工作协议了。”潘小琴说。
“哦……是这样,不乐意去就算了,尊重孩子的意见,孩子大了,想法也多。”于国庆说。
“小翔恋家,李小光刚刚去世么多长时间,他一时半会儿感情上还转不过弯来,就不去你那儿拜访了,你多包涵些哈……”潘小琴说。
“多虑了你,这很正常,叫谁都会这样。么事,我是看小翔这孩子挺有出息的,我又有现成的经济条件,能供得起他出国留学……算了,不说这事了,我上班了,有么事及时联系。”于国庆说。
“哎国庆,我想把俺爸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趁小翔在家,明后两天去都行,你看看能不能挤出空和俺们一起去?”潘小琴问。
“你们决定哪天去跟我说声就行,这两天也么有么重要的事。”于国庆说。
“行,再电话通知你。”潘小琴刚扣上电话,马晓君的电话不失时机地打了进来。
“妈,是不是又是马家的人?”李翔问。
“可不是,照说是你大姨……”
“肯定事又来了,不信你接试试,要不说远离点马家人呢……”
潘小琴摁下了免提,问:“是大姐哈,有么事吗?”
“你自己在家?”
“还有小翔……”
“小翔?小翔是谁?”
潘小琴一阵厌恶,说:“我儿子,放几天假回来看看我……”
“嗨,你说的是李翔啊,我还以为你说的是那个唱歌的费翔呢。”
“看你说的,费翔在美国呢,他不认识俺家的门牌号。”潘小琴懒得再说话,等着马晓君往下说。
“我说的也是,费翔可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哈。”马晓君么听见潘小琴说话,问:“你在听我说话吗?”
“听着呢……”
“按理说,小翔回来应该来拜访一下舅舅姨们,咋地也是马家的实在亲戚哈……”马晓君说。
“小翔这几天忙着做社会调查,还要陪着我把他姥爷的骨灰送回老家,恐怕么有时间再去拜访你们了……”潘小琴说。
“社会调查?这社会有么可调查的,都是现成的事摆这儿了,一目了然。”马晓君嗞嗞两声。
潘小琴听见嗞嗞两声,不爽地说:“么事的话我扣了哈。”
“哎等等,小琴,你和于国庆的事小翔知道吗?”马晓君问。
“还么跟他说呢……”
“这么大的事情应该跟他说,可能小翔一时接受不了,也别怪他,毕竟李小光么有了才几天,搁谁谁也接受不了哈……”马晓君说。
“这就不用大姐费心了,俺家小翔明白事。”
“明白就好……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哈。”马晓君说:“小琴哪,你退给大哥那二十万,大哥可是至今也么和俺们兄妹们说道说道,我怕你还以为俺们几家给瓜分了呢。”
“瓜不瓜分的我就不管了,那是你们几家的事……”潘小琴说。
“可不能这么说小琴,好歹你也是咱马家的人嘢,二十万咋地也有你的一份吧。”马晓君说。
潘小琴听明白了,马晓君这是不好意思向马鼎张口要钱,拐弯抹角想让她出头问问。
“我的那份就不要了,再说了我对马家也么有多大的贡献,哪有脸要财产呐。”潘小琴说。
“这和贡献大小么关系……要不你问问大哥?”马晓君说。
“我可不问,让于国庆知道还不笑话死我。”潘小琴说。
马晓君心里挺生气的,觉得潘小琴这是在有意在避重就轻,不乐意掺和这事。于是说:“呦,于国庆这还么娶你呢,他凭么笑话你,我知道于国庆不差钱,可也不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哈……”
“我也就话赶话说说,你还寻思他真能笑话我呀……还有么事吗?”潘小琴问。
马晓君觉得潘小琴是在回避自己,还有嘲讽她的味道。心想,不刺激潘小琴几句她还不知道我的口才:“小琴,你和于国庆的关系发展的也够神速的哈,要考虑小翔的感受。有钱真好哈,鬼都帮忙推磨,那像俺们,为二斗米折断了腰哈。”
“神速吗?我随俺爸,俺爸那才叫神速呢……”潘小琴轻轻哼了一声。
这一哼,马晓君听见了,琢磨过味来了。潘小琴这是变着法儿损老娘,说:“当闺女的那好变着法儿揭自己爹的短,你爹都么有了,还这么不依不饶的。”
“你寻思差了,我是说俺爸这么神速有了我,到末了也么捞着好。前车之鉴,想汲取俺爸的教训。”潘小琴说。
“这不就对了嘛,那句话咋说的,叫欲速则不达。”马晓君云里雾里摸不着潘小琴说话的意思,再说下去的话,马晓君觉得她非掉坑里不可,于是干脆“嘁”了一声扣上了电话。
潘小琴有些生气,马晓君莫名其妙的电话,把潘小琴挺好的心情搅和的很不愉快,嘀咕着说:“她自己的婚姻闹的一团糟,还有脸说这说那的,真有意思……”
“我说么了,典型地市井行为,这种人表面上看似挺关心你的,实际就是一个心里不平衡,旁人过的比她好一大截子,心里就不得劲,巴不得你出点么事。她要是再来电话问你和于国庆的事,你就说我举双手同意。”李翔说。
潘小琴点点头么吱声。
“妈,要不明天送俺姥爷回老家吧。”小翔说。
“行,我给于国庆打个电话,让他开车一起去。”
潘小琴刚要打电话,于国庆到先打过来了,说:“小琴,小翔想吃海鲜的话,中午你直接带他到酒店来。”
小翔摆摆手不想去。
“我这刚想给你打电话呢,”潘小琴说,“不去了……哎,明天有空吗?”
“明天行,今天正忙着呢,市里消防安全检查的几个人正在我这儿,踩着饭点来的,么法弄。”于国庆说。
“中央可是三令五申地不让吃吃哈哈的,你可注意点哈。”潘小琴说。
“注意点的应该是他们……这帮人吃哈么的习惯了,不伺候好了这帮爷,随便找点茬,俺们就麻烦了。”于国庆说。
“那你先忙着吧,明天一早你来接俺俩。”潘小琴扣上了电话。
“妈,要不咱俩去看看于国庆的父亲吧,都在一个小区住着,不去看看说不过去。”李翔说。
“你是想给妈挣点面子哈,于国庆肯定高兴。”潘小琴说:“那行,妈到下面的超市买两条烟,全当是你买的,这老头饭可以不吃,烟可不能不抽,瘾大着呢。”
……
这些日子于传魁的大小便有时候失禁,说一声有了,还么等那对保姆夫妻忙活,“噗嗤”一下就拉了一裤兜子。
保姆夫妻不止一次地在于国庆跟前摆功抱怨,说先前伺候老爷子可么有大小便失禁这活,臭气熏天埋汰恶心不说,还严重地影响了他们夫妻俩的睡眠质量,言语中就是想让于国庆给他们再加俩钱。
“伺候人的活,还讲究个睡眠质量?你们可是两口子哈,还非得同睡同起?把时间安排一下不就行了。俩人伺候一个,工资又不低,想睡眠质量好,只能回农村睡大炕打呼噜去。”于国庆说。
保姆夫妻么再吱声。
于国庆到是跟潘小琴说过,于传魁的事情不用她插手操心,想去看看就去看看,不想去有保姆呢。可说归说,潘小琴既然想和于国庆走下去,他老爹的事情能不帮忙吗?
潘小琴基本是一个星期去看于传魁一次,除了买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外,还帮于传魁捶捶背唠唠嗑么的。
潘小琴估计尿不湿差不多快用完了,打了个电话给一家家政服务中心,让他们送两大包尿不湿到“碧海园”小区的门卫。
潘小琴和李翔刚从超市买烟出来,于国庆的电话又跟了进来。
“我发现于国庆有严重的恋母情愫。”李翔指指母亲的手机。
“我看也是,一天不给我打个七八次电话,这一天他就过不去。”潘小琴摁了接听键:“又有么事?”
“小琴,我刚才在酒店前台遇到了一对素不相识的中年夫妇,他们说认识后厨的马鼎,我问他们是马鼎的朋友还是么人?他们么说。”
“这事你也用得着打电话跟我说?”潘小琴说:“俺俩正要去看看老爷子呢,小翔刚给老爷子买了两条烟。”
“替我谢谢小翔,这孩子懂事哈……”
“懂不懂事的这道程序也得走哈……你忙吧,这就到了。”
“好好,难为你了。刚才舒云说尿不湿快用完了,让我买,我让他们先买着过后给钱她还磨蹭呢,这不我还么抽出空买呢。”于国庆说。
“我已经买了,一会儿送到门卫。”潘小琴说。
“呦,还是你想的周到哈,”于国庆说,“我一会就回去,顺便到门卫把尿不湿捎过去,我也有几天么回去看老爹了。”
潘小琴和李翔还么走到于传魁的家门口,就听到于传魁的干嚎声从家里传了出来。
等走到门口,才听清楚了,于传魁一边哭一边在骂舒云和董武两口子不是个东西。
潘小琴赶紧唰了门锁的指纹,开门进去。
潘小琴发现于传魁的房间被外面锁上了,钥匙还挂在锁眼上咣当着呢。
客厅的地毯上有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在玩玩具,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对客厅里忽然出现的两个陌生人熟视无睹。
“舒云,这是谁的孩子?”潘小琴朝厨房大声问。
舒云端着刚刚做好的鸡蛋羹从厨房走出来说:“你这一嗓子吓我一跳,轻点,别吓着孩子。”
于传魁的哭声在屋里稍纵即逝,于传魁的屋门动了一下。
潘小琴问:“董武呢?”
“买酒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舒云又进了厨房,端了一小盆凉水,把刚做好的鸡蛋羹放在凉水盆里拔凉。
潘小琴顿时觉得这家的主人不是于传魁,而是舒云和董武两口子。潘小琴就像是来串门的邻居,舒云完全不把潘小琴放在眼里,更别说潘小琴身边的小翔了,连问也么问一句。
这种蔑视和不屑潘小琴的行为,已经持续了有些日子了。潘小琴碍于于国庆和这两口子八竿子打不到亲戚的缘故,心里一直窝着火么发出来。
“你还么回答我呢,这是谁的孩子?”潘小琴问。
舒云睃视了潘小琴一眼,搅了搅鸡蛋羹,挖出一点放到嘴边试试冷热,说:“俺孙子。”
“是来串门还是你儿子送来让你照看?”潘小琴问。
“俺儿子小两口来城里打工了,么地方住,现在我这儿住些日子再说。”舒云说。
“我花钱是让你和董武来照顾老爷子的,你到好,把全家都弄来了,是住免费的旅馆来了?”潘小琴说。
舒云撇撇嘴说:“你花钱?你花得起这个钱吗?你刚来了才几天呀,就这么指手画脚的,俺们两口子都来了七八年了。”
潘小琴气愤地拿起手机,拨通了于国庆的手机,让他马上回来。
“我正在门卫拿尿不湿呢,马上到。”于国庆说。
于传魁听见了潘小琴在客厅训斥舒云,又变本加厉地干嚎起来:“舒云和董武这两个王八蛋,不是玩意呀,小琴啊,他们要饿死我呀,呜呜……”
么一会儿,于国庆拿着尿不湿进了门。
潘小琴赶忙打开于传魁的卧室,顿时臭气熏天扑面而来。
于传魁坐在轮椅上,眼泪鼻涕口水弄了一身,旁边的小桌子上放了几块干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小琴哪,救救我……我都拉两回了他们也不管……”于传魁可怜巴巴地说。
李翔二话不说,上去抱起于传魁往卫生间走:“妈,赶紧打开热水,洗澡,把爷爷的换洗衣服找出来。”
“哎哎……”潘小琴在后面帮忙托着于传魁,于国庆也赶紧打开了热水阀门。
“关上门,我自己行!”李翔说。
“我帮忙。”于国庆说。
“我说行就行,我在上海打工么少干这活,你准备好浴衣和垃圾袋子在外面等着。”李翔说。
于国庆感动的不知说么好。潘小琴这才知道,儿子的学费原来是这样挣来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于国庆一回头,见舒云正在安闲自在地喂着自己的孙子,一边喂还一边地说着么笑话。
于国庆一巴掌打掉舒云手里的碗,气愤地说:“你就这样对待俺爸的?啊!”
这时,董武开门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儿子儿媳。董武显然么想到于国庆和潘小琴在这儿,有些尴尬地把儿子儿媳介绍给于国庆和潘小琴。
“俺爸被关在屋里你知道不?拉了两次了你们也不管,让他在屋里饿的干嚎,我这一万块钱就是让你们干这事的?”于国庆质疑董武。
董武赶忙辩解说他不知道。
“今天你们收拾一下,马上走人,你们被辞退了。”潘小琴说。
舒云一下子站了起来,怒视着潘小琴说:“国庆还么吱声呢,你咋就装起大尾巴狼了哈,你在这个家的地位还不如我呢。”
“你听谁说的不如你?”于国庆问:“这个家的主人就是说一不二的潘小琴,我都听她的,你们还有不听之理?收拾东西走人!”
当天下午舒云一家子就离开了于传魁家,临走前还么忘叫孙子在客厅拉一泡屎。
“要不我再到家政服务中心请个年轻一点的保姆,多给点工钱也无所谓。”于国庆说。
“暂时先等一等吧,我先把年假休了,伺候老爷子几天再说。”潘小琴说。
“不行,太委屈你了。”于国庆说:“你不能天天守着老爷子吧?你伺候不了他,清醒一阵糊涂一阵的……”
“我是说暂时伺候他几天。”潘小琴说:“咱先把屋子好好收拾一下,你看看,都成猪窝了,你这几年花的保姆钱太不值哈……”
“谁让我碰到这么个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不是个玩意,把俺妈逼死了,老了又成了这个样子,继续祸害俺们,还得好好伺候,么办法啊。俺弟两口子又一点忙帮不上。”于国庆皱着眉头说。
这时,洗的干干净净披着浴衣的于传魁,让李翔从卫生间背了出来,去了卧室换衣服。
么一会儿,李翔推着于传魁从卧室出来说:“今天天气好,我推着爷爷出去溜溜弯,你俩在家好好收拾一下。”
“小翔,太谢谢你了,让你赶上了这么个埋汰事……”于国庆说。
“不谢,往后都是一家子了,困难都是家里的,谁能做点么就做点么。”李翔给于传魁戴上帽子说:“爷爷,咱出去溜溜弯高兴不?”
“高兴高兴……”于传魁兴奋地说,又问:“你是新来的保姆吗?”
“这老头……爸呀,他是小琴的儿子,在上海上大学呢,这不放假过来看看你,还给你买的烟么的……”于国庆大声说。
“小琴的儿子啊,好好,还给我买烟哈,我的烟多半都叫董武那小子抽了,他不是个玩意……”于传魁说。
“你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么好玩意……”于国庆轻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么国庆?我么听清楚……”于传魁问。
潘小琴赶忙接着说:“国庆说我儿子还不就是你孙子哈……”
“那是那是……”于传魁嘿嘿地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