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从衣服内掏出几张银票,数了数正好一万两。他恭恭敬敬的把银票递给梁剑星,“锦衣卫大人,这是给您的一点孝敬。柳家可能也一时半会凑不齐十万两现银。货今天就不查封了吧,我们再凑四万两上缴,您意下如何?”
梁剑星看这个小百户还挺抬举自己,不由得也退让一步,“嗨呀,还是你小子懂事。这么多货真搬到我得行辕去也挺辛苦得。今儿就这么着吧,再交四万两我带弟兄们回去。”
方文给柳世南使眼色,柳世南对着他直摇头。
他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柳世南身边对他耳语道,“你不要命了。况且现在伯父伯母还在他手上,你先去把银票拿过来。剩下得事情交给我。”
柳世南本不是一个财迷,再说现在也就仅需四万两银子便能缓解此刻的局面。他看了看已经摊在地下的父母,柳老翁也朝着儿子点点头,示意他就这么办吧。
方文趁着柳世南出去的功夫,和梁剑星套着近乎,“梁大人几日从京师出发的,一路上可还顺利啊?”
梁剑星说,“不瞒你说老弟,这一路走的真是车马颠簸,第一次来山西这鬼地方,弯弯绕绕的怎么这多的山。”
方文说道:“幸苦梁大人了,下官卫所里圈养了两匹西夏驹马,骑着翻山越岭丝毫不累,改天给大人您送去。”
梁剑星心想,还是出京办差舒服,到哪里都有人巴结。如果在京师办差,稍有不注意就会惹到什么大人物,被千户大人责罚都算轻的,掉脑袋都有可能。
他笑了笑对方文说道:“本官现在的行辕就在太原城东南的李庄,本次来山西办差至少三个月,你早些把马送过来。”
这时柳世南拿着一沓银票过来,梁剑星笑嘻嘻的接过银票。看着柳世南一脸的愤懑不满,他也不在乎,反而心中暗自得意,就是喜欢看你们这些有钱人家公子看我不爽,却不得不给我掏钱的样子。
他贱贱的笑着,扬长而去,走到庭院中喊道,“弟兄们今天收工,那些货也不用装车了。本官今天请客,去细柳酒家喝个痛快。”
看到门口的锦衣卫们都撤了,方三带人进来,刚准备问问什么情况。方文示意他别问,然后拉着柳世南和方三进了柳府内院。
“柳兄,府内有没有密室。接下来我要说的使极为机密之事。。。”方文在柳世南耳边轻轻说道。
柳世南眉头皱了皱说道:“走,去我房间。哪里有个密室,我用来存放奇珍古玩的。”
方三反复检查了一下密室的门,确定把屋内门窗都关好后朝着方文点了点头。
方文对着两人说:“这几万两银子先借他去潇洒两天,过些天我带人去把钱要回来便是。”
说完,方文做了一个手掌抹脖子的手势。
当下就把柳世南和方三吓坏了,他俩本以为方文是打算找布政使司的人打点一下,看看能不能要回点钱,哪里想到这个胆大泼天的方文居然想着打算杀锦衣卫!
柳世南压低声音说道:“老弟,你不要命了。我朝的大明律杀锦衣卫者夷三族!”
方三也符合道:“锦衣卫营地四周暗哨重重,想靠两三个好手潜入进去都不可能。我自己都没把握能够从锦衣卫营地内全身而退。”
方文看着两人诧异的表情,狡黠的笑着说道:“我可没打算仅靠两三个好手杀入营地,我准备把军卫所的士兵都带上。还有件事,你们听了别惊讶。”
方文卖了个关子,然后对着柳世南说道:“皇帝过不了多久就会驾崩了,九千岁也会被新皇帝给彻底干掉。咱们把九千岁派到山西的行辕洗劫一空,谁也不知道这笔巨额财富去了哪里!”
方三听了方文的话,两个粗糙的大手不经意的摩擦起来,作为方大人的头号马仔,一听到砍人,这是他最喜欢的事情。况且还没啥风险,顺手还能发一笔意外之财。
他乐呵的问方文:“啥时候可以动手,军户所的士兵还没有进行实战训练呢。”
柳世南从刚才的震惊中缓和过来,他思索着方文说的话,好像有个巨大漏洞:方文怎么知道皇帝过不了几日就会驾崩,新皇帝登基后能干掉如日中天的魏忠贤和一众阉党吗?
带着这个疑问,他越想越觉得古怪,对于这个老弟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京师紫禁城,乾清宫的西暖阁。
天启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自己最清楚,太医正在给朕号脉。前几日兵部尚书霍维华呈上来一些清甜玉饮。听说是他们老家的土产,能够清热解毒祛寒除病。这个霍尚书是魏忠贤亲近的人,料想不会害朕。
信王朱由检此刻也关心着哥哥的病情,这几日他派出好几拨信王府的小太监去宫中探视,都被魏忠贤的阻拦下来。现在他急得在府内坐卧难安。
魏忠贤在宫中跪在天启的御塌前,一口口的给天启喂着药。“皇爷,您慢点喝。这是李太医刚刚煎熬好的,再服用两天陛下又能生龙活虎了。”
天启此刻有气无力的对着他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眷念和不舍。
魏忠贤哭着对天启说道:“都是奴才不好,霍维华进献的清甜玉饮不仅没有用,反而让陛下如此难受。老奴甘领责罚!”
天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九龙锦绣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魏忠贤的头,勉强挤出几句话来:“魏大伴,这些年你辛苦了。传皇后和信王过来把。”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信王朱由检和张皇后都来了,看着自己的两人挚爱亲人过来,天启示意左右,自己有话要说。
魏忠贤离的近些,听的清楚,天启似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来,吾弟当为尧舜。你要记得重用魏忠贤。”
此刻,朱由检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他看了看跪在旁边的九千岁,心中不禁暗自冷笑:这个垫脚石我姑且忍受你一阵好了,等我坐稳了那个位置,再等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