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沐所担心的,全安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修真这个事情哪怕全安是个刚入门的纯菜鸟也知道到三心二意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拖泥带水的修炼速度就是进阶路上最常见的拦路虎,更别提自己本身还是一个“半路出家”的人了,可以说是刚一开始就犯了忌讳。
可是自己就应该这么做,全安心里清楚得很。
在自己原来的世界里,人们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说的话是假的,实在话是掩的,做的事不由心。只能当全世界的人都是心怀鬼胎的自私自利之人,处处小心应对,哪敢全抛一片真心实意?连只言片语的点滴善意都像是人性中弥足可贵的闪光点。全安好不容易才学会了乐观,去积极面对这个世界,只为了自己能不那么痛苦的活着。
直到现在,他乐观的面对这个新的世界,不再因为乐观是自己能坚持活下去的动力,而是一份回赠,回赠这个自己应当回赠一些美好感情的美好的世界。全安还从没见过像邹掌柜这样不光与人为善,还盼人向善的好人。这种善意是不计较回报的,或许只有这种不计较回报的才能被称作善意?全安已经不太会定义这个有些眼生的词汇了。而这种善意不光是邹掌柜一人,这些天来全安见到太多次陌生人之间的互相信任,产生友谊。
没有那些藏着掖着,还要盘算着害你的心思。整个风气和原来的世界是如此的泾渭分明,就像一汪还没遭受污染的清澈泉水。
不为什么,只是应该好人有好报,而且能永远这样下去。
天色大亮,酒馆里的桌椅板凳已经收拾妥当。邹掌柜正在厨房里熬粥,听见脚步声,一起身见到全安从外面进来,还有些气喘,就说道:“又去找白公子了吧,人家在养伤,不要老去打搅人家。”
全安答应着了一声,走到桌子旁。
邹掌柜只在桌子上简单放了一盘咸菜丝,再没有其他佐粥吃的东西,全安看见了便说:“掌柜的,我昨天也做了别的菜,你要不要热一些来吃?”
邹掌柜笑着说:“这两天你早上总是准备肉啊,蛋啊的,我这胃口实在是吃不惯,今天你也跟我吃些简单点的。”
全安点点头,知道到邹掌柜上了年纪,肠胃不太好,就随着老人家吃些简单的,于是坐了下来,看着邹掌柜在灶台那里热气腾腾的忙活着。没一会儿功夫就端来两碗粥,两个人也很快就结束了一餐。
吃过了早餐,邹掌柜招呼着全安去后院,两个人从柴房翻出来独轮车还有三个大号的柳编篮子,还拿了好些干稻草。全安刚想问邹掌柜这是要做什么,邹掌柜就先说到:“今天不做生意了,最近酒水卖的还挺好的,早前进的酒已经快要卖光了,需要再打一些。事不宜迟,咱们早些出发早些回来。”
全安听邹掌柜这话似乎是要走挺远的路程,就问道:“掌柜的,咱们这是要去哪里买酒啊?远么?”
邹掌柜把三个柳编篮子装上车,答道:“去城里,要走上小半天。咱们中午就在城里找地方吃上一口。”
全安一听要去城里兴致马上就来了,自己打穿越来之后就在这地方再没动过,对于这个世界的城镇很感兴趣,想着是不是和历史书里看到的古代画卷所描绘的城镇是一样的。
在离开店门之前,两个人去了下后山,喊出了白南沐,一来是知会一下两个人要去哪里,二来也有麻烦白南沐照看一下店里的意思。白南沐自然也没有推脱,让两个人放心去。
往城里走的路是条大路,坡不急也很平整,虽然路程有些稍长不过走起来并不费劲,全安和邹掌柜两个人聊着天,就像出外散心一样,走一走歇一歇,感觉没过多长时间就走上了官道,官道上的人就比山里的路更加好走些,路上的行人也多了不少。再顺着官道往前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绕过一个小坡之后,一面城墙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一面不怎么高,而且颜色单调的土墙呈现出一种不怎么富有的感觉,让全安的期待值瞬间降到了冰点。
之前在和邹掌柜聊天时全安还问过这次要去的“宋城”是个什么样的城镇,是不是很繁华,邹掌柜还点头称是,可现在光这面城墙就不像个有钱的样子。全安不得不重新估量这个世界里“繁华”的水平到底是有多低。
进城并没有什么手续,城门的两个守卫就像是在自己家门口晒太阳一样随意,手里装模作样的拿着长戟站着,对进出城门的行人看都不看一眼。全安看了眼守卫的盔甲,也都挺破的,而且真正的覆盖面积少得可怜,顶多护住胸口和肚皮,其余位置就是普通衣物了,连头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没钱买装备还是和平久了索性不穿了。全安没有多想,也不多看,只顾着推着小车跟在邹掌柜后头。
进了城之后全安久违的站在了石砖路上,这种人工打造的感觉让全安有些莫名的亲切。而且周围的建筑物也开始进入到了全安的视线范围,因为平房很多,所以一眼就能望见在西边立着的几座楼,看样子应该是商业区了,东边虽然也有楼,不过间距很远,而且不怎么高大,看样子应该是居民区当中有钱人家修建的小楼。
当然此行全安是不会去居民区的,顶多在商业区的繁华地段逛一逛。
全安跟着邹掌柜在街上兜兜转转,眼睛是一刻不停的瞅着,新鲜玩意多得很看也看不腻,没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一条散发着浓郁酒香的街道上,街道尽头的一间铺子上面正好挂着一个大大的“酒”字幌子。看见了熟悉的幌子,邹掌柜点了点头,对全安说到:“就是这了,尚醇坊。就属他家二红酒酿得最好。”全安答应了一声,这两天接待客人的时候就听见有客人点菜的时候念叨着这些,所以对这二红酒和尚醇坊并不陌生,他甚至还知道这二红酒是用当地盛产的一种红色的米和一种红色的果子一起酿成的,所以才叫做二红酒。这种酒会有种类似于山花一样的芬芳,滋味丰富,而且开胃健脾,是男女皆宜的一款热销酒。昨天全安请白南沐喝的自制鸡尾酒就是用这款二红酒为基酒调制的。
此刻闻到这股自己刚刚开始熟悉的酒香,全安不由得精神一震,脚步就更轻快了些,走到了酒坊的门口。
酒坊大门口堆着满满当当的酒坛子,店里面八个大号半人高的酒坛紧挨着柜台,在靠着墙的木头架子上又摆着二十来个中等大小的酒坛子,地上随意摆放的小酒坛子也有三四十个的样子,店里摆不下干脆直接摆到门外边的台阶上。店门上正挂着写得龙飞凤舞的招牌“尚醇坊”。黑底金字,而且招牌很大,想故意看不见这块实打实的金字招牌都很难,而且在左下角似乎还有人落款,看样子是写这款招牌的人的名字。
“这倒是有些排场。”全安想到
邹掌柜似乎和这酒坊的掌柜很是熟悉了,迈步进了店门招呼道:“薛老大,我来打酒来了,二红八十,清酒四十。”
话音刚落,从铺子后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音“噔噔噔”,后门有人伸手一撩门帘,进来了一位身体壮实,身着一身松松垮垮大袖长袍的中年男子,一脸横肉,眉毛又粗又长,眼睛也不小,虽然没在瞪着不过看着还是有些凶神恶煞的。鼻梁高挺,嘴巴老大,胡子拉碴。
这位薛老大定睛望向门口,发现是一脸笑呵呵的邹掌柜,不由得也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声音憨憨的说道:“我说谁叫我呢,原来是邹老啊,这回来的可比以前要早啊,坐着坐着。”伸手示意邹掌柜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还不是你这儿的酒好么,人人都要喝你家的酒,我要不早点来怕是晚了的话一滴酒都没有了。”邹掌柜坐在椅子上捋着胡子笑着说。
“开玩笑了不是,咱们做生意都做了十多年了,还能不给你留着,大买家比不过老主顾啊,我这尚醇坊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邹老你这样的老主顾帮衬。”薛老大说完看了看站在门口有些陌生的全安,又看向邹掌柜询问道:“这人是?”
“哦,全安进来吧,见一下薛掌柜。”邹掌柜挥了一下手,让全安进来,拉住全安的胳膊给薛老大引荐:“这小子名叫全安,是我刚收的一个小伙计,他在山里迷了路,还有些失忆,我见他可怜就想着先收留他两天,没想到干活还挺麻利,我从你这拉的酒有小半都是这小子卖出去的。”
薛老大听完之后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全安来,全安则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说了声:“见过薛大掌柜。”薛老大伸手扶起全安说了声好。
就这一看一扶,薛老大心里就打定这个全安是一个有钱人家出来的人。穷人家孩子从小风吹雨淋的,皮肤不可能这么细,这小子手上又没有老茧,胳膊却挺结实,尤其是面相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念过书的人。搞不好是哪家练过武的公子哥落难于此了。
当然,薛老大的这些毒辣眼光明显不适用于全安这种情况。所谓全安皮肤细也就是和这里的庄稼汉相比算细的,手上没老茧是因为全安没干过糙活,至于胳膊结实,也就是他热爱体育运动的关系罢了。不过这些造成结果放到这个世界来看的话到真像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样。
全安当然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人当做富二代了,只是觉得这位薛掌柜看着挺凶,不过说话却很客气,应该挺好相处。所以说话行为都尽量表现得礼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