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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父兄之仇,子胥奔吴

平王将伍奢紧急召入宫中,他一看到伍奢,便说道:“伍奢,你知罪吗?”伍奢还是一脸迷惑,说:“大王,臣不知道臣到底犯了什么罪过?”其实伍奢在家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羊奶事件”了,但是他不相信太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知道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太子。平王说:“寡人要你好好的教导太子,现在你倒好,教出一个品的如此低劣的人来,他竟然试图谋害他的亲兄弟。”伍奢大声说道:“大王,你不要听信奸臣的话而怀疑太子呀,太子一向谦恭有礼,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无忌说:“大胆伍奢,你这是在说大王昏庸吗?大王,现在伍奢在宫殿上,正好可以制服他,今天要是要伍奢出了宫殿,等到他和太子会合,到那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望大王明断呀。”于是,平王下令将伍奢投入大牢。

伍奢下狱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楚国,平王已经有了废太子而改立熊珍的心思了,但是担心下令召太子回国都太子不会乖乖回来,说不定会引发兵变。此时费无忌提出:“大王,臣听说将军司马奋扬勇猛刚毅,大王可以派司马将军去捉拿太子。”平王点头,马上传命司马奋扬说:“司马将军,寡人现在命你去城父捉拿太子,太子如果反抗,不管死活,都要把太子带回来。”司马奋扬应诺而去。

司马奋扬平时很欣赏太子的品行,这次大王派他捉拿太子,看来大王对太子已经立下了杀心,关于“羊奶事件”,司马奋扬想太子应该是被陷害的,在捉拿太子之前,他一定要向太子问清楚事情的始末,司马奋扬策马加鞭来到城父,因为城父是楚国的边境,“羊奶事件”和伍奢下狱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来,太子还以为是大王要来将他迎回国都呢。对于司马奋扬的到来他非常高兴,备下酒席宴请司马奋扬,酒席上,司马奋扬说:“太子知道臣为什么来到城府吗?”太子高兴地说道:“是父王要接我回去了吗?有劳司马将军了。”司马奋扬叹了一口气,太子看他神色不对,说:“发生什么事了吗?还请将军不要瞒着我。”司马奋扬说:“大王命臣过来捉拿您。”太子顿足,说道:“为什么?”司马奋扬把“羊奶事件”以及伍奢入狱的经过告诉了太子,太子说:“我并没有往羊奶中投毒呀,我选的都是新鲜的羊奶,选用最快的马送入王宫的。将军你想,我要是投了毒我还会在这里宴请你吗?”司马奋扬说:“臣就知道太子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太子激愤地说:“我现在就和司马将军返回国都,我要当面像父王解释清楚我并没有投毒,我要救出太傅。”司马奋扬说:“好,到时候我一定站在您这一边,我帮您解释。”太子已经无心喝酒了,一会酒席就散了,太子准备明天一早就动身前往国都。

清晨的微风带着一点凉意,太子和司马奋扬沉默地向着国都的方向进发。才出城父不远,前面就有一对骑兵到来了,说:“大王已经册立了新太子,为了避免内乱,司马奋扬将军可以将太子就地正法。”司马奋扬说:“可是,太子是冤枉的,太子会向大王解释清楚的。”前面一位将军冷笑道:“不管事情如何,大王已经下了格杀令,司马将军难道要违抗大王的命令吗?”司马奋扬说:“赵将军,我是不会让你们伤害太子的。”赵将军马上下令说:“司马奋扬反叛大王,格杀勿论。”两队人马开始厮杀,司马奋扬虽然勇猛,可是毕竟人少,渐渐地便露出弱势了,司马奋扬一边拼命保护太子,一边对太子说:“太子,你先走,你必须得离开楚国。”太子说:“司马将军,那你呢?”司马奋扬急忙说:“他们主要的目标是你,你快走,快走呀。”太子只好跃上马背,疾驰而去,司马奋扬极力挡住追兵。

太子在马背上奔波了一天,到了晚上,他来到了宋国的边境,他在宋国国都的郊区找到一个地方住了下来,准备等待机会会见宋元公。

且说伍奢在被关在监牢之中,太子又逃走了,费无忌的心中是忐忑的,再加上伍奢有两个非常有能力的儿子,他担心伍奢的两个儿子会来刺杀他,他心中想到:“不行,我必须斩草除根。”于是,费无忌又跑去平王那里说:“臣听说伍奢的两个儿子伍尚和伍员都极其听伍奢的话,而且平常又和太子走得近,恐怕他的儿子们也参与了太子谋反之事,现在太子出逃在外,要是太子在外联结其他诸侯的力量,在内有伍尚、伍员做内应,那大王的江山将会不保呀!还请大王三思。”平王点头道:“还是少卿想得周到,少卿真是寡人的好臣子。”平王略微思索一下,费无忌说:“大王是在想那伍尚、伍员手握重兵,要捉拿他们恐怕不容易吧,大王,臣有一计,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将伍尚、伍员手到擒来。”费无忌用手比划着,平王大笑,说:“少卿才智第一,寡人要重赏少卿。”费无忌说:“能为大王尽心是臣的荣幸,臣不敢要赏赐,臣只求能一直跟在大王身边尽心尽力的侍奉大王。”平王对费无忌所说的话感动不已,从此,更加信任费无忌了。由此,费无忌收受贿赂,排挤与他不和的大臣,费无忌在楚国可以算作第二个大王,只是由于平王的包庇和信任,大臣们也无可奈何。

费无忌是使了什么计策来捉伍尚和伍员的呢?平王和费无忌谈完话之后,派申包胥到监狱对伍奢说:“大王说如果你能把伍尚和伍员召来,大王就会放了你,要是不能的话,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伍奢听后,哈哈大笑:“现今大王宠幸费无忌,你以为费无忌那个奸险小人会让我们好好活下去吗?他只不过是想把伍尚、伍员叫来,然后斩草除根罢了。”申包胥与伍员是好朋友,他急道:“那我现在马上去通知伍尚、伍员,要他们赶快逃走。”伍奢说:“伍尚忠厚仁慈,他知道我在狱中,一定不愿意走,而伍员为人刚毅能忍,是能成大事的人,他知道来了也只是死路一条,伍员不会来的。”申包胥先派人去通知伍尚和伍员,然后回奏平王说:“伍奢不愿意召他的两个儿子过来。”平王冷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把他们召来。”平王派出使者到伍奢家中,伍尚和伍员已经知道平王的意图了,伍员对伍尚说:“大哥,我们逃走吧,平王征召我们兄弟并不是要放了父亲,而是担心留下后患,现在他利用父亲来要挟我们,我们只要一去,平王就会杀了我们父子三人,到时候又有谁来替我们报仇呢?不如我们逃到其他的国家,借他国之力来为父报仇。”伍尚说:“我也知道,即使我们去了,最终也不能保全父亲的性命,现在父亲召我过去,哪怕只有一丝生存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到时候我苟且活着,又不能为父亲报仇,一定会被天下人耻笑的,子胥,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去陪伴父亲,你快走吧,到时候我伍家的大仇就由你来报了。”伍员沉痛地说道:“大哥,那我走了,你替我好好照顾父亲。”一说完,伍员跃上马背,使者想要阻拦,伍员拔出弓箭,怒目而视,使者吓得倒退了两步,伍员趁机逃跑了。

使者无奈,赶紧跑过去抓伍尚,伍尚整了整衣冠,然后跟着使者走了。平王看到使者只抓来伍尚却没有抓来伍员,平王非常生气,问伍尚说:“伍员呢?”伍尚镇定地说:“他已经离开楚国了。”平王冷笑道:“离开楚国了,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父亲吗?”伍尚笑道:“不管我们来与不来,你都会杀了我父亲的,我不想父亲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单,所以我要陪着父亲。”平王笑道:“既然如此,那寡人就成全你的一片孝心,来人,把伍奢带上来。”立即就有人把伍奢带上来,平王说:“伍奢,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伍奢看了一眼伍尚,说:“子胥已经离开了?”伍尚答道:“是的,父亲。”伍奢哈哈大笑:“子胥走了,楚国危险了。”平王气急败坏,说:“来人,把伍奢父子推出去斩了。”可怜伍奢父子忠心耿耿,到头来却被平王杀掉了。

伍员上马逃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去,他想现今之计只有找到太子才能再计较下一步的打算,可是太子现在又在何方呢?正在犹豫徘徊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人——申包胥,伍员在黑夜来到申包胥家中,申包胥的书房里一灯如豆,伍员悄悄潜进书房,申包胥拿着竹简在灯下默读,一阵风拂过,烛光若明若灭,申包胥放下书,说:“伍兄请坐。”伍员现身坐在申包胥对面,申包胥说:“伍兄是不是想知道太子的下落,我听赵将军说,太子往宋国方向逃走了,我给在宋国的一个好友写了一封信,要他安排太子住下,到时候你只要去我的好友那里应该就可以见到太子了,我给你备下了百金和一些干粮,伍兄,一路保重。”伍员感激地看了申包胥一眼,说:“申兄的恩情子胥没齿难忘,眼下平王荒淫无道,听信小人的谗言,残害忠良,即使要覆灭整个楚国,我也一定要找平王报仇。”申包胥说:“伍兄说话太过激了,大王是你的君主,你永远都是大王的臣子,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呢?假使你一定要覆灭楚国,那么我一定会尽全力保住楚国。”伍员说:“那子胥就不打扰了,告辞。”申包胥回道:“珍重。”伍员像来的时候那样无声息地走了,申包胥拿起刚才竹简,继续看下去。

知道太子在宋国境内后,伍员日夜兼程赶到宋国,寻访到申包胥好友的住处,在那里果然见到了太子,太子见到伍员,先是很惊讶,然后又感到内疚,太子感激地拉住伍员的手说:“是我连累你们伍家了。”伍员拱手道:“我们一家始终效忠的就只有太子您一个,我们会尽全力保护您,太子,现在大王已经立了新的太子,大王对你也下了格杀令,如今朝中奸臣当道,你才是实至名归的太子,与其束手就擒,不如就地反击。我们可以利用宋国,然后联合晋国的力量进攻楚国,夺回本应属于你的东西。”太子的精神为之一振,说:“子胥,假如没有见到你,我打算带着妻儿在这里隐居终老的,你说得对,我才是楚国太子,我要回去夺回真正属于我的东西。”伍员说:“那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人带我们去面见宋元公。”太子点头不语。

第二天一大早,伍员带着申包胥给的百金贿赂了宋元公近侍,近侍说过几天他们就能见到宋元公了。伍员回禀了太子,等待着宋元公的召见,伍员和太子正在地图上比划着如何进攻楚国的时候,申包胥的好友突然闯进来说:“不好了,华亥杀了宋群公子,劫持了宋元公,此时宋国陷入内乱,恐怕帮不了你们了。”伍员和太子同时惊骇到了。太子颓然坐倒,说:“子胥,看来是天要亡我。”子胥说:“不,我们可以先逃到临近的郑国,再做进一步的打算。太子,天无绝人之路,你一定要振作。”太子站起来,说:“子胥,一切有劳你了。”

于是,伍员和太子来往郑国逃去,到了郑国,他们顺利见到了郑国国君,郑定公给了太子一块封地和许多侍从,安排他们住在那里。郑定公也时常设宴宴请太子,只是绝口不提帮助太子回国的事,偶尔太子一提起,郑定公也马上转换话题来逃避。一段时间后,伍员已经知道郑定公善待太子是因为太子虽然出逃在外,但是毕竟还是楚国的太子,有朝一日,太子能顺利登上王位,郑定公也乐得两边都不得罪,只是出兵助太子回国的事还有待商量,万一太子失败了,到时候自己和强大的楚国结仇,那么弱小的郑国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了。既然在郑国得不到援助,那么就只有在郑国暂时安身了。太子决定去寻求晋国的帮助。伍员本打算跟着太子同去晋国的,但是太子将妻儿托付给伍员照管,伍员只好留在郑国,太子只带了一个叫辛奴的哑巴侍从去了。

到了晋国,晋顷公在知道太子的来意后,决定和太子做一笔交易,晋顷公说:“楚国太子远道而来,辛苦了,实不相瞒,听说郑定公非常信任你,我很久以前就,想要吞灭郑国了,只是不知道郑国国内是怎样的,在我起兵之日,我希望你能替我擒住郑定公,到时候郑国就唾手可得了。如果你能够帮助我夺得郑国,我一定会帮助你回到楚国,你认为这个交易如何?”太子已经厌倦了四处奔波的日子,他急切地想要回到楚国,登上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置,为了重回楚国,他不惜牺牲一切。太子笑道:“只要我能重回楚国,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做。”于是太子和晋顷公达成了交易。

也许是太兴奋了,太子回到驿站后喝了很多的酒,他想到了当了楚国国君后的美好的景象:“哈哈,再也不用四处奔波了,醇酒美人,如痴如醉。”“顷公,来,咱们的交易就这么定了,说好你得到郑国以后就会助我重回楚国的,哈哈哈哈……”第二天早上醒来,太子摸了摸自己昏涨的头脑,辛奴打了洗脸水进来给太子洗脸,太子说:“昨天晚上我喝醉了酒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辛奴摇了摇头,太子想:“反正他只是一个哑巴,又不会写字,即使听到什么也说不出去。”太子这么一想,也就放心了。用过早饭后,太子开始启程回郑国。

回到郑国的封地,太子把和晋顷公达成的交易告诉了伍员,伍员犹豫道:“这恐怕不好吧,郑定公如此善待我们。”太子说:“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太子摸了摸儿子的头,说:“我不想胜儿以后也和我一样四处奔波、颠沛流离,我要为他开创一个美好的明天。”熊胜好像明白了父亲说的话,他稚小的脸庞满是坚毅。伍员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那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吧?”太子略微思索了了一下,说:“这是我和晋顷公在密室里谈的,除了我和晋顷公,没有其他人知道了。”伍员点点头。

就在太子从晋国回来的第二天,郑定公又请太子赴宴,伍员要打造一把利剑,所以不在封地,太子只好单独前往,平时太子去哪里都是带着辛奴的,但是太子现在却找不到辛奴了,他只好带另外一个侍从去赴宴。快到郑国宫殿时,车子颠簸了一下,太子隐约有不祥的预感,本不想再去的,却听到车夫报说:“已经到达宫殿了,请太子下车。”下车之后,太子的头又晕了一下,他振作精神,朝大殿走去,他见到了郑定公,行完见面之礼后,郑定公牵着太子的手走到离他最近的一张席位上坐着,旁边临近郑国的丞相子产,郑定公今天对太子特别的亲切,使太子感到不安,宴席开始了,先是美人歌舞,舞姿曼妙,但太子却无心观看。

伍员的利剑已经打造好了,他回到封地,得知太子已经赴宴去了,又看见辛奴在那里,神色慌张,见到伍员,辛奴快步走开,伍员跑过去,抓住辛奴说:“为什么你见到我神色如此慌张,为什么没有陪太子去赴宴?”只见辛奴默不做声,神色间似乎有害怕之色,伍员无奈,只好派人先把辛奴绑起来,等到太子回来再作打算,伍员马上派一个心腹之人去见太子,在郑国宫殿门前却进不去,并且被告知,今夜不许放任何人进出郑国宫殿,侍从回来报告给伍员,伍员更加觉得事情不对劲,他想,说不定郑定公已经知道太子和晋顷公商议之事了,但是太子明明说商议的时候只有他和晋顷公在场,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啊,伍员想了一下,对了,还有辛奴也跟着太子去了。辛奴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想到这里,伍员马上跑去绑辛奴的房间,却听见房间里有两个人在低声说话,伍员感到很奇怪:“辛奴明明是哑巴,怎么里面会有人说话呢,辛奴不是哑巴,他是装的,好降低我们对他的防备心理,说不定他就是郑定公派来的奸细,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就一定知道太子和晋顷公的谈话了。”伍员想:“事情既然已经泄露,那么太子危险了。”伍员推开房门,惊吓住了辛奴和另外一个侍从,伍员说:“原来你不是哑巴,你是郑定公的人,那么郑定公已经知道太子的事了。”辛奴冷笑道:“只可惜你已经知道的太晚了。”说着,辛奴和另外一个侍者抽出了匕首,朝伍员刺去,伍员闪身避开,心里想道:“好险,刚才那一剑狠毒迅速,要不是自己及早防备,恐怕此时已是剑下亡魂了,他们一定是久经训练的刺客。”伍员拔出才打造好的饮恨剑,接住辛奴凌厉的招数,新打造的饮恨剑锋利无比,伍员和他们过了三四十招才将他们杀掉,他掩藏好尸体,然后悄悄走出房门,看四周无人,现在封地里已是步步杀机,他赶快去寻找太子夫人和熊胜。

歌舞表演完毕,郑定公笑看太子说:“太子,今日寡人特意为你准备下了歌舞,但是你似乎无心欣赏,这是为何,今朝有歌舞,不知道明朝还会有歌舞吗?”太子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脸上仍是谈笑自若:“大王,我是欣赏歌舞呢,郑国歌舞声乐华贵优雅,舞姬曼妙多姿,我刚才觉得好像在仙境一样,所以失态了,请大王恕罪。”郑定公笑道:“既然如此,太子过奖了,来,喝酒。”

太子举杯饮下,酒至半酣,郑定公说:“太子,寡人新近听说了一个故事,寡人觉得很有趣,想讲给太子听一下,好让太子也快乐一下,以减轻太子思念楚国的悲哀情绪。”太子忙答道:“不敢,不敢。”太子拱手道:“臣谢大王。”郑定公清了一下嗓子说:“那寡人就开始讲了。从前,有一个农夫,他的心肠很好,有一年冬天,他在路上看到一条被冻僵的蛇,农夫非常可怜它,于是农夫把它带回家放进自己温暖的被窝,邻居对他说‘那是一条毒蛇,等你把它捂热了他会咬你的。’但是这个农夫却不听劝,他继续守着那条蛇,过了一段时间后,蛇全身都暖和了,它能够灵活自如地扭动它的身体了,农夫非常的高兴,他刚想用手去抚摸那条蛇的头时,蛇张口就向农夫的手咬去。那是一条致命的毒蛇,可怜农夫在刚救活那条蛇后就被咬死了。”太子听得心惊肉跳,冷汗直冒,这个故事他小时候不知道听过多少遍,郑定公不可能现在才听到。郑定公观察到太子的表情后说:“太子,你说那个农夫是不是很悲哀呀,太子,你会做这样的事吗?”太子不知道郑定公是指人还是指蛇,只是赶忙答道:“大王,臣不会做这样的事。”郑定公冷笑道:“太子要是农夫的话,不会救那条蛇是吗?人也是这样,不管你对他有多好,他不但不感念你的恩情,反而会反过来咬你一口,寡人很久以前就已经听过这个故事了,现在寡人差点就成了农夫,所以记起了这个故事。”

太子此时再也镇定不住了,他瘫软在地上。郑定公接着说:“太子,你今天怎么没有带辛奴来,我从前倒是很赏识他呢,记得我第一次见到辛奴是在我出巡的途中,那时候我的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惊慌失措了起来,一直乱踩着马蹄在嘶鸣,马车一直在乱晃,这时候辛奴出现了,他抓住马缰绳对马说了些什么,那匹马立即就恢复了平静,我问他想不想跟着我替我办事,他的声音宏亮动听答道‘是的,叩谢大王。’你说辛奴是不是天生就招人喜欢,你不是选了他陪你去了晋国吗?辛奴告诉我说晋顷公真是贪婪啊,有了那么强大的晋国了居然还要打我们小小的郑国的主意。太子,你说是吗?”郑定公平静的把话说完,一切都已败露,原来辛奴不是哑巴,他是郑定公派来的人,太子扶住桌角,说:“大王,我只不过想回到楚国而已,为了回到楚国,我什么都愿意做,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我愿意接受你的任何处置,只求你放过我的妻儿。”郑定公哈哈大笑:“你不提我还真给忘了,你还了留下了余孽,来人,给我去封地将太子一家以及伍员就地正法。”子产领诺去了,郑定公拔出佩剑,对着太子的心脏刺了下去。太子临死时候绝望悲戚的神色使郑定公看了都觉得不忍心,忙叫人把太子的尸体抬了出去。

伍员在太子寝殿找到了太子夫人和熊胜,太子夫人正在灯下教熊胜识字,伍员跑过去,说:“夫人,事情已经很危急了,太子和晋顷公的的秘密已经被泄露了,现在郑国宫殿不准许放任何人出入,恐怕太子此时已是凶多吉少了,臣已经准备好马车了,请夫人和公子胜快随臣逃出郑国。”太子夫人神情淡定地说:“伍大人,当初太子本来打算和我在宋国隐居终老的,是你要太子恢复雄心壮志,重回楚国,竟招致今日的祸患,我现在真的很怀念我们一起在宋国的那段日子。真快乐啊,可是我知道太子对楚国还是念念不忘的,你的到来给了他希望,即使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至少他曾经争取过,太子现在应该是无憾了吧?伍大人,你带着胜儿走吧。”伍员答道:“那夫人你呢?”太子夫人说:“生也好,死也罢,太子去哪儿,我就去哪。今夜过后,胜儿就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了,希望伍大人把胜儿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这样,我和太子在九泉之下也就安心了。”说完,她握着熊胜的双手,说:“胜儿,母亲只希望你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要去参与宫廷的斗争,你答应母亲,好吗?”熊胜流着眼泪说:“母亲,我是父亲的儿子,我想完成父亲没有完成的事业,我想为父亲报仇,如果您只是要我做一个普通百姓的话,那我就不走,我陪着您一起。”伍员听到小小的熊胜能够说出这样有志气的话,感到无比欣慰,太子夫人知道不可以再挽回儿子的心意,只说道:“好,我的胜儿有志气,那胜儿一定要听伍伯伯的话,跟着伍伯伯走,好吗?”熊胜擦去眼泪说:“那母亲您呢,您不和胜儿一起走吗?”太子夫人答道:“母亲要去陪父亲,父亲一个人太孤单了。”熊胜哭着说:“那我也要去陪父亲。”太子夫人说道:“胜儿听话,胜儿不是说要完成父亲未完成的事业吗?你必须跟伍伯伯走。”伍员走过来抱住熊胜说:“那伍员走了。”说完,伍员抱起哭喊着的熊胜走了。

子产奉郑定公的命令来抓捕太子一家及伍员,围住封地后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了,只剩下太子夫人穿着一身素衣,正在焚香祷告,见到子产说:“太子现在怎么样了?”子产答道:“太子已经被处死了。”子产说一声:“来人,把太子夫人抓起来。”太子夫人说:“不必了。”说完,拔出匕首自尽了。子产心有所感,忽然记起伍员和熊胜逃跑了,连忙带人前去追捕。

伍员带着太子快马疾驰到城门,此时才四更天,要到鸡鸣以后五更天才会开城门,伍员在城门脚跟徘徊着,怎么办呢?他突然想到从前在听口技表演的时候,那些伎人模仿各种动物的声音惟妙惟肖,要是闭上眼睛,无论是虎豹狮子还是蛇虫鼠蚁。仿佛就在身边一样,一睁开眼睛,还是口技演员在表演。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身份了,伍员模仿几声鸡的鸣叫,守城的士兵听到鸡鸣,以为到五更天了,打着哈欠过来开城门,其中一个士兵说:“兄弟,你觉不觉得今天这鸡鸣叫得也太早了吧,恐怕还没到五更天吧,况且这还一点都没亮呢?”另一个士兵说:“你管这么多干嘛?反正鸡鸣了就代表是五更天,五更天我们就开城门。”他们慢悠悠的把城门打开了,然后两个人一边站一个,其中一个说:“今天的鸡鸣好像是早了点,天还这么黑,我们坐着睡会儿吧。”于是两人坐在地上呼呼大睡。伍员趁此机会,抱着熊胜跃上马背疾驰出城门,其中的一个惊醒了,说:“兄弟,是不是有人出了城门,我怎么感觉有马蹄疾驰而过呀?”另外一个闭着眼睛说:“你做梦了,睡吧,别打扰我。”于是两人有呼呼大睡了。

过了一会,子产带人来到城门,看到城门已大开,守城门的两个士兵早已被大队的人马惊醒了,慌忙站起来。子产问他们说:“现在明明才四更天,你们怎么就把城门打开了?”两个守城门的士兵面面相觑,其中的一个说:“大人,我们平时都是听到鸡鸣以后就开城门的,不知道为什么,今日鸡鸣得较早,我们听到鸡鸣就开了城门。”子产说道:“糊涂,那有人出了城门吗?”一个士兵说:“好像有听到马蹄声,但往城外一看,又不见了,我还以为是我在做梦呢?”子产想:“伍员一定已经带着熊胜出了城门了。”于是,子产派了一队人马继续去追捕伍员,自己则回去向郑定公复命,郑定公听到伍员以及熊胜逃跑之后,非常生气,子产对郑定公说:“大王不必生气,即使他们逃出了郑国,也会有另外的方法抓捕他们,现今楚平王恨伍员入骨,在楚国全国追捕伍员,大王只需要修书一封,告诉楚平王伍员的下落,到时候不需要我国费一分一毫的兵力就可以擒住伍员。”郑定公转怒为喜,笑道:“子产聪敏机智,真是寡人的肱股之臣呀。”说完立即修书给楚平王。

伍员带着熊胜逃出郑国,进入陈国境内,他深知陈国依附于楚国,要是被人发现自己在陈国境内就危险了,所以他必须得赶快离开陈国,但是离开陈国之后又去哪个国家呢?眼下楚国周围的国家几乎已经走遍了,背负着父兄之仇,如今又带着熊胜,必须要找到一个强大到与能楚国为敌的国家。伍员想了一下:“对了,还有吴国,吴国与楚国相邻,偶尔会有一些小小的边境冲突,投奔到吴国才是最好的打算。”伍员来到陈国的街市,计划买一些干粮在路上吃,他在买炊饼的时候,看到一个士兵贴出一张告示,一群人围在那里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他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然后他跑过去看那告示,看到自己的头像,也来不及看下文了,赶紧往回走,幸好连日里来的风餐露宿已使他的样貌大为改变,又穿上了粗布衣裳,才没有被人认出来,但是只要仔细看,还是能够被人认出来的。

回到住处,伍员抱着熊胜上马往昭关方向跑,要进入吴国,昭关是必经之地,伍员毕竟还是晚了一步,昭关已经布满伍员的画像。进出关口追查得尤其严格,伍员把马卖掉,因为带着一匹马太过显眼了,卖了马之后,伍员再把自己装扮成老人的样子,佝偻着背,然后对熊胜说:“王子,委屈你了,现在你要装扮成我的孙子。”熊胜说:“伍伯伯,现在你是唯一的亲人了,以后你就叫我胜儿吧。”伍员感动不已,连说:“好,好,胜儿。”然后搀着熊胜往关口走去。轮到伍员时,士兵指着墙上的头像对他说:“你见过这个人吗?”伍员要摇摇头说:“没见过。”士兵又说,:“那你出城干嘛?”伍员说:“小人住在城外的渔村,今天带着孙儿来集市上买了一张渔网。”士兵看他手里拿着一张渔网,也没多说什么了,正打算放行,另外一个士兵走过来说:“慢,老渔夫,你孙子倒是生的细皮嫩肉的,完全不象是渔家的孩子,你不会是上城里来拐骗孩子的吧?”然后,那个士兵拉住熊胜的手说:“这小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小孩,告诉我,你是不是被他拐骗来的?”熊胜挣开他的手,跑到伍员后面说:“他是我的祖父。”伍员见状赶忙说:“小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得罪了大人,请大人恕罪。”那士兵见熊胜那么依赖伍员,也就不再说其他的了。

伍员一出关口,担心那些士兵会追上来,拉着熊胜的手快速的向昭关江走去,他必须渡过昭关江才能到达吴国境内。伍员走后,其中一个守城门的士兵说:“那渔家老头家里出了一个那么出众的孙子,渔家小儿竟有王孙贵胄的气派。”另一个说:“是呀,唉,可惜了,这样出众的一个小孩子出生在渔家,不过我敢打赌,那小孩将来一定会成为贵人的。”一个又说:“那老头虽然佝偻着背,眉眼间好像有一种自然的英气,也无怪乎有那样的孙儿了。”又一个说:“不对呀,打鱼的人身上总会有一股腥味的,刚才那老头走过去你们没有闻到腥味吧?还有,你说那老头的眉眼流露出一种自然的英气。”他看向告示,然后看着众人。大家都恍然大悟,忙拿上兵器追上去。

伍员拉着熊胜拼命地跑,到昭关江边时,他们已经精疲力竭了,但是伍员知道,他不能休息,他极目四眺,希望能找到一条船渡过岸去,可是水流缓缓向东流去,平静的江面上没有一艘船的影子。过了一会儿,江面依然平静,伍员此时心中焦虑万分:“难道老天爷真的要让我伍员死于此地,不,一定有办法的。”他坐在江边,凝视着缓缓向前的江水,忽然,熊胜叫了起来:“伍伯伯,你的头发怎么了?”伍员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发现自己的头发白了不少。忽然,伍员看到前方灰尘漫天,他知道追兵已经到了,他拔出饮恨剑,看着熊胜,脸上满是悲壮之情。就在此时伍员听到一阵飘渺的歌声若隐若现的传过来,近了,近了,歌声清越:

今夕何夕兮,弿中洲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伍员回过头去,一位老者说:“客人可要渡河?”伍员感激的看着老者,手一抱拳,带着熊胜跳上小船,后面的追兵赶到时,小船离岸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天色渐渐地黑了,老人划着小船,唱着歌谣,在歌声中,伍员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熊胜早已进入梦乡,伍员看着熊胜的小脸,听着他有节奏的均匀的呼吸声,伍员也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不知过了多久,伍员听到老者的笑声,他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蒙蒙发亮了,看到伍员醒了,老者抚须而笑,说:“客人醒了,现在已到吴国境内了。”伍员看了看周围,说:“伍员多谢老丈人的慷慨相助。”伍员解下宝剑,用双手递给老人说:“这一把剑价值百金,请老丈人收下。”老者笑着说:“楚平王颁布命令,无论是谁,只要抓到你就能够获得五万石大米,并且赐予爵位。”伍员把剑收好,说:“伍员怠慢老丈人了。请问老丈人家住哪里,伍员日后一定报答您。”老者笑道:“我仰慕你的先人伍举伍大人,知道你有难,特来相助。伍大人不必牵挂,我四处漂泊行医,人们称我为东皋公。”伍员讶异道:“原来老丈人是医圣扁鹊的弟子,子胥有眼无珠,请东皋公恕罪。”东皋公说:“我这里有一副灵药,可以解除百病,病危之时可以服下。现在伍大人可速去见吴王一展抱负。”伍员接过药,抱拳道:“子胥谢东皋公赐药。”此时熊胜已经醒了,立在船头,伍员走过去牵着熊胜的手来到东皋公面前拜了三下,东皋公踏上小船,飘然而去,子胥一直目送小船,直到小船消失。熊胜回过头,惊叫道:“伍伯伯,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伍员看着江水里自己的样子,回过头对熊胜说:“胜儿不必担心,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胜儿一定懂事了。”熊胜点点头。

伍员带着熊胜向吴国都城,先找一个地方住下,他记起在三年前,公子光带兵渡江侵袭楚国,被夺了王舟,后来公子光用计将王舟夺回。他想:“公子光应该不是庸碌之辈,而且一直都有心吞并楚国,如果我能够得到他的引荐觐见吴王,到时候就可以报父兄之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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