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夫差为攻打齐国失利而愤愤不平,一直在想一定要找机会攻占齐国,以树立在北方的威名。
经过上次与吴国一战,齐国国内陷入混乱,齐国大臣田常专权,但是齐国的一些大臣对田常的僭权表示不满,田常为了证明自已的实力,他决定攻打国力小弱的鲁国。
消息传到鲁国,鲁哀公十分惊恐,传召大臣商量应对之策,鲁哀公说:“各位大臣,眼下齐国即将加兵鲁国,各位可有退敌之策?”鲁国的大臣们一个个都眉头紧锁,沉默不语。鲁哀公说道:“寡人无能,没有治理好鲁国,使鲁国小弱,任他国欺凌,先是吴国强征百牢,现在是齐国加兵。难道寡人竟不能保有先王之宗庙!”时任鲁国大司寇的孔子听到鲁哀公这一番言辞真切的告白,站出来说:“请大王不必担忧,臣自有办法。”鲁哀公听孔子这样一说,激动的看着孔子,孔子说:“请大王静候佳音。”
孔子回到府中,召集门下的弟子,说:“现在齐国即将加兵鲁国,而我鲁国小弱,一旦齐国加兵,势必不能保全先人宗庙,现需一人游说齐国放弃攻打鲁国,谁愿意担此重任?”子路率先站出来说:“夫子,子路愿意前往齐国。”孔子摇了摇头,说:“子路你虽然通晓典籍,但是此去吴国需要一个善言辞之人。”子路退下,子贡走上前来,说:“夫子,弟子愿意前往。”孔子看着子贡,说:“子贡,我就是在等你说这句话呀!”
子贡接受了任务,来到齐国,首先将齐国内政打探一遍,得知齐国的田常专权,攻打鲁国也是田常的主意,子贡猜透了田常的心思,出金贿赂了田常的亲信,得以会见田常,子贡见到田常,行礼说:“端木赐参见大人。”田常说:“端木赐,就是那个说服吴王夫差免征百牢的端木赐吗?”子贡说:“正是在下。”田常说:“你来到吴国所谓何事,是不是要助我攻打鲁国?”子贡说:“我确实是要来助大人一臂之力的,请大人听我详说。”子贡说:“大人攻打鲁国真是犯了,大大的过错。”
田常听子贡这样说,看着子贡,子贡继续说道:“鲁国是很难攻打的国家,鲁国的城墙又薄又矮,疆域又狭小。而且鲁哀公愚昧无能,鲁国的大臣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鲁国的军民都不喜欢打仗,所以大人不能攻打鲁国。”田常疑惑了,自己正是看到鲁国的这些弊端才决定攻打鲁国的,而且就这些情况来看,攻鲁必胜。正要说话,子路接着说:“大人不如攻打吴国,吴国的城墙高而厚,其疆域又广阔,兵甲修整,军队强大,吴国国内的大臣一个个都是贤明有能的人,吴国才是容易攻打的国家呀!”听子贡说完,田常的疑惑更加加深了,他愤怒的说道:“端木赐,你是在拿我开玩笑吗?你口中所说的难以攻打的国家,恰恰是容易攻打的国家;你说容易攻打的国家恰恰是难以攻打的国家。”
子贡说:“请大人听我解释,我听说,如果忧患在国内那就应该攻打强国,忧患在国家之外则应攻打弱小的国家。现在大人你的忧虑是在国家之内,所以攻打强国是对您有好处的。我听闻大人您有三次受封的机会,但是都被齐国其他的大臣阻止了。现在如果大王您攻打鲁国而增长齐国的土地,打了胜仗,那么齐国国君就会更加骄纵,恐怕到时候大人地位不保,如果攻破鲁国,令鲁国向齐国称臣。到时候大人您辛辛苦苦打下鲁国,难道您愿意将军功让给他人,如果您不将军功让给齐王,齐王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信任您了,那么您就使君主骄纵,齐国的大臣也会更加恣意与您争斗。所以说是对上使齐王日益疏离您,对下又有大臣与您争斗。万一如此,大人您是就将自己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了。所以大人不如攻打吴国,如果攻打吴国失败,士民战死在外,国内的大臣就虚空了,到时候齐国就没有强臣能够与您匹敌了,齐王一定会比现在更加信任您,你就会成为整个齐国的主心骨。”
田常转怒为喜,说:“子贡你果然善言辞,分析的极是。只是现在我已经宣布了攻打鲁国的消息,而且大军已经出发了,如果我转而南下攻打吴国,其他的大臣怀疑我又该怎么办呢?”
子贡说:“大人,请暂时按兵不动。我马上赶去吴国说服吴王救援鲁国,等到吴军一到,大人您就迎击吴军。”田常说:“极好,子贡,就依你所言。等到我独掌齐政之时,希望你能来齐国辅助我。”子贡笑道:“子贡谢大人”。
离开齐国后,子贡快马加鞭赶到了吴国,通过伯嚭见到了吴王,子贡见到吴王,跪下说:“端木赐拜见大王。”吴王说:“端木赐,你远道而来所谓何事呀?”子贡说:“齐国加兵鲁国,臣想请大王救援鲁国。大王救援鲁国不但于鲁国有利,更重要的是救援鲁国可以让大王威加四方。”吴王笑道:“你说一下寡人救援鲁国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子贡说:“臣听说王者不绝于世,霸主没有强敌,而大王您就是霸主,为了您的霸主之位,您就应该把一切有可能的强敌扼杀在他的萌芽时期。齐国的国力虽然比不上吴国,但是有一句话叫做‘千钧之重加铢两而移’,现今强大的齐国攻打弱小的鲁国,齐国必定会打胜仗,如果齐国占领了鲁国,齐国疆域扩大,那么它就会与吴国争强,到时候大王您的霸主之位就岌岌可危了。而且大王救援鲁国,这是一件符合道义的事,能够在诸侯中树立仁德之名;攻打齐国,更是一件大为有利的事,攻打齐国,以抚顺诸侯,打败齐国之后又可以征服晋国,难道还有比这更大的利益吗?名义上是救援鲁国,而实际上却是将一切有可能危及大王霸主之位的力量铲除,请大王仔细思量。”
吴王大笑道:“好,子贡之计妙极。”吴王又想了一会儿,皱下眉头,说:“只是寡人曾经与越国交战,令越王在吴国服役两年,越王表面上臣服吴国,可是难保他不会算计吴国,而且越王勤于治国,寡人担心如果寡人率大军北征之时越王趁机攻打吴国。不如等到寡人消灭越国之后再北伐齐国。”子贡说:“大王,机会难得呀,越国的国力还比不上弱小的鲁国,吴国的国力也大不了齐国多少,大王如果先攻下越国再去攻打齐国,那么齐国早就攻下鲁国了。而且大王北征是以仁德为名,如果先攻下了越国,那么大王又以何为名攻打齐国呢?如果您攻打小弱的越国而不去攻打强大一点的齐国,那么在诸侯的心中您也就不是一个勇者,作为一位勇者是不会逃避困难的,而作为一位仁者也不会背弃约定,作为一位智者更不会错过这大好的时机。如果大王不攻打越国,那就会向各诸侯显示出您的仁德,救援鲁国,攻伐齐国,然后集结兵力威加晋国,到了那个时候,天下诸侯一定会一起朝见吴国,那么大王您就会建立百年未有之霸业呀。”吴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子贡继续说道:“如果大王还是担心越国会偷袭吴国,臣有一计,可令越国不敢进犯吴国。”吴王说:“子贡有何计策,快说给寡人听听?”子贡说:“越国臣服于吴国,相信越王不会违背大王的命令,大王此次出征可让越王派兵相随,越国抽调一部分军力随大王您出征,越国国内必定空虚,那么越王也就无力再进犯吴国了。”吴王兴奋地说道:“真是太好了,子贡,你有如此之才,待在小小的鲁国真是太埋没你了,等寡人成就霸业之时,你是否愿意投到吴国?”子贡说:“大王,臣现在就可以为大王办事了,臣愿意出使越国为大王征兵。”吴王大笑道:“好,那你就作为寡人的特使出使越国。”
子贡又从吴国一路赶到越国,得知子贡是吴王派来的使者,越王心中焦虑,心想:“难道是吴王夫差已经知道谋吴之事,所以派来子贡打探实情。”一想到这里,越王又想到当初在吴国服役两年,不禁后背发麻,越王私下里赶紧传召范蠡和文种,范蠡和文种已经知道子贡出使之事,越王忧心忡忡的说:“少伯、子禽,你们想一下子贡出使越国所为何事?”范蠡说:“大王不必忧虑,说不定子贡此行是为大王带来好消息的。”越王放下心来,看着范蠡,范蠡继续说道:“子贡是鲁国人,大王可还记得吴王过鲁国之时强征百牢,鲁哀公不堪重负,那时就是子贡出面以周礼说服吴王放弃征百牢的决定的。自从吴王强征百牢,相信鲁国对吴国不会很亲近。或许子贡来访之后我们就可以攻打吴国了。”越王激动地说:“寡人真的可以报会稽之耻了吗?”文种说:“接到西施的传书,吴王即将北征齐国,此次是派子贡来征兵的。”越王忧愁道:“那万一将越国的兵力调走,那寡人又拿什么去攻打吴国呢?”范蠡说:“大王只需将一些老弱和未经训练的新兵抽调给吴王,一则吴王见我国军队实力弱小,必然会对我国放下戒心。二则待到吴王夫差北征之后,我们可以以强大的军力进攻吴国。”越王笑道:“好,少伯分析得极是。”
越王安排了最高的礼仪接见了子贡,子贡行完礼后,越王连忙扶起子贡,说:“越国是一个蛮夷之国,大人为何屈驾而来呢?”子贡说:“现在臣说服吴王救援鲁国,攻打齐国,吴王想要北征,可是又担心大王您会趁此攻打吴国,吴王说等他将越国攻下后再北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吴国一定会攻破越国的。”越王低头叹息,子贡继续说道:“如果大王您并无攻打吴国之意而吴王因怀疑您而攻破越国,那真是太不值得了;如果您有攻打吴国的意思,而事前又被吴王知道了,那也就危险了。”
越王动情地说:“唉!都是寡人自不量力,当初执意与吴国交战,兵败之后被困会稽,后来被迫去吴国服役两年,既然大人您如此情真意切,将所有的后果都告知寡人,那寡人也就不瞒着你了。自从寡人被迫在吴国服役两年,这两年中受尽屈辱,回到越国之后未尝有一天忘记在吴国所受的耻辱,寡人勤勉治国,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攻破越国,可是已经过去二十余年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报仇,请大人为寡人谋划。”子贡说:“臣感激大王如此信任臣,将这么重大的事情告知臣。臣分析了一下,吴王为人刚猛而残暴,吴国的大臣早就不堪忍受了;数年来,吴王四处征伐,虽然威名在外,但是国内百姓不堪重负,士兵疲敝;而吴国的肱股之臣伍员又因上谏被吴王赐死,现在吴王宠信伯嚭,而伯嚭只知道顺应吴王的意思办事以求得吴王长久的宠信,吴国必定不能长久。”越王点了点头,子贡说道:“现在大王可以出兵助吴王北征,再献上重宝,对待吴国表现得毕恭毕敬,这样吴王就不会再怀疑你,他一定会立即北上攻打齐国。吴王此次北征不管胜与不胜,于越国都是一件有利的事,如果吴国打了败仗,那吴国的精兵必定减损,大王即可趁此进攻吴国,万一吴国打了胜仗,大王也不必担心,以吴王好大喜功的性格来看,他一定会乘胜攻打晋国,到时候吴王攻打晋国之时大王可以出兵攻进吴国国内,吴王难以两边相顾,大王就可以攻破吴国。”听子贡说完,越王大为高兴,说:“大人分析的极是,在吴王面前就请大人美言了。”子贡说:“请大王放心。”于是越王派车马送子贡回了吴国。
子贡走后,范蠡和文种走上前来,范蠡说:“臣恭贺大王,大王现在可以为攻打吴国做准备了。”越王激动地对范蠡和文种说:“少伯、子禽,寡人真的可以报会稽之耻了吗?”文种说:“是的,大王,臣愿意带领三千兵马赴吴国。”越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远处,神色平静,说:“此次寡人一定要攻破吴国,亲自抓住夫差,要他千百倍的尝一尝寡人所受之苦。”越王此时的神态,使范蠡觉得心中非常不安,但是他没有表露出来,随即,他的思绪飘向了远方,等到越国攻下吴国之后,他一定要带着西施远走。
子贡回到吴国,得到吴王热情的接待,子贡说:“大王,臣将您对越国的忧虑原原本本的对越王说了,越王听后感到了极大的震恐,越王说他当初自不量力,竟然会与吴国交战,后来被困会稽,他感到十分后悔。好在大王您仁德,饶恕了他的罪过,让越王得以祭祀先人的宗庙,他说大王之恩他永生难忘,并不敢有任何大逆不道的想法。越王恳求臣一定要将他的心意传达给您。”吴王笑道:“越王真是这么说的?”子贡说:“看越王言辞恳切,知道臣是大王您派去的,对待臣的礼仪也十分周到,越王也十分愿意出兵助大王北伐。”吴王笑道:“寡人就放心了。”对伯嚭说:“伯嚭,传寡人的命令,整顿军马,准备北征齐国。”伯嚭遵照吴王的吩咐下去了。
三天后,文种带领越国的三千兵马求见吴王,吴王接见了文种,文种跪下说:“小臣拜见大王。”吴王说:“文种,你是为寡人带来了越国的兵马,是吗?”文种说:“是的,大王,越王听说大王您北上救援鲁国,除强救弱,这是一件仁德之事,所以越王在越国国内精心挑选了三千兵马,派小臣送来协助大王兴大义,希望能够为大王尽一点绵薄之力。”吴王说:“好,既然越王有这样的诚意,寡人就领受了。”文种跪在地上继续说道:“大王,越王说愿意亲自带领军队跟随大王出征,作为大王行军的先锋为大王阻挡危险。”吴王更加高兴了,说:“越王有此心意,容寡人再考虑一下,文种你先下去吧。”文种退下后,吴王召见子贡,说:“子贡,越王果然派文种送来了三千兵马,越王还请求随寡人出征,对于越王的诚意,寡人现在是彻底的不再怀疑了。只是你认为要越王随寡人一起出征是否妥当呢?”子贡说:“大王,越王果然有诚心。大王您已经从越国抽调了三千兵力,使越国兵力空虚了,现在如果还要越王随你出征,越国国内军队空了,如果越王再随您出征,那么就有可能引发越国国内的动乱呀。况且抽调一国的国君出征,这样于礼不合呀!”吴王说:“子贡说的极是。”吴王召见了文种,说:“寡人已经充分感受到了越王的诚心,你回去告诉越王说越王的心意寡人心领了,叫越王不必随寡人出征了。”文种说:“小臣一定转达大王的命令。”
吴国大军出发的前一天,子贡对吴王说:“大王,臣心系鲁国,恳请大王准许臣先行回鲁国。”吴王说:“好,你先回鲁国吧。”子贡离开吴国,并没有回到鲁国,而是到达了晋国。
见到了晋王,子贡说:“大王,臣听说吴国将要攻打齐国,而且吴国大军已经出发北上了。”晋王说:“吴国攻打齐国,于晋国又有什么干系呢?”子贡说:“大王,晋国和吴国都是强国,多年来吴国一直在与晋国争霸主之位,现在吴国即将与齐国交战,假如吴国打了败仗,那么吴国的邻国越国必定会趁机攻打吴国,大王也可以趁此再给吴军沉重的一击,让吴王再也无力与您争霸主之位;假如吴军得胜,吴王一定会乘胜攻打晋国,如果大王您不早做准备,等到吴军得胜后再准备应战事宜,那一切就都晚了。”晋王急忙说道:“子贡分析的是,多谢子贡的提醒,那寡人现在就做准备。”晋王要赏赐给子贡重宝,但是子贡没有领受,辞别晋王后,子贡才回到鲁国。
不久,吴王到达北方,与齐军在艾陵交战,田常想:“子贡果然善辞令,将吴王说动了。”齐国的军国大事都掌握在田常手中,而这一仗只有打败,对他才是最有利的,所以两军交战期间,田常故意拖延粮草的发放,又暗中克扣军饷,齐军怨声载道,在战争中也是连连失利,最后剩下一支残军退回国内。
吴王打了胜仗,鲁哀公派子贡送来百牢道贺,吴王十分高兴,想着这次鲁国以周王之礼相待,那岂不是把自己当作天下至主。子贡说:“大王,您先在已经是天下至主了,只是……”吴王说:“只是什么?子贡只管说出来。”子贡说:“还有一个晋国。”吴王的喜悦之情减弱了几分,伯嚭进言说:“大王,晋国一定毫无准备,何不趁此一举打败晋国。”吴王大笑道:“好,爱卿说的是。”
于是吴王率领军队往晋国方向出发了,大军行军速度极快,因为吴王就是要打晋国一个措手不及,到达黄池,晋国军队已经布好阵式在黄池等候了,而且看情形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吴王心中大骇,吴军也乱了阵脚。此时是换成吴军慌忙应战了,结果是吴王遭受晋军的包围,吴王好不容易才在士兵的掩护下逃出晋军的包围。
因为越王曾经派三千兵马随吴王北征,越王在这三千兵马中安插了探子,不久越王收到了探子的传书,得知吴王大败,于是带领范蠡、文种亲自率军攻打吴国,因为吴王北征,精锐的士兵都在北方作战,所以吴国国内兵力不足,没过多久,越王攻入吴国的都城,抓住吴国的太子友,并将太子杀害,占领了吴国都城。
吴王在黄池初战失败,正待要重整军队与晋军再战一次,忽然听到吴国国内传来太子被杀,都城被占的消息。吴王气急交加,马上率军南下返回吴国,范蠡知道吴王的军队会经过五湖,所以早就在五湖布下兵力,只等吴王到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吴王行军到五湖的时候,越军突然冲出来截杀,于是两军在五湖交战,因为越国早有准备,而吴军经过长途跋涉,还来不及修整,就已经被迫应战,结果是吴国战败,吴王被范蠡抓住,伯嚭也一同被抓,因为伯嚭曾经帮助过越国,范蠡虽然抓住了伯嚭,但是没有把他囚禁起来,而是把他带在身边,等候越王的处置。范蠡把吴王囚禁在五湖附近的姑苏山上,然后派人去回禀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