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没眼看,小孩子不要看,回去回去。”
两个孩子小而碎的脚步声慢慢远去,乌子澜受惊似地从他怀里溜走,急匆匆地下楼了,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
楼梯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定波想笑,“哈哈哈,干嘛呢被我撞见了。”
江谨泽瞪他一眼:“烦死人了,朱明琼走了?”
没回答他的问题,定波走下去到他身边,在他身上闻了闻,调侃道:“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死鬼,去哪儿玩了?”
江谨泽瞥他一眼:“你想有还没有呢,先把你的事情处理好吧。”
定波毫不在意的样子:“你放心,她走了,本来也不是奔着酒席来的,我开了条件她就走了,我有数,到时候就不知道是你先结婚还是我先结婚了。”
他笑着整了整江谨泽被弄乱的衣襟,“我先结婚的话,给我当伴郎?”
江谨泽打开了他的手:“做梦。”
“还喝不喝了?”江谨泽背着乌子澜,身上一股酒味,说起来江谨泽就牙痒痒,定波怎么一直敬澜澜酒?澜澜也不知道停杯,一直到喝醉了为止。
“还要,再来…”乌子澜在他脖颈蹭了蹭,江谨泽立马腾出一只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许碰。”
“嗯…我要碰。”
算了,江谨泽无奈地想,快到房间了,等下让酒店送一碗醒酒汤就好了。
喝了酒没法驾驶,只能在这里住下了,大不了开两间。
真是的,都怪定波,打断了他们,不然江谨泽还能趁势让她说说他们算是什么关系。
她主动吻的,那算是承认了吗?
“是。”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乌子澜大声地喊了一声。
“是什么?”江谨泽问她。
没有回答,又睡着了吧…她安安静静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呕…”
江谨泽没来得及反应,身上已经被污染了半边,当事人还什么都不知道地睡得安稳。
上一次她喝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耍酒疯…
“再坚持下,快到了,”江谨泽无奈地笑了笑,“你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还睡得着啊你。”
她当然没有听见,又蹭了蹭他的脖子。
“哗啦啦…”
把乌子澜放到床上,帮她盖好了被子,江谨泽换上了拖鞋,去浴室试了试水温。
“嗯…”女孩从背后抱上来,脸靠在他的后背,撒娇一样地呢喃着:“江谨泽…”
“我在。”江谨泽关上水龙头转过身抱住她,“我身上脏,你一会儿…算了,我去吧。”
他其实是想让定波帮个忙送衣服,一想到乌子澜现在意识不清的样子,还是决定自己去打电话,可是女孩还是如同树袋熊一样抱着他,因为太矮,还站上了浴缸边。
“危险…”浴缸那么滑,江谨泽想把她抱下来,没想到被她一拉,也跟她一起跌倒在浴缸里,下意识地把手掌垫在她的后脑勺后面。
浴缸里的水只是浅浅一层,乌子澜的头发柔顺地散在水中,经过刚才那么一番折腾,妆已经花了,也有些呛着的样子,咳个不停。
江谨泽扶她起来,拍着她的后背,着急地问她:“怎么样了?”
没回答他,却一把抓着他的领带把他拉过来,乌子澜又一次义无反顾地印上了他的唇瓣,毫无章法地啃着。
这一刻江谨泽彻底投降了,什么也不想,只停留在此时。
“不要闹了…”江谨泽恋恋不舍地推开她,“衣服都湿了,穿着湿衣服会感冒,我叫人送身衣服,你出来洗洗澡好不好?”
“别走…”就这么面对面坐在浴缸里,乌子澜再一次抱住了江谨泽,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答应你吗?你是不是很烦,像我这样的人…”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变得哽咽,“你是不是很讨厌?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你是不是早就想放弃了,你是不是想离我远远的…你希望从来都没有认识我…永远都不见我…你的生命里,是不是永远都没有我了…”
像是戳到内心深处的情绪开关,她大哭,身体颤抖着,江谨泽抱着她,突然感觉心里很难过,是那种不知道为什么的难过,不是因为委屈,不是因为伤心。
只是一种单纯的压抑,被她的情绪渲染的低落…
他一个局外人都这样了,她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
“澜澜,你家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还是自顾自哭着,没有听到江谨泽近乎安慰的询问,等到哭累了,就趴在他的怀里,顺着自己的话说:
“我原来是有个哥哥的,后来他生病死了,我站在玻璃外面,看着仪器上面的线一点点变平,当时我不懂,问我妈妈,她骂我…”
“好了,不要说了,”打断了他的话,江谨泽心疼地抱紧了她,“以前那些都不重要了,不要记起来了,以后也不要想起来了…”
有我就够了。
“你会不要我吗?你会不要我吗?!”
乌子澜激动得站直了上半身,趴在他面前,捧着他的脸,醉醺醺地盯着他的眼睛。
江谨泽回望过去,“不会,永远不会。”
“为什么?我这样的人,干什么都会搞砸,我长得不好看,没有七窍玲珑,也没有光辉的经历,我活得平平凡凡,我,我甚至没有工作,我只能给你添乱…”
这一次是江谨泽按住她的后脑勺,深吻了上去,打断了她的话。
“我爱的就是你的平平凡凡,我爱的就是你乌子澜。”
原来,江谨泽一直以为的逃避,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她的小世界不堪一击,今天他才知道,内心深处的她,自卑而脆弱,她下意识地否认自己的一切。
其实在江谨泽看来,乌子澜长得漂亮,不用化妆也是清水芙蓉,名校毕业,文学天赋无可置疑,心地善良,勇敢而聪明,会做饭,会把自己的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一步一步踏实地走着自己的路。
可是在她心里,自己是一无是处的…
澜澜…原来在你心里,你一直以为是自己配不上我吗?
…
“呵…”江谨泽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想笑,乌子澜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就一肚子火,正好绿灯亮了,推了推他的胳膊:“启动了,傻笑什么。”
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喝酒,喝醉,断片,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昨天是不是按照计划来的,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的吧。
真可恶,竟然忘了他都对自己说了什么,这样一张脸对着自己说情话,该有多动人啊。
“前面路口停一下,我要去超市买点儿东西。”
乌子澜气定神闲地指挥着,江谨泽依照她的指令,在一家大型超市门口停下。
“需要我陪你去吗?”
看着他趴在方向盘上的样子,乌子澜脸一红,“不需要了,我还可以。”
江谨泽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调侃道:“哦对了,记得买红糖…”
“闭嘴。”乌子澜狠狠地关上了车门。
他怎么知道自己正生理期…不过,乌子澜转念一想,突然觉得自己快煮熟了,自己脑海里隐隐约约还记得昨天的一些片段。
“哎呦,这么激烈呢,”好像那个声音是定波的,也忘了他用什么语调说的,“什么味儿啊…你喷什么香水…”
听不清接下来他说了什么话,只听到后面是一阵呼啦呼啦的声音,好像是江谨泽拿过了塑料袋,杨正玉接着说话:“这是……澜澜知道…穿的衣服明天送来,今天晚上就委屈你们先穿睡衣了…”
“委屈?我看正中下怀…”定波笑了两声,然后江谨泽似笑非笑地骂了他一句滚,门锁轻扣,房间里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扣扣”两声,只听江谨泽说:“衣服什么的放在门口了,我先去卧室了。”
门开了个小缝,她把袋子拿进来才看到一包卫生巾…
脑子清醒了点儿,这才感到身体的异样,乌子澜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然而当她买完东西坐到车上的时候,小腹的闷痛感更加明显,乌子澜小臂交叠压住小腹,脸色似乎变得苍白,江谨泽还没发动车子,侧过身帮她揉了揉肚子。
“不是那里…”乌子澜低声说道,“你没交过女朋友吗?”
“没有,你第一个。”
“骗人。”嘴角却不自觉弯了起来,身体的痛楚似乎消减了一些,“我不信。”
“上高中的时候我哥管的严,在国外的时候想着回国再找对象,所以一拖拖到现在。”
乌子澜注意到这句话里的一个人:“为什么是你哥管你,你爸妈呢?”
“…等你见到我爸妈就知道了…”
说起来这么些天他们也应该回来了,就算放权给他哥也不至于连家都不回了吧?
乌子澜握住了他放在她肚子上的那只手,担心抬眼地问:“你爸妈难相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