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个多月,陈冬槐又被派驻外地,负责那里的一个工厂,很少回家。春杨除了工作,就泡在香樟育儿网上,看了几百条帖子,对于上海小学阶段应该参加哪些辅导班、小升初到底怎样录取学生等,七七八八了解了不少。不知还好,一知倒惶惶不可终日了。
寒假来了,她在育儿网上发了第一帖:
“三年级转学生,这个寒假如何不虚度?请各位神B神M支招(B爸,M妈),谢谢啦。”
十分钟,有十几位家长跟帖:
“转学有点晚了。不过,只要努力,一切都来得及。寒假时间短,中间还有春节,建议利用春节前后这段时间,BBMM帮着把三年级下学期的课程过一遍,先在课堂上让孩子树立自信。”
“为啥三年级才转啊!转学到上海,家长尤其要考察清楚,否则,很容易打击孩子的自尊心、自信心。同意楼上家长的建议,孩子差得太多,还是先弄好课本吧。这个时候,BBMM要有耐心,多下功夫。”
“上海的孩子,从幼儿园都开始竞争了,识字,算术,学英语,还有琴棋书画等等。没办法,奋起追赶吧。还好是小学。”
“这位MM要抓紧啊,赶紧的,先去教材书店,就在广东路,路很窄,有两家教材书店,一家是小学部,另一家是中学部,不要弄错了。”
“像你这种情况,干脆辞职陪读,陪过小学,估计能好些。孩子是大事啊,就一个孩子,输不起啊。”
“家庭条件允许的话,当全职妈妈吧,好好陪孩子渡过这个难关,把孩子培养好了,值得的。上海有很多全职妈妈,有的还是博士、博士后、高级白领,为了孩子,没啥可惜的。把孩子丢给老人才是最不负责任的。”
“依孩子现在的英语情况,铜章还是放到暑假再学,学好就考,趁热打铁,容易通过。要不,参加新东方的少儿英语?”
“楼上BB说得好,学了少儿英语,铜章更容易过,学校英语也会学得相对容易些。新东方有测试的,看孩子适合哪一级。”
“新东方少儿英语寒假班已开课了,楼主赶紧上网查查,或者跑去八佰伴那个教学点,测好就报名上课。”
“……”
春杨回帖,发了十几个感谢表情图。提上包,边走边打家里电话,让暖暖在小区大门口等着。
走进新东方八佰伴教学点,前台不大,排了一会儿队,少儿部老师带暖暖进去测试,测后说:
“小姑娘挺不错的!发音很好。读少儿一级,有点浅了。读二级,稍有点难。她挺聪明,我建议报二级这个班吧。这个班上了两次课,没事的,现在正上第三次课,才上十几分钟,让她先进去上课,你报名缴费。我给Rose老师讲一下,抽空把前两次课给她补上。”
春杨连连点头,送暖暖上二楼,教室门半开,Rose老师微笑着走下讲台,暖暖从来没有参加过外面的培训班,而且是没有思想准备的临时插班,她惶恐不安,站在门口,扭头看着妈妈,仿佛在说:
“妈妈,我怕怕。能不能等再开新班?”
春杨感觉到了,用力推暖暖的书包,转身关上门。
Rose老师牵着暖暖的小手,问:“你想坐哪里?”
暖暖顺势坐在十几个小朋友的最后面。
老师拍拍她:“你怕什么?告诉老师。”
暖暖眼眶噙泪道:“我没学过,怕老师提问我,我不会。”
老师笑了:“不用怕,开始这几节课,我都不提问你。你啥时想回答就举手,老师再问你,好不好?”
暖暖用力点头。
报名、缴费、领听课证,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课,春杨去了广东路,买了三年级下学期的课本和辅导书,还买了足球,暖暖喜欢踢球。班里大多数同学都系上红领巾了,暖暖是转学生,上学期仍系绿领巾,下学期应该有资格换红领巾了。春杨买了两条红领巾,提前预备着。
春杨赶到新东方,已有五六个家长或站或坐,等着接学生。她靠窗户站着,朝旁边的妈妈说:
“还有十几分钟。”
那位妈妈肤色白皙,卷发披肩,回应道:
“对的。我家是儿子,你家呢?”
“女儿,叫暖暖。”
“是吧?叫你暖暖妈,可以吗?”
“可以。”
“我儿子叫飞羽,叫我飞羽妈吧。”
“我女儿刚转来上海,还在适应。胆子小。”
“这样啊,我们是这里的。”
“留个联系方式?我不懂的,问问你。”
“好的呀。”
教室门打开了,十几个孩子冲出来。春杨担心暖暖会哭,没想到,她最后一个笑着跳出来。
“妈妈,妈妈,老师好好,我好开心啊!一开始我怕怕,后来,我还举手回答了两个问题。Rose夸我‘你真棒!好喜欢你!’明天下午还有课,可别忘了。”
在路口卖手抓饼的摊位,又遇到了飞羽妈和飞羽,飞羽瘦高。飞羽看着暖暖,问妈妈:
“我想跟她玩一会儿再走。”
飞羽妈说:“她叫暖暖,是你一个班的同学。”
飞羽吃着手抓饼:“我知道,她今天才来的。Rose老师表扬她。暖暖,跟我玩会儿再走,好不好?”
春杨把饼放在暖暖手里,暖暖咬了一大口。
“在哪儿玩?玩什么?”
“你家在这附近吗?”
“不在,要乘车的。”
“那去我家玩。”
飞羽妈制止道:“不行的,家里太乱。”
春杨对飞羽说:“下次再玩,好吧?阿姨还得到公司看看,晚上还得加班,今天的工作没完成。”
四人挥手再见。飞羽妈眼里流露出一丝无奈与伤感。
坐上出租车,暖暖仍兴奋不已。
“妈妈,我觉得我喜欢英语,喜欢学校的英语老师,也喜欢新东方的Rose老师。她们也都喜欢我。”
“小孩子就是这样,先喜欢任课老师,然后再喜欢那门课。”
“不喜欢语文老师,总是虎着脸,很凶的样子。数学老师,挺漂亮的,有时喜欢,有时不喜欢,她有时很凶,有时很好。英语老师讲话很温柔,可是她要生小宝宝了。下学期要换老师,不知凶不凶。”
“老师凶学生,不一定都是老师性格不好,多数时候是她希望学生能学得更好,她内心对这个学生有更高的期待。就像妈妈有时也凶过你,对吧?一个班三十多个学生,各种各样的都有,天天面对你们这些孩子们,肯定也会烦躁的,我们要原谅她,宽容她。”
“好好好,原谅。可是,妈妈,为什么新东方的老师会这么好,学校的老师却有好有不好?”
“新东方,是一个叫俞敏洪的人创办的私立教育机构,这个机构要考虑利润,就是要赚钱。若老师很凶,很少学生来上,或没有学生来上,就没钱赚,就得关门了,老师也就失业了。而你上的小学,还有将来的初中高中,都是公立的,政府给钱办的,学校不用考虑是否赚钱,学生都会蜂拥而去,基本上正式老师都不担心会失业。所以呢,有的老师就对学生的态度不太好,方法不得当。”
“还是不太明白。妈妈,你和爸爸的公司要赚钱吗?”
“是啊,必须得赚钱,否则,我们就没工资发,公司也生存不了多久,爸妈就要失业了,生活就会成问题。”
“噢,这样啊。妈妈,那你们也去学校当老师啊,政府给钱给工资,还可以想凶学生就凶一顿,多好。”
“宝贝,学校有限,老师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啊。好老师还是多的,像你睿阿姨、满香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