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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孩子是天生的哲学家

老人笑起来的时候,长长的胡子眉毛都会轻轻地颤动着,好像被风撩动的云彩天光。他拍拍自己正坐着的那团胖胖软软的白云,说:“坐云舟就可以去天空之海啊。”

“云舟?”妞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人和他的白云,问道:“这就是云舟吗?”

老人笑着点点头:“对呀。”

“那我们怎么才能上云舟呢?”黑蚂蚁摇摇触角。

住烟囱的麻雀也拍拍翅膀,说:“对呀,怎么上去呢?云舟那么高那么大,我都飞不上去呢!”

“顺着云梯,就可以登上云舟了。”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手来。

旱鸭子扁扁听见“云梯”二字,却不由愁眉苦脸了起来:“啊,又要爬梯子呀?”

老人微笑着没说话,只是将举起的手在空中轻轻挥了挥,好像握着一根无形的指挥棒似的。

随即,四个小伙伴惊讶地看见,一直在灯柱松的绿云台四周悠游着的丝丝缕缕的云带,忽然像被风鼓动了似的,快速萦绕流动了起来,在老人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集结、编织,眨眼间便在空中搭出了一段长长的阶梯,连接了绿云台和云舟。

云带织成的云梯,白白软软的,踏上去蓬松柔软,好像铺着妈妈刚刚晒好的棉被。而且云梯台阶平缓,走起来一点也不费力。旱鸭子扁扁长长出了一口气。

“欢迎来到云泽诗人之舟!”老人站起身来,微笑着看向刚刚登上云舟的四个小伙伴。随着旱鸭子扁扁最后一个踏上云舟,云梯在他们身后霍然散开,像是被风吹开了似的,重新化为丝带雾气般的丝缕,萦绕盘旋在绿云台四周。

妞妞好奇问道:“老爷爷,云舟的大名,就叫做云泽诗人之舟吗?”

老人捋捋胡子,笑呵呵说:“每一艘云舟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就好像你们都有自己的名字一样。云泽诗人之舟,就是我这艘云舟的名字。嗯,是我这个船长给它起的名。”

住烟囱的麻雀在云舟上跳来跳去,只觉得这艘“云泽诗人之舟”比云梯还要更加松软。她听见老人的话,也问道:“那,老爷爷,这里有很多云舟吗?”

“是呀。”老人总是颤着胡子笑呵呵的:“天空之海里有无数的云舟往来呢,每一艘云舟都有不同的船长,每一位船长都会驾着云舟驶向不同的远方,再从远方带回不同的故事。”

“老爷爷,那你的云泽诗人之舟,曾经去过哪里呢?”黑蚂蚁也很好奇:“又带回来了些怎样的故事呢?”

老人还没回答,却听见旱鸭子扁扁惊讶地叫了一声:“啊!云舟动了!”

“云舟当然会动啊!”妞妞拍拍大惊小怪的旱鸭子扁扁,咯咯笑了:“每一艘船都会开动的!每一艘船都会航行去远方的!”

“嗯,不错,”老人笑眯眯地说:“现在,云泽诗人之舟也开动了,我们去天空之海收集诗歌!”

云泽诗人之舟御风扶摇而上,云舟上的大树叶子在看不见的风里叮叮当当作响,好像妞妞和妈妈家门口的那条小河常常哼唱的那首歌,潺潺淙淙,悠扬琤琤。

黑蚂蚁还在想着刚才的问题,不由问道:“老爷爷,你驾着云舟带回来的故事,就是……诗歌吗?”

“是呀,”老人站在云舟舟头,眯着眼睛看向远方,说:“天空之海里散落着无数的诗的碎片,好像是不小心断了线的珍珠项链,美丽的珍珠掉落的这里那里都是……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驾驶着我的云泽诗人之舟寻找收集这些珍珠般闪耀的诗的碎片,把它们缀合在一起,雕塑成最美的诗文和歌曲,传唱在整个天空之海。”

旱鸭子扁扁听的出神:“老爷爷,你是诗人吗?”

老人歪歪头,对小鸭子笑笑,说:“我更像是一个船长呢。”

“可是,诗既然是美丽的,为什么会破碎成碎片呢?”妞妞不解地眨眨眼睛,望着老人:“是谁这么做的呢?他怎么忍心把美丽的珍珠项链拆散呢?”

“是谁做的呢?我也不知道……”老人把手指伸进密密的长胡子里挠了挠,说:“也许真是不懂美丽的笨人做的笨事情,也许呢,也许只是好心的人不小心犯的小错误,又或许……”

“或许,珍珠就只是一个个的珍珠,老爷爷恰巧发现它们能串成珍珠项链,才会把它们集合在一起的……您说是吗,老爷爷?”旱鸭子扁扁难得会说这么长的一句话,小小的豆子般的眼睛紧紧盯着老人,满怀着等待夸奖的期许。

老人弯下腰,轻轻拍拍小鸭子光滑柔软的羽毛脊背,笑着说:“这倒真是有可能呢!不过,不管珍珠是为什么散落的,我在寻找珍珠、并且把珍珠串成项链的旅程里,却感受到了宁静和欢乐。所以我才会一直驾着我的云泽诗人之舟不停地旅行,不停地寻找,不断地增加天空之海的珍藏。”

住烟囱的麻雀用细细的小爪子在云舟上跳来跳去,她跳到黑蚂蚁跟前,很罕见的压低了声音问:“老爷爷在说什么?”

黑蚂蚁摆摆触角,说:“我觉得老爷爷在说,他很喜欢做手工串项链。”

“哦……那这是他的工作吗?”

老人似乎听到了住烟囱的麻雀最后说的“工作”两个字,遂对这只不安分的小鸟哈哈笑了起来,说:“与其说这是工作,我倒觉得更像是我的生活呢。”

“生活,是什么呢?”妞妞又眨眨眼。

老爷爷又挠了挠胡子。虽然老爷爷的脸上大部分被胡子眉毛盖上了,可妞妞依然看见一种熟悉的表情浮现在了老爷爷脸上。

那种表情经常出现在妈妈的脸上。每当妞妞对着一个问题问下去一连串的“为什么”的时候,妈妈都会出现这样的表情。那个样子,似乎是妈妈又苦恼又欣慰,还带着些惊讶,恼火,却还是要拼命绞尽脑汁给妞妞一个能理解并且不会在引出更多“为什么”的答案。

妈妈的答案并不能总让妞妞满意。也不知道老爷爷的答案会是什么样的呢?

老爷爷也对妞妞眨眨眼,拿出了他的那只大海螺,说:“这样吧,我用我刚刚收集到的一首诗来回答你生活是什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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